独钓

作者:天竺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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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切开就是黑啊!


      一整夜,沈轻竹几乎没睡,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昆仑。

      应正堂内,丁黎一身蓝色长袍笑容满面地出来接他,沈轻竹坐在轮椅上简单与他施礼,小厮捧上茶来与两人吃,一巡茶后,丁黎笑道:“轻竹为何来了也不提前告知?方才听人说,你昨晚是住在客栈的?既然来了怎么不直接到昆仑来?这边客房多着,也好照顾你。”

      沈轻竹笑着回道:“多谢丁掌门的好意,只是听说昆仑有武林高手的对决赛,便过来看一看,这点小事,无须劳烦掌门。”

      丁黎见他开口闭口都是掌门,便道:“你我少时一同练过武,家师与你父亲又有多年交情,何必见我还要这么客气?我唤你轻竹,你叫我黎哥就好。”

      “今时不同往日,丁掌门莫要见怪。”他依旧不愿改口。

      丁黎叹了口气,道:“也好,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罢。不过,今晚可不能再回客栈去住,说什么都要在昆仑住下。你的行李包裹我让人去取,今晚一起用个便饭,如何?”

      沈轻竹点头答应,待住到元正堂的客房内时,赵管家把东西都放置好,看了看他的脸色极为平静,便道:“岛主,要不我让沈喜和沈乐去把小姐带回来,至于那比武,不参加了便是。”

      他没回应,撑着身子从轮椅坐起来,半晌才回道:“她若想去,便去吧。”

      “岛主......”

      “在她心中,外间的一切都比我,比离山岛更重要。我多劝也无意,不如索性随她去好了。”沈轻竹慢慢走到榻上坐下,随手解开外面的外衣。

      赵管家倒是十分紧张道:“可小姐她毕竟武功不行,若是执意放纵她去,恐怕......恐怕再难看到......她......那比武场上的人各个身怀绝技,万一遇到高手,躲都躲不及,怎么还能安全地下场?”

      沈轻竹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赵管家看他似是睡着了,便出了门。

      他刚离开,沈轻竹便睁开眼,自己真的不担心吗?不在意吗?他紧紧握着手,觉得掌心满满都是汗水,他这么紧张,如此担心,为何还要嘴硬说不在乎?

      沈轻竹压根睡不着,他从榻上坐起来,又坐回轮椅上,出了门朝着客房外的观景台奔去。

      今日不过才初七,离决斗的日子还有三天,只要他狠狠心,把她抓回来绑在自己身边,这场比赛根本不用去参加,也便无须多担心。

      可他不愿用这种方法对她,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自由地,不管做什么,只要不去杀人他都支持。可如今,她用自己的性命去拼,这是他无法预料的,也是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观景台处于客房的正中间,前方是元正堂,左边是昆仑的小瑶峰方向,那边常年积雪,几乎无人看守,只在底下派了几个守卫把持着。

      沈轻竹坐在台上吹风,如今已是初夏的季节,他望着不远处红红紫紫地一片,想起离山岛种着的茶梅和月见草,以往的每一年,阮阮都要去给它们施肥松土,来年才能开的更好。

      可如今,纵然茶梅开的再红,月见草再美,也只有他自己看。

      比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一早便起床,一个人坐在门外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赵管家过来寻他时,他已回到房内呆坐在书桌旁盯着白纸出神。

      赵管家轻咳了一声,道:“岛主,丁掌门想请你过去喝茶,顺便一起吃早饭。”

      沈轻竹道:“我没什么胃口,在这边简单用点饭就好。”

      赵管家看他精神不佳,便没再劝,只道:“我让沈安等下送来一些粥,昨晚那茶,岛主喝的可还好?要再泡一壶来吗?”

      沈轻竹点点头,提起笔在纸上写起来,也不多问今日比武的事情。赵管家见他不提,就自己开口道:“用完早饭,岛主可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对决赛?小姐好像是第二场,就在应正堂外的大广场那边比试。”

      沈轻竹没吭声,赵管家见说不动他,便微叹口气先离开了。

      外间的晨雾还没散开,沈轻竹抬头去看窗外,今日天气真不好,不知比武时如此大的雾,可还看得清对方的脸?

      他放下笔,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内来回慢慢走着,听着窗外远远传来的热闹声,渐渐地,日头开始从雾中显现,伴随着空气中的清香花草味,他握握手,一摸,全是汗。

      外面传来敲门声,沈安道:“岛主,粥来了。”

      沈轻竹坐在书桌旁简单吃了几口,又喝了茶,心里隐隐不安分起来。他听着外间愈发的热闹,眉头微蹙,想问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安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心领神会道:“岛主,外面是不是太吵了?要我关上窗子吗?”

      “不用。”他挥挥手,踌躇了半天问道:“眼下不过辰时,怎么就这般热闹?”

      沈安微微笑道:“岛主你不知道,昆仑这次比武里可是汇聚了各路高手,大家许久没参加如此大的比武赛了,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方才我去厨房那边熬粥,就连烧饭的大娘都跑去凑热闹看。”

      沈轻竹听着外面的声音,半晌没了回话。

      沈安看了看他,又道:“要不,岛主,我推着您去看看?”

      沈轻竹把没喝完的粥碗放在托盘里,对他说:“你有空多和沈春学学熬粥,你想看便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会。”

      沈安被吐槽了粥,心里低落不已,耷拉着肩轻轻哦了一声端着托盘离开了房间。

      片刻后,沈轻竹揉了揉腿,他起身关上了窗,那些热闹的声音被阻拦在窗外,屋内彻底安静下来。

      他提起笔继续去写,本想写一写关于离山岛房屋翻修的事情,写着写着就跑偏了,他执着笔眼睛压根没看纸,那字都出格了也没看见。

      巳时,他推开门撑着身子走到了观景台,远远瞧着应正堂那边黑压压的人,时不时还爆出阵阵欢笑和尖叫。

      沈轻竹看了会,眼中有些湿润,他抬手从怀里掏出那枚发簪,仿佛阮阮就站在他面前似的,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他忽然有些害怕,怕再一次看到她一言不发躺在地上的情景,怕在黔山被刺的画面重现,怕失去她。

      他几乎踉跄着奔下楼,面色慌张地朝着应正堂而去。可双腿不听使唤,没走多远便疼的刺骨,沈轻竹掐着大腿逼迫自己往前走,他怕再晚一些会永远看不到她。

      应正堂的大广场内,武林高手的对决赛刚刚开始,第一场是崆峒派的唐颖对华阳宫的藏旭,两位弟子各换了门派的练武服,唐颖一身淡紫色束袖长裙英姿飒爽,藏旭一身黑色束袖长袍正气凛然。

      阮新背着剑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看着,唐颖善用长剑,猛攻藏旭各路命门,招招狠手,藏旭一把重刀背在身后,只用轻功去躲,却不用兵器。

      唐颖的目光渐渐冷冽起来,她逼着藏旭的重刀出鞘,两人一来一回,霎时间场上刀光剑影,寒气逼人。

      阮新坐的高,看得清楚。明明藏旭有好几次可以打断唐颖的剑招,却都没用。她琢磨着,这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果然,一炷香后,唐颖步伐渐渐乱了起来,她持着剑已不如方才那般轻便,为了获胜,她铤而走险暴露自己的命门给藏旭,却趁他来攻时反手去刺,没想到藏旭本就无意去进攻,她这招三杀剑法居然朝着自己刺来,一时间无法躲避,她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下一刻,她被人推出去,跌倒在地,再回头去看,藏旭左肩被剑贯穿,这场,唐颖胜。

      阮新瞧着他们,撇撇嘴,看来这个华阳宫的藏旭对崆峒派的唐颖情意颇深,居然敢舍命去救,唉,情字害人不浅。

      场下崆峒派的弟子并没有欢呼雀跃,她们都看到了藏旭舍身救唐颖的场面,加上又有那么多名门正派的人在这,顿觉失了面子,唐颖从场上下来时,跑去应正堂的休息处去寻藏旭,见他一个人背着重刀坐在椅子上包扎伤口。

      “你...你没事吧?”她站在那,扭捏了半天才问。

      藏旭简单包扎好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冷冷道:“恩。”

      恩?恩是什么意思?唐颖看他那讨嫌的脸,顿时想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头脚发凉,她有些生气地说道:“比武场上只有输赢,你本可以赢的,干嘛救我?”

      过了好一会,藏旭慢慢回道:“还情。”

      “还什么情?”唐颖没好气地道。

      “还,你替我护八十一次镖的情。”

      唐颖愣在那,想起自己初出茅庐时听门派师姐们说华阳宫的心法很适合去练手,便偷偷溜去每日里观察,没想到有一日遇见藏旭押镖时被贼人所困,出手救了一次。

      再之后,为了自己顺便练手,也为了打探华阳宫的心法,唐颖便在藏旭押镖时悄悄跟着他,算下来确实跟了八十一次,不过也不是每次都遇到坏人贼镖,再说就凭他自己的武功本就足够对付。

      唐颖脸色尴尬地呵呵了两声,连连摆手道:“我可没有,你别瞎说。”

      藏旭直勾勾看着她,看得唐颖浑身发毛,半晌才道:“随你。”

      唐颖见他闭目养神起来,又想再问几句他伤口怎么样,可实在对着这副冰块脸张不开嘴,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门外,阮新听完墙角后悄悄纵身一跃,飞至大广场内,听着台上正报她的名字,便缓缓落地,沿着台阶走上台去。

      沈轻竹赶到时,台上阮新正与九孔派的大弟子钱苏对战,场上寒光凛凛,他撑着身子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紧握着拳头,心头剧烈地跳动着。

      他万分地害怕起来。

      阮新踩着地,轻功绕场,她瞧着钱苏的招数,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硬抗扛不住,但靠着自己仅存的那点赤练剑功夫,拖死他足够了。

      法子既定,阮新拔出背后那把普通的剑来,装装样子与他打斗了十几回合,趁他脚下不稳,登时从腰间取出赤练剑来,直直朝他刺去,钱苏大惊失色,抬剑去挡,已晚了几分,头发被剑气割掉一大缕。

      “离山岛的人,居然有大理国的赤练剑?”钱苏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散落的发丝,恨恨地说道。

      阮新冲他挑挑眉,笑道:“你倒很懂。”

      说完,她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持着剑如闪电般朝他进攻,雨点似的招数令钱苏渐渐招架不住,他抬眸去看场下,见师傅对他使了个眼色,便在阮新再次进攻的时候,低声说道:“听我师傅说,你母亲阮菱逃到离山岛的时候,哭着向离山岛岛主求救,可那沈轻竹却压根不理她,还封了入口亭,任由你母亲被孙仪那贱人当场杀害,不知你作为离山岛的大小姐,怎么看呢?”

      阮新的剑离他仅是一寸的距离,却停下了,她皱着眉反问道:“你胡说什么!”钱苏奸笑道:“是不是胡说,你去问沈轻竹便知,看你这个样子,恐怕还当他是亲哥哥看呢?”

      只一晃神的功夫,钱苏反被动为主动,他费力打断阮新的剑,欲举剑反刺时,场外突然飞上两位黑衣人来,一左一右扶着阮新便离开了比武场。

      台下的人不明所以,纷纷喊叫道:“这是什么意思?眼看要分胜负,怎么又多出两个人来?”

      “就是!这场比武谁赢啊!”

      众人乱喊乱叫,沈轻竹却悄悄地折回元正堂,最终这场比武九孔派的钱苏获胜,理由便是阮新临阵脱逃。

      沈轻竹走回元正堂楼下的院门时,见沈喜正守在那,便道:“人呢?”

      沈喜道:“在楼上屋内。”

      他扶着院子的墙,一步步朝着楼上走去,沈喜和沈乐想去搀他,被他拒绝。

      进了屋,他瞧着榻上躺着一个人。

      他摇摇晃晃地坐在榻边,双腿得到了放松,渐渐酥麻起来,他望着阮新,轻声道:“钱苏说了什么,令你突然改变了剑法?”

      阮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她被沈喜点了穴道,只头还能转一转,两个多月未见,他的状态又不是很好。

      她眼角微酸,开口道:“当初我母亲来到离山岛外,你亲眼见过她吗?”

      沈轻竹似乎知道她要问这个,面色平静地回道:“见过。”

      “你之前说那枚流光玉佩是捡我时在我的襁褓里放着的,这话是真的吗?”

      “假的。”

      “你是哪里取得那枚玉佩?”

      沈轻竹恍惚着想起那晚,他坐着轮椅在入口亭看着阮菱抱着孩子跪在那恳求自己,救救她们。

      他轻声道:“是你母亲死后,我去时,她给我的。”

      阮新眼角流下泪来,声音带着微微地哭腔道:“那赤练剑也是?”

      他点头,道:“是。”

      “你之前为何要骗我?”阮新流着泪苦笑。

      他看着她的样子,开始坐立不安起来,若说这个谎实在没有必要去撒,可那个时候他想着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并不妨碍。

      可眼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刺痛了他的眼。

      他有些烦躁,有些不安,甚至有些痛恨自己。

      “我那时,想着毕竟都是昆仑的人,我为何要救。”他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来,阮新登时像疯了似的又哭又笑起来,她憋着那股劲,不敢放声大哭,只低低地喘着粗气啜泣。

      他从榻上起来,没有人搀扶着,也就那样站在那,过了好半天的功夫,见她哭完了,去给她倒了杯茶来,阮新动不了,只紧闭着嘴,不愿意喝。

      沈轻竹看着她眼里对自己的恨意,忽地心口一痛,他喝下那杯茶,俯下身贴住她的唇,硬是撬开她的牙关,灌了下去。

      “你会后悔的。”阮新红着眼道。

      沈轻竹低声回她,“这辈子,我从不后悔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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