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

　　进店后要了一盒消炎药和几个创可贴，准备付钱走人的时候，原宥又回到货架前拿了瓶喷雾。

　　两人走到路灯底下，罗一瞳创可贴塞给他：“现在贴还是回学校贴？”

　　“回校吧。”

　　进了学校已经八点半了。
　　平常除了早中晚固定时间，宿舍是锁着门的，这会儿想进也进不去。

　　教室还在上自习课，楼道里搞不好还有老师学生查纪律，两人不能回宿舍也不能回教室，晃悠半天找了个不容易发现的地方坐着熬时间。

　　实验楼平时没人，两人跑到实验楼，随便找了个楼梯口坐下。

　　罗一瞳要给原宥贴创可贴，还没来得及动作，原宥先把她按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她：“裤子扒一下。”

　　罗一瞳惊了，小嘴磕巴道：“什……什么？”

　　原宥没回答她，坐在他旁边，长腿曲着，低头去拽她裤腿，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裤腿已经被人掀上去了。

　　纤细白皙的小腿青紫一片，巴掌大范围一半是红色，另一半是青紫色，她本来就瘦，小腿正面宽度都不一定有人巴掌大，现在中间那么大一片青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罗一瞳之前没感觉到疼，现在裤子掀上去，看到腿上的青紫，瞬间觉得上面传来钻心的疼，一抽一抽的，四周的肌肉又酸又涨又麻又木，再抬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原宥早已猜到了，看见的时候也不惊讶，兜里掏出喷雾，撕掉包装袋，垃圾顺手塞她衣兜里，趁她注意力在裤衣兜的时候照着青紫的地方连喷好几下。

　　喷完问道：“疼吗？”

　　罗一瞳眼泪啪嗒掉下来：“你说呢？”
　　换来的是原宥的嗤笑声。

　　她吸吸鼻子：“你居然还笑？”
　　有没有良心啊。
　　眼泪啪嗒啪嗒又掉了两颗。

　　还在委屈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不耐烦地声音。

　　“别哭了。”
　　“还哭？”
　　“你怎么这么烦啊？”
　　“别哭了。”

　　“要我哄你？”

　　蹭一声，罗一瞳不止眼圈红了，脖子耳朵也红了，红完又开始自己跟自己生气，也不回答，抱着膝盖掉眼泪。

　　旁边人越靠越近，她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就在快的要跳出胸口的时候，头顶的铃声叮铃铃响起来。

　　她挂着一脸泪花，吸着吸鼻子说道：“下课了。”

　　.

　　还有一节晚自习，两人回教室的时候正巧打上课铃，她刚一坐到座位上，就听见刘起源压抑不住的笑声。

　　不用问也知道在笑什么。

　　刘起源手悬在她头顶，到底没摸下去，憋着嗓子说道：“同桌，你这头发怎么了？钻鸡窝了？”

　　丁一朵和朱文静回过头，本来想问她前几节课去哪儿了，一扭头看见她的头发，想问的话瞬间忘了，指着她头发哈哈大笑起来。

　　朱文静笑岔气：“瞳瞳你头发怎么了？哪个傻逼帮你扎的头发？哈哈哈笑死我了，他怎么不直接给你来个烫卷，爆炸头那种。”

　　罗一瞳脊背发凉，看在友谊的份上提醒道：“你小点声。”那个傻逼听见了。

　　朱文静边笑边摆手：“没事没事，锅贴脸感冒了，最近两天不查晚自习。”
　　罗一瞳顾不得头发了，她心还悬着呢，就怕逃课被抓：“他感冒了你都知道？”
　　朱文静：“全楼层都知道了，没看见这会儿还有学生敢上厕所吗。”

　　上课时间学生上厕所被锅贴脸发现，运气好挨几分钟训，运气不好五百字检讨。
　　扭头见窗户外面有学生往厕所走，罗一瞳放下心来。

　　丁一朵要去拽她头发，被她闪开了，她还要去拽，边笑边说：“我帮你重新扎下吧，王有为那有梳子，你这也太难看了，丑爆了。”

　　罗一瞳脑袋摇成拨浪鼓。

　　“怎么？你就顶着这鸡窝头？”

　　鸡窝头罗一瞳感觉身后开了制冷器，急忙说道：“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吧。”真重新扎了，就不是制冷器了，直接上剪刀了，咔嚓咔嚓两下。
　　真给她剃成光头她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长出来啊。

　　黑板上满满一黑板作业题，罗一瞳整节课生死时速，做了一半多点，剩下几套练习册没来得及写。

　　下晚自习的时候腿还疼，摸着口袋里的喷雾，突然想起来自己只是被踹了一脚就青成那个样子，原宥受的伤更多，光是黄毛砸他背上那几拳，看起来就吓人的很。

　　还有踹他那脚。

　　他岂不是伤得更严重？

　　她撕了张草稿纸，磨蹭半天写到：“你有没有受伤？我看见黄毛打到你了。”

　　转过头把纸条悄咪咪放在原宥课桌上，又转回来。

　　很快有人戳她后背，回过头见原宥趴在桌子上，纸条上多了一行字。

　　“没受伤。”

　　那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那几拳别说青紫，连点红都不一定有，脸上的伤是光头手里抓沙擦伤的。
　　当时罗一瞳过来，眼见黄毛要揍她，他一分心被光头抓住空子擦了一下。

　　不然这点伤都不会有。

　　从小打架打惯了，开始的时候被揍的时候多，后来打多了，除了一对多，单挑的时候他基本没输过。

　　光头算是他遇到的打架最厉害的那一撮，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两人之间仇怨颇深，今天要不是罗一瞳在，他绝对让他断根骨头。

　　原宥没把伤放在心上，直到下晚自习的时候，手上被人塞了喷雾。
　　盯着跑远的罗一瞳，心里突然触动一下，很浅很浅的，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着手上的喷雾，嘴角勾了下，嘴里吐出小矮子三个字，再没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罗一瞳想到什么，问丁一朵她们：“你们班以前有学生打架吗？”

　　她是个乖学生，以前又没有住过校，早上康叔把她送去学校，下午放学接回家，即使有学生放学约架她也不知道。
　　加上平日里只顾闷头学习，学生间打架的事只偶尔听说话，从来都没有见过。
　　脑子里蓦地想起光头的话，原宥以前……好像经常和人打架啊。

　　丁一朵剥块糖塞嘴里，嘟囔着说：“很多啊，我中学在小县城，周边村的初中生全在里面上学，里面有很多人特别野，下午放学约架，小操场约架，还有的上着课上着课就打起来了。”

　　“这么乱？”

　　丁一朵无所谓：“还好吧，你不和他们混一起，很少能看见他们打架。”毕竟都是放学打，还净找些僻静的地方打。

　　朱文静学校倒是很少有打架的，她初中是在女子学校，真打架也是女生抓头发扇耳光，她那块头没哪个女生敢惹她。

　　罗一瞳哦了声，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生物课。
　　生物老师是个幽默的女老师，高二生物组组长，事情比较多，很少会管学生，是个只会布置作业却从来不会检查作业的主儿。

　　十三班同学向来是不怕她的。
　　昨晚的生物作业太多，班上大部分同学没做，打算等老师讲课的时候一边讲一边做。

　　结果生物老师当天吃枪药了，一进来就板着张脸，敲敲课桌：“试卷和练习册摊开放在桌面上，我挨个检查。”

　　底下传来吐血声。

　　罗一瞳也要吐血了，她昨天好多作业没做，今早补了一早上，除了生物作业什么都补完了，谁成想……

　　“艹！”刘起源骂了句脏话，凑过来说道：“同桌生物作业写了吗？”

　　罗一瞳摇头，边摇头边奋笔疾书，回答的功夫写完三道选择题，觉得自己写的够快的，转头一看，刘起源刷刷刷五秒钟二十个选择题写完，惊得她眼珠子差点掉了。

　　这也行？

　　刘起源还在一旁支招：“随便填填就行了，妈的，生物老师走那么快干什么？”

　　罗一瞳懵了，下意识回头去看，她没记错的话原宥昨晚睡到晚自习下课，早上的早自习还翘了，应该也没写吧。

　　结果一扭头看见原宥整张卷子填的满满的，她看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写练习册，题目也不看，看见空就填，有道基因大题她清楚的看见他填了胰岛素三个字。

　　罗一瞳满脑袋问号，一边冒问号一边胡写乱画，填空题更是和背课本一样背到哪儿填到哪儿。

　　堪堪在生物老师过来前填完。

　　生物老师穿着黑色高跟鞋，鞋子走在地上咯噔咯噔作响。
　　她年纪不大，三十五岁的样子，头发束在身后，烫着小卷，有种知性的美感。
　　此时知性美女老师炸毛了，机关枪一样的嘴叨叨起人来一点不弱。

　　“我昨天有没有说今天讲试卷？昨天下午的自习课是不是有半节分给了生物？半节课一张卷子做不完，大半张总做完了吧？看看你们的试卷，比脸都干净，还有练习册，王有为你不用遮，遮不遮我都看见上面没写了。”

　　她气得脸发红：“大早上就让我生一肚子气，试卷和练习册没写完的都给我站起来，补补补，早干嘛了，这会积极有什么用？”

　　哗啦啦，班上站起来一大片。
　　生物老师在看见生物课代表站起来的时候更气了，又突突突了五分钟，每名学生身上突满弹孔，她才勉强消气。

　　罗一瞳重新做题，之前乱填的划掉重写。
　　生物老师骂完人，她一张试卷只剩最后两道大题。

　　眼看着糊弄过去了，刘起源拍着胸脯惊呼道：“吓死老子了，妈的辛亏老子手快，不然站两节课岂不是要累死？”

　　刘起源是个倒霉催的，躲过了罚站没躲过上黑板。

　　“找几个同学上来写答案，选择题艾笑上来写，一到十题，十一到二十，韩博文上来……倒数第三道大题，反射那题，刘起源上来……”

　　罗一瞳眼睁睁看着上一分钟死里逃生表情的刘起源，下一秒哭丧着脸，无助的看向自己。

　　她把自己试卷默默推出去，小声说道：“你拿我的吧。”

　　刘起源秒变脸，露出惊喜的神色。

　　“倒数第二道，原宥。”

　　刘起源手还没伸出去，桌面上的试卷被人拿起来，施施然从他面前走过。

　　刘起源：“我C…………ao～”看到和自己抢试卷的是谁后，硬生生咽下后面的话。

　　罗一瞳呆呆的看着某个不要脸的人，不经她同意拿走她的试卷，末了还对她笑了一下。

　　有点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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