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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仙师初体验(一)
“哎呀哎呀,如何使得!!”我捧着脑壳在屋子里团团乱转,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菩提阴着一张清俊的脸,默默坐在一旁不作声,小白瞪着一双湛蓝的圆眼睛瞧了我一会,大致有些发晕,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干脆化出了真身,纵身一跃跳上了我的床,蜷作一团,自顾自安逸地舔起毛来。
我瞎蛾子乱撞地扑腾一阵子,一屁股跌坐到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脸,气闷大叫道,
“不成不成,我实在不会教书授业,我这就去找肃慎山长去请辞!”
“今日仙塾休歇,肃慎山长必在闭关修炼,不会见客的……”菩提冷冷道。
“那,那,我去找陆判!对,我去找陆判,跟那老头讲讲道理,这有道是 ‘术业有专攻’,我压根就不会教书,凭什么非要迫我去做这苦差?!”我从被中伸出左手,攥紧了拳头义愤填膺道。
“别的子君都可以,为何独独你就不成?”菩提又冷冷道。
我在被窝里扁了扁嘴,很有些委屈,脑中浮现出一句话 ‘隔壁家的家长有车有房,为何妈妈我们家什么也没有… ’
憋着气沉默了许久,突地被头一掀,菩提侧身坐在我床边,长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调,好生劝道,
“老陶,你万把岁的仙了,在仙界虽不算年长,但怎么说也是只成年的仙了,行为举止为何总还有些幼稚快别发疯了,好生坐起来,仔细想一想吧。”
“哦……”我拖长了声音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来,撅嘴应道。
“第一条,咱们先来想一想,授课的题目……老陶,你最擅长什么?”菩提很有耐心地问道。
“擅长……”我挠了挠头,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犹豫了半晌,小小声问,“每日里做得最多的,不是改册便是种因,要非说擅长,怕也就这两样了”
“既然如此,那便就教授这两样吧。”菩提当机立断道。
“啊?!这可以吗?”我有些不自信。
“自然可以!仙塾教授的,不论是奥义,还是法术,本就是想着让咱们这些仙童日后择定了去处好用上的,这才要让各司部的子君亲自授业。所以老陶,你也无须将授课看得虎狼一般可怖,只把你平日里如何行事的精要讲与仙童们知道便就可以了啊。”菩提继续安慰我道。
“可是……”我仍有些不放心。
“可是什么?”菩提问。
“我做那些事,大多没甚趣味,平常当个正经事去做,自然也不想那么多,我也习惯了,真要教授,怕还需找个有趣的法子才好……陆判子君的课……讲得人昏昏欲睡,我看不如不教……”想着若是自己的课上,也黑压压睡到一片,我实在有些害怕。
“那你便仔细想一想,用什么法子让仙童们学得有趣味些,”顿了一顿,菩提又道,“我倒是不懂,陆判子君的奥义课着实玄妙绝伦,每每听闻便受益匪浅,可谓余音绕梁,为何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昏昏欲睡?”
“喵呜~~”一直不曾吱声的小白懒洋洋叫唤了一声,口吐人语道,“菩提,你说咱们子君有些幼稚不假,但你年纪轻轻,倒是比有些个老仙还迂腐,陆判那些个乌里麻里拗口晦涩的东西也就你觉得好听!难怪班长喜欢阿立诺……”
“……空夺喜欢的,是阿立诺那个怪小子吗?”我一听,授课神马的全都抛却地一干二净,连忙凑上前八卦道。
“小白你胡说些什么!”菩提怒了,脸上一真青一阵白,“她爱喜欢谁,便去喜欢谁!与我有何相干!”
“菩提……”我忙柔声安慰道,“这个初恋,大多无疾而终,甜美的花少,酸涩的果多,仙神的日子天长日久,还会有比空夺更好的……”
菩提“腾”地立起身来,脸上乌云密布,很是吓人,目光冷冽地剐过我与小白,紧抿着的薄嘴唇渐渐泛白。
我心里有些抖,微微斜眼去看小白,见它早已将整颗头埋进毛茸茸的尾巴下,裹得个严丝合缝。我无奈之下,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干燥的惨笑,转身去端了一杯茶水,递到菩提面前,赔小心道,
“讲了半天,口渴了吧,喝点茶水……消消火……”不晓得从何时起,眼前的少年眉宇之间有了一股子不怒而威的神气,让我觉得又是陌生又是熟悉。
“老陶你还是操心自己的事吧,比起我欢喜谁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授课可是眼下的!”终于,菩提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我长长嘘出一口气,一把揪住小白的猫耳,悄悄道,
“今日便算了,等我混过授课,你再把空夺的事一五一十说与我听了!一个字也不能少!”
“喵呜~~”小白可怜巴巴地歪着头,眨巴着蓝眼睛呜呜叫。
……
熬了一宿,我盘腿而坐,闭了双目,气沉丹田,熟稔地转了千余大周天,双目一睁,精光乍现。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本君翘起兰花玉指,掐指一算,今日大吉,宜开光,移徙,栽种,访友,开堂授业……
思忖半刻,我换上一身藏青色素长袍,梳了一个利落的丸子发髻,化出水镜一打量,双手合十,对着镜中的自己道,“贫道法号美女……”
又略略思忖,右手一挥,将藏青袍子改成淡粉色,略略松了松一丝不乱的丸子头,挑落两丝鬓发垂在额角,从菩提送我的一盒缎带中,选了一根艳粉色的绑了,又照了照,心下暗叹,这位阿姨又在装hellokitty……
思来想去,终于择定了烟紫色的素长袍,配上一根素白的发带绑了,又系上月牙白腰封,薄薄施了些胭脂,再一照,满意地比了个Y,自言自语道,
“斯文又不失清雅,首秀look搞定!”
飘落正堂一瞧,四下静悄悄,想必天色尚早,菩提与小白还未起身,我慢悠悠倒了一盏清茶喝了,在脑中过了一遍今日要上的课,各处节点思虑周全。站起身来,信步走到门外,深深吸了一口仙气,轻轻扣上门,唤来一朵祥云,我轻盈地一跃而上,四平八稳地朝仙塾飞去。
虽然在心里演练了数遍,站在案前,正对着满堂的仙童,一个个瞪着澄澈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我还是觉得嗓子发干,腿脚发虚。我提了一口仙气,强定了心神,清清嗓子,朗声道,
“各位,自今日起,本君将教授 ‘司命学’。首先,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乃……”
未等我说完,学童们一阵骚动,有几个胆大的,早已按捺不住嚷嚷道,
“夫子乃司理处的子君陶仙,我们都久仰大名!”
“夫子是菩提的娘亲!”
“小白也是夫子司里的吧……哎,这下好了,他俩这课不愁考察了……”
……
我轻轻抹去头上刚冒出的几茬黑线,沉下脸色,双目精光乍现,环绕四壁。等了片刻,堂内嘈杂的私语声渐渐平息,终而一片沉寂。我正色开口又道,
“各位,我确乃司理处的陶仙子君,我司内两位学童也与大家一样,今日起在此间课室内,便只是我的学生!‘司命学’讲的便是如何顺应天道,调运助元,日后若是哪位学童将天任择定在司理处,成为一名司命,那首当其冲,要学的便是 ‘公允’二字!不论亲疏,私小,心内秉承的只有 ‘天道’之大义,我希望各位能在我的课上,始终牢记这一点!听懂了吗?!”
学童们瞧着我一脸肃然,都有些惶惶然,一时间,眨巴着眼睛不敢应声。我只好放大了音量又问了一句,“各位听懂了吗?!”
终于有几个声音期期艾艾应道,“夫子,听懂了……”
我又沉着脸,环视了一圈,再一次朗声道,“想来没有应声的学童该是没有听懂我话中深意,无妨,常言道,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既然听不懂,那便将我方才所说的,抄写一万遍,不许用法术速成,明日交来!”
底下一阵骚动,学童们七嘴八舌央求道,“夫子,夫子我们听懂了,真听懂了!”
我微微一笑,眯起眼睛道,“哦?果然听懂了?那就再一次朗声回答我,听懂了吗?!”
这一回,全体学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齐声答道,“听懂了,夫子!”
我满意地点点头,放缓了脸色,轻笑了一下,微不可察地与菩提交换了一个眼色,他眼含笑意,朝我翻了个白眼,微启薄唇,吐了几个字,我很默契地读懂了,
“算你狠……”
我嘚瑟地一歪嘴,邪魅一笑,潇洒转身,右手一挥,在空中幻出四个金色大字,
“命格写作。”
复又转身道,
“今日,我们要学习的是 ‘司命学’最基本的功夫,便是这‘命格写作’。何谓命格写作?简单来说,便是如何言简意赅地囊括一个凡人的一生。起承转合,面面俱到,又无需赘述,且将好运歹势安排得起伏得当。”
学童们听罢,皆一脸懵逼地呆瞧着我,显然未曾听懂。
我又邪魅一笑,朗声道,
“听起来很难是吧,无妨,我们先来做一个游戏。”
一听要做游戏,课室内顿时活泛起来,阿立诺第一个伸长了双腿,往后一摊,靠在椅背上,一副懒散的模样。
我笑着指着阿立诺道,
“我先来请一位学童给大家示范一下游戏如何玩。来,阿立诺,请你用五十字讲一讲自己由生到死,死而飞仙到了梵谷的经历……”
阿立诺一听,眉飞色舞,似乎觉得小菜一碟很是不放在眼中。
我笑了两下,又道,
“先别高兴,夫子有要求,这五十字,除了讲你如何死而飞仙,还得讲你出生到死经历的重大事件,讲完以后,别的学童问不出问题,才算合格。”
“呃……”阿立诺一听,有些傻眼,翻着白眼掰着手指,苦着脸,嘴里嘀咕了一阵,末了苦着脸道,
“夫子,不成……五十字太少了些……再多给些吧……”
我宽和一笑,很大方道,
“行!那就加到一百字!来,说说看……”
阿立诺默想了片刻,甩了甩一头乱发,露出一只灰眼睛,歪歪嘴,神神秘秘开口说道,
“我出生的那晚,紫微星高照,紫气东升,晨光中一片灿烂,我家楼下的一棵百年铁树突然开了花,我妈生了足足两天才把我生下来,疼得那叫死去活来,叫声响彻医院。医生把我捧出来一看,吓了一跳,说是这娃娃眼中有金光闪过,很是奇异……”
学童们个个屏息凝神,听得津津有味,我瞧着差不多了,憋着笑打断道,
“阿立诺……已经一百零七十个大字了……”
“啊?!这样快,我,我还没讲完出生呢……”阿立诺茫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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