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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
租住的教师宿舍。
上完晚自习，容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容常涧在和容霁通话，见容婳回来，快速挂断电话。
容婳靠在沙发上，见容常涧表情哀怨，问道：“说什么了，是不是哥和嫂子的事？”
容霁是容婳的堂哥，由于容常涧老来得女，容霁这个堂哥的年龄比容婳大许多，以至于容霁的儿子和容婳年纪差不多。
容常涧给容婳冲了杯核桃粉，说起容霁的事，叹气道：“你哥在医院工作忙，当初和阚珊就是因为他只顾着工作忽略了家庭导致的婚姻破裂。两个儿子一人一个。容霁跟我说，容易很少理他，他觉得自己做丈夫失败，做父亲也不及格。”
容霁离婚的事容婳知道，上半年哥嫂离婚了，大儿子容易跟容霁，小儿子阚海和阚珊生活。
容常涧说道：“有空关心关心你哥，他不想离婚的，给阚珊撮合下，看能复婚不。容易和阚海两兄弟这么分开，实在残忍。”
婚姻这种复杂的关系不是现阶段容婳能理解的，自家堂哥什么秉性她很清楚，容霁是个工作狂，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工作，阚珊忍无可忍提出离婚。
站在阚珊的角度她的选择无可厚非，谁嫁人都想找个依靠，找个肩膀，而不是像容霁即使回到家心思也在病人身上。
容婳应了几句便转移话题。
开学之前容常涧答应给她买洗脸仪，结果因为开学不到一个月化妆被王一婕抓到，容常涧不给买了。
容婳狡辩：“没眉毛太丑了呀，您都去纹眉了，我凭什么不能画一下啊。”
容常涧无情道：“你有刘海挡住，没人会掀开看刘海下面有没有眉毛，再说洗脸仪不是用来洗眉毛的吧。”
见容常涧始终不松口，容婳不得不保证道：“我尽量不在学校学画眉毛嘛，行不行？不让老师抓到，不给班级丢脸。好不好嘛我的亲爹，亲爹爹，您就看在我从小没妈疼的份上给我买一个嘛，再不买都涨价了，多给的还是您的钱呐。”
容婳乖巧地把核桃粉几口下肚，扯出甜甜的笑容。
想到女儿没享受过母爱，容常涧十分亏欠，犹豫许久，说道：“这样，双十一之前看你的表现，如果王老师再对我说你在学校痴迷化妆，我不会给你买。”
还有一个多月？
容婳揉了揉额头，不得已答应。
——
初三五班。
午间休息，尚元超把电视打开。
如今的初中生，几乎人人都有手机，班级还有Q.Q微信群，会在教室看电视的没几个人。
容婳无所事事地撑着脑袋，刘暮则伏在桌上休息。
电视在重播时装周。
容婳赶紧叫停：“就这个，就这个！”
尚元超把遥控器给她，回头夸张道：“知道你肯定会看，容婳啊容婳，看了那么多模特，那么多设计师的作品，你的欣赏水平咋还没提高呢。”
拿着遥控器的容婳不屑道：“我的欣赏水平怎么啦？你把话说清楚。”
尚元超把王以北叫着回头，问王以北：“你说，她的审美还有救吗？这种时装周的衣服，谁不说难看，谁敢穿出去？只有你，对稀奇古怪的衣服赞不绝口，恨不得穿自己身上！模特多好的身材和长相穿起来都丑得要命，你还能穿吗？”
容婳朝尚元超翻了个白眼：“你不懂欣赏。”
尚元超回头看一眼电视中的模特，指着模特身上红配绿的裤装，可怜地盯着王以北：“红配绿好看？”
王以北摊手，没发表意见。
尚元超做出惋惜的表情，注视着满脸兴奋看电视的容婳，说：“你的审美和普通人不一样，像化妆，我觉得丑的你说我不懂欣赏，你觉得好看的我觉得丑得要命。容婳，你说你将来找男朋友会不会找个丑到爆的人，完了你还认为他帅出全宇宙，宝贝得不得了？”
容婳不高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尚元超看一眼低头看手机的王以北，再瞅一眼埋头午睡的刘暮，悄悄问：“他俩谁更帅？”
容婳将视线从电视上挪开，想也没想地答：“当然是刘暮！”
尚元超忍不住笑意：“你的审美和正常人相反，你说帅，意思就是丑。刘暮要听到你这话，得哭死。”
容婳握紧手中的遥控器，咬牙切齿道：“尚元超，你惹我生气是吧，刘暮就是帅，我说句实话怎么了。我的审美哪里不正常了，不正常的是你！”
此话一出，引来旁人的注意。
容婳睨尚元超一眼。
尚元超改说：“你的意思是王以北没有刘暮帅？好歹咱们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你为了认识几天的新同桌无情地把咱大佬抛弃啦？”
容婳一拳砸到尚元超肩膀上，气得快吐血：“闭嘴吧，知道为什么你不是大佬吗，你看王以北问过这么无聊的问题吗？思想境界，思想境界懂不懂？”
尚元超窥一眼王以北的手机屏幕，撅着嘴道：“他整天都在看农村种菜煮饭那些直播，你以为是国家新闻呢。”
王以北索性转回去，捂住手机不让看。
容婳也不搭理，望着头继续看电视。
——
自习课。
答应了容常涧好好表现，容婳忍着不在教室画眉，可心就像缺了一块，始终不舒坦。
在座位上磨来磨去的容婳闲得发慌，尚元超转过来，急急忙忙地问：“糟了，你物理作业做了没？放学之前得交，我没做！”
作业？
两人看向淡定的刘暮，尚元超立刻谄媚道：“刘暮，借来共同研究一下，促进青少年师生关系和谐呗？”
容婳眼巴巴地注视着神色冷峻的刘暮。
尚元超焦急道：“江湖救急，行不行？”
刘暮看一眼王以北。
尚元超马上明白过来，解释道：“他？他爸妈管得特别严，我和容婳都抄不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找你的嘛。”
刘暮低下头：“我不借作业。”
真是固执，看来没法抄了。
容婳翻开书打算自己做，尚元超扑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做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容婳，你是女生好说话，再说你才说了刘暮比王以北帅，他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这话把容婳惊到，她是在午休时说的刘暮帅，刘暮睡觉根本没听见，被尚元超说出来，好像她花痴一样。
容婳嫌弃地掰开手，身体后倾避开接触，说：“自强才能不息，自己做吧。”
尚元超唉声叹气：“会做还会低声下气地求人吗？”
容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打气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尚元超转回去，忍不住吐槽：“你和我半斤八两！”
容婳翻开课本，做作业。
——
虽然刘暮受王一婕的委托监视容婳化妆，但容婳遵守与容常涧的约定没在教室画过，十几天下来，两人的对话屈指可数，相处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国庆节前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王一婕的课。
要放长假，学生个个兴奋，王一婕平日里不苟言笑，此时主动与大家闲聊起来。
“回家要看阅兵，看完写一篇观后感。”
“阅兵好写！”丁飞吼道。
“丁飞，你说说看怎么好写了。”
“男生看阅兵看的是国之重器，燃烧爱国情怀，萌发要当兵的念头，保家卫国！”说到激动处，丁飞斗志昂扬。
“女生呢，看什么？”
“当然是兵哥哥啦！”女生们几乎异口同声。
“不如直接看我，我以后考军校！”丁飞喊道。
挨得近的米俏兮说道：“男生想当兵的多了去，关键是实力允不允许，体检要求非常严，别以为你是体育委员就能合格，再加上文化课，军校没那么好考。”
军校确实不好考，但人总要有梦想有追求吧。
丁飞站起来，环视教室一周，振臂高呼：“有军人梦的举手，看咱班将来能不能出个国防生。”
很多男生举手，尚元超也在列。
见王以北和刘暮都没举手，丁飞看过来，喊道：“王以北，刘暮，你俩咋回事？”
王以北：“不想。”
丁飞看向刘暮，刚要说话，后排的胡纯娜拽住他的胳膊，紧张地提醒道：“王老师还在呢，你要翻天了。”
丁飞不情愿地坐下，不服气地瞥一眼胡纯娜，小声道：“是不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不能讨论了？就因为刘暮残疾？全班这么多人，为了他一个人硬生生把话题结束掉？多扫兴！”
胡纯娜为难地给丁飞使眼色，丁飞不得不闭嘴。
容婳侧目偷偷看刘暮，一如既往看不出心中所想，让人猜不透。
王一婕说道：“快下课了，唱一首我和我的祖国吧，回去好好玩几天，来了收心学习。”
此话一出，军校的话题自动结束。
王一婕站起来，表情肃穆庄重，见有同学低头聊天，即刻厉声呵斥道：“有当军人的梦想建设祖国是好事，但不是人人都能当军人，也并非只有当兵才能出一份力！只要发愤图强，刻苦学习，将来在自己的岗位上，哪怕是平凡的工作，都能发光发热，贡献一份力量！祖国生日即将到来，集中精力唱歌！”
热闹的教室登时肃然无声。
王一婕让文娱委员领唱，全班高唱道：“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容婳似乎听到刘暮在跟着唱，狐疑地偏过脑袋，暗暗睇一眼，竖着耳朵仔细听，还真听到他唱歌的声音，顺畅自然，洋洋盈耳。
刘暮突地侧过脸，直直地盯着她，唱道：“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被抓个正着，容婳无地自容，慌得忘了歌词。
见她慌乱地咬着嘴唇，眼中透着满满窘迫，刘暮转过头，坐直身体盯着黑板继续唱歌。
对视几秒，容婳快速收回视线，故作镇定地捏了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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