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只愿来路没有终途

作者:诗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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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门贵公子


      十年前我十九岁,是当时大吴朝太师舒缪禄.孝安的嫡亲长女,生的一副好面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如今的天子乌梁海.程亚是当时风头正盛的大将军,同突厥北疆的战役让他脱颖而出,成为我们这一代的佼佼者。
      那个时候的大秦朝轻歌曼舞,护城河里都藏着脂粉的香气。我第一次听见乌梁海.程亚这个名字就是在这一年的三月。
      这年三月程亚将北疆彻底赶出大秦的国土,班师回朝。他进京的军队引得整个京城的百姓蜂拥而动,不过大家将整面街道围的水泄不通的同时还知道在中间空出一条道路让凯旋的将军早点进宫。
      我坐在屏岚楼二楼临窗的雅间里,看着程亚穿着银灰色的盔甲,驾马走在军队的最前面。马上的将军脸上锋利的没有任何表情。
      缪青一袭青衣坐在我的对面,她将头伸出窗外,动作里带着几分活泼,她说:“这就是前年在突厥一战中脱颖而出从而在北疆一战里被皇上选为将军,引领十万兵马出征的乌梁海.程亚。”
      我点头,看着那张威风赫赫的脸:“他是乌梁海伯父的儿子?”
      缪青笑答:“是,兵部尚书确实是他的父亲。官宦子弟,还能这么有出息,确实了不起。”
      我说:“他长的也很好看。”
      缪青口中的茶在喉咙里呛了一下,勉强被她吞了下去,她看着我:“姐姐,没想到你这么肤浅。”
      我说:“那倒不是,比起相貌我当然更看重内涵,但是我说的是实话。”
      缪青看着已经远去的将军的背影:“姐姐以后应该还有见他的机会,到时候我一定如实相告你刚才的这句话。”
      我风轻云淡:“好,到时候我也一定不会忘记告诉这位年轻的将军,我们舒缪禄家的二小姐为了一睹他的风采,早在半个月前就定下了京城最贵茶楼最好的位置。”我看着她:“还不顾她姐姐昨天因为父亲考试折磨到半夜的疲劳,硬是刚过了晨时就拉着她出来。”
      缪青露出讨好的笑:“姐姐,消息只说了军队今天入京,什么时候到确实一点风声都没有。这不能怪我。”
      我说:“当然不能怪你,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
      我们很快跟程亚有了正式的见面。
      这之后的第五日就是当朝宰相四十岁的寿辰,宰相家的长女是大秦朝的皇后,那天连皇上同斜着皇后娘娘到宰相府里走了一趟,京中其他的大人自然也要给足面子。程亚当天也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没有缺席。
      那天的寿宴因为程亚的出席变得更加热闹,京城里的名门千金,豪门公子几乎倾巢而动,就是为了结识结识这位凯旋而归的将军。
      我的父亲一向和程亚的父亲交好,因此我们刚到没多久,乌梁海大人就亲自带着他过来同我们打招呼。
      兵部尚书对着身后的程亚道:“叫伯父。你自幼在军中长大,回来没有多久,又上了突厥的战场,后面又去了北疆京中的人只怕都不认识。这是当朝的太傅,同我们乌梁海家是世交。”
      程亚举止得体的对父亲鞠躬:“伯父。”
      父亲脸上带笑,看向程亚的眼神都带着赞赏:“你们乌梁海家的公子可不简单,把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比了下去。程亚,你可是国家的功臣。”
      程亚低着头牵出一抹含蓄的笑,笑意并没有到眼睛里去:“伯父过誉了。”
      父亲的笑又加深了几分:“哪里过誉,比起我家的后辈,程亚你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一旁的乌梁海大人看向父亲身后的我和缪青:“太傅大人真谦虚,家里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在大理寺任职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两位小姐也是满腹才学,让老夫都自惭形愧。”
      程亚的目光随着他父亲的话转移到我和缪青身上,他扯出一个笑对我们点头,我和缪青恭敬的弯腰同他致意。
      我的父亲在旁边同他介绍:“尚书大人客气。比起令公子她们确实不成气候了些。程亚,这位就是老夫的两各女儿怡容,缪青。你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是同辈人,以后呆在京城免不了碰面的。”
      程亚含笑点头。
      这就是我和程亚的初见,那天的程亚褪去战袍,一袭白衣,眉目之间已经没有五日前我在茶楼上窥探到的锋利,沉稳从容。我和缪青并没有机会告诉他当时我们在茶楼上关于他的讨论,因为很快就有大人带着自己家的千金公子同他打招呼。
      父亲带着我们颇有礼节的退到一边。
      缪青站在角落里看着程亚同过来的大人说话的姿态,撞了一下我的胳膊:“姐姐有没有见过比这位更气宇轩昂的公子。”
      我摇头:“没有。”
      缪青说:“他站在这里倒是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幸好今天哥哥有公务在身没有过来,他一向骄傲,要是被人轻而易举的比下去只怕会生气个十天半个月。”
      我说:“他们总是会见面的,哥哥这场十天半个月的气也总是要生的。”
      缪青思考着点头。
      宰相的夫人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着我们叫的亲切:“怡容,缪青,你们倒是来的早。”
      我和缪青朝她行礼。她自上而下的打量我们:“舒缪禄家的姑娘长的越来越标志了。今天京城里的名门小姐都来齐了,我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比你们两个丫头更好的了。”
      我和缪青低头笑得羞涩:“相夫人过奖了。”
      她朝我们靠近了一些:“不过今天的风头都被乌梁海家的那位将军抢走了,你们瞧没瞧见,可是一表人才。”
      我温声答:“看见了,刚才给尚书大人见礼的时候打了招呼。”
      宰相夫人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在我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笑得更加亲切:“怡容你可要在看仔细一点,论年龄身份,这位说不定会是你未来的相公呢。”
      我笑回:“相夫人就会拿怡容开玩笑,担心相府上的二小姐要生夫人的气了。”
      缪青在一旁帮腔:“是啊,夫人,二小姐可是自幼和我姐姐争到大的。听见这番话可要埋怨夫人不偏爱自己家的女儿了。”
      宰相夫人笑着在缪青胳膊上打了一下,说:“你们两个呀,都是牙尖利嘴。”
      事情之后的发展并没有如同我和缪青的猜测,我的哥哥舒缪禄.权发同程亚的初见其乐融融,并且很快成为整个京中和程亚走的最近的人。因为结识到这位轰动京城的人物,我的哥哥那场十天半个月的气毫不见踪影,相反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因为他的好心情让我和缪青都沾了不少的光。比如教习舞步的老师将我们折磨的不堪重负,我们跑到他的书房暂避一避时,他没有将我们赶出去,而是握着毛笔从湿润的字墨中抬起头,挑着眉说:“累了?找位置坐。等下帮我评一下这副题字。”比如缪青在哥哥难得的宽容里更加大了胆子,坐在位子上细数教习的夫子一桩桩劣迹时愤怒之下撕毁了被她拿在手上当扇子的奏折,他也只是脸色难看的看着缪青,似笑非笑的道:“哦,没事,也只是花了一个多时辰而已。我写完这副字就去重写,紧赶慢赶应该能在黄昏之前交到驿站那里去。”
      托程亚的福,一连两个月舒家的府邸都兄有妹恭。我和缪青都在心里对这位将军怀揣深深的谢意。
      ......
      大秦朝的京城纸醉金迷,从五月初五端午节的夜市就可以看的出来。天刚刚沉下来,缪青就穿了一身青色的褂裙踏入了我的房间,她的头上插着珠钗,行动中琉璃的珠子来回摇摆,将她整个人显得更加俏皮灵动。她说:“姐姐准备好了吗?”
      我从梳妆镜前站了起来,一袭红色褂裙,温和沉静。缪青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伸出手示意我别动。她走到我身边,将桌上的一朵紫色珠花插在我的发髻上,镜子中显出一张美丽明艳的脸。她的半边身子靠在我的右肩:“姐姐还那么年轻,总是打扮的这么单调做什么?”
      我用手摸上珠花上细细的紫色琥珀,妆发还是得体的。我没有跟缪青计较,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不是一早就在催我了吗,再不过去街上的人就该站满没有你的位子了。”
      花灯将京城的整条街都照的绚丽,护城河上漂浮着无数的莲灯,灯上的烛火映的河水波光粼粼。河的中间有不少的小舟张灯结彩,里面传出靡靡琴音。天色还不算太晚,但确实已经人满为患了。
      缪青拉着我往护城河的堤岸走,我和缪青自幼除了学习那些世家千金该会的东西之外,还会习武,身子骨比常人硬朗不少。所以即便堤岸上人烟拥挤,我们还是挤到了岸边,缪青的手上还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盏莲灯。
      她说:“姐姐,许愿吧。庙会不许愿就等于白来了。”
      她万能的掏出石火替我将莲灯上的蜡烛点上,我们将灯一起放入水中,护城河旁边恰好在这个时候燃起了烟花,烟火将夜空也照的明亮。
      岁岁年年,这似乎是我最好的年华。
      莲灯很快漂出去好远,缪青蹲在岸边百无聊赖的拍打着起清凉的水花。夜色已经渐深,灯市开始完全的热闹起来,有更多的人往这边挤,我拉起缪青:“我们去别处吧,别在这里占着位子。”
      缪青站了起来,却没有要跟着我走。她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看向身后。
      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立了一位黑衣的公子,相貌不凡,仪表堂堂。只是此刻一表堂堂的公子却有些为难。他的旁边站了一位容貌艳丽的姑娘,姑娘手上紫色的丝帕打在公子的脸上,脸上的笑容同样明艳:“公子一个人来放莲花灯?”
      这位漂亮姑娘大胆的搭讪吸引了四周的注意,人群中发出不小的起哄生。
      缪青站在我身边说:“有好戏看了。”
      公子沉着脸好不容易偏开丝帕,我看到他低垂着头看向地面,脸上的为难又深了几分,不过还是客气有理的回了一句:“是。”
      这的确是位诚实的公子,也实在是位木纳的公子,不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想要脱身,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真实的情况。我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那位姑娘的动作又大胆了三分,她拿丝帕的那支手转了动作去牵他的衣袖:“那公子不如跟我结个伴。”
      公子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大概也是意识到再不把话说直白点,事情恐怕会没完没了,他抬起头来,英俊沉稳的脸撞进对面姑娘含笑的眼睛里,让这位京城烟花世界里三大头牌之一的华嘉玉都愣了神。
      这位穿着紫纱裙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翠萱阁有名的头牌,一贯以娇艳泼辣著称。旁边看热闹的人那么多,大概也是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
      四周有人吆喝:“这位公子好福气。”
      公子的脸色难看了三分。他客气有理的抽出自己的袖摆:“姑娘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华嘉玉脸上的笑僵了僵,很快被她隐去。她偏头找到一个妩媚的角度,问:“公子不知道我是谁?”
      我看见这位公子抖了抖衣袖:“姑娘自重。”
      这不单是位木纳的公子还是位决绝的公子。美人相邀,做到这个份上,唔,委实让人佩服。
      华嘉玉立的端正,对他扯出一抹敷衍的笑,下一秒转身走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将他手中的荷花灯带翻。
      掀翻的荷花灯朝我的方向砸来,我观察了一下它的运动轨迹,判断它打不到我身上后,便没有挪动步子。灯快要在我脚前面一点的位置落地的时候被缪青险险接住,她维持着半蹲的高难度姿势看着掌心里快要熄灭的灯芯,说:“好险。”
      看热闹的人群在那位华姑娘失意的离开后已经散去,因此没有人为缪青的这次出手叫好。她捧着莲花灯站好,对着朝我们过来的那位公子道:“莲花灯一旦中途熄灭,即便在点燃也没有意义。公子可不要浪费了这一年一次的机会。”缪青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纵然她只有十七岁,性子还有些顽劣,但在外人或是大事面前的姿态却一贯稳重周全。
      公子接过莲花灯,赞叹:“姑娘好身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露出笑意,表情一如既往的认真严肃。
      缪青说:“公子谬赞。”
      话题原本应该在这个时候终结,然后我们各自离开。但这位连华嘉玉都可以完全忽视的傲慢公子竟然扯了话题开始同我们闲聊。他说:“我也是刚刚进京,不熟悉你们京城的规矩。只是看着有花灯可以放就过来了,算是圆小时候一个心愿。”
      缪青说:“难怪公子刚才拒绝那位华小姐的时候这么云淡风轻。不过京城的规矩不熟悉也没关系,等你多待了几天自然就清楚了。”缪青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因为她此刻对这位公子说话的方式已经变得随意。这不是他平时对待陌生人会有的样子。
      公子微皱了眉头:“华小姐?你是说刚才那位姑娘?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刚才你说的莲花灯在中途不可以熄灭。”
      缪青看着这位公子的眼神已经含了几分钦佩,不但拒绝的时候可以做到彻底,说起的时也可以这么毫不在意。真正的正人君子呀。
      我看出她的这个心思,笑着在一旁替她回答:“公子不用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这她的小女儿心态罢了。”
      缪青对着我:“胡说。”
      一直严肃的少年在这个时候笑了出来,他看着缪青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缪青说:“我叫舒缪青”她指了指我:“这是我的姐姐,舒怡容。”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们一般都不会说出自己舒缪禄的姓氏,而是取它的第一个字代替。
      公子点了点头,说:“我叫英祥。”
      很多年后我都在想如果没有这次初见,平阳王和缪青会不会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因为当时我注意到对着华嘉玉无动于衷的英祥在跟缪青几句话后,主动的问了她的名字,也主动的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人生百态,我并没有将这次相遇放在心上,同英祥告别时也只当它是一场平常的相逢。多认识了一个人,多经历了一件事,而再相遇时点头一笑,或者今日一别便是各自余生,这就是全部。却不知道有人却将这一幕牢牢记住,一珍藏就是一生。
      西街的猜灯谜进行的如火如荼,我和缪青也跟着挤了进去,却不幸在中途走散。
      红色纸面的灯谜贴在不同样式的花灯上面,排场铺满了整条西街。公子小姐们穿行其中,灯光将他们的身影照的朦胧。庙会里猜灯谜的规矩从来就都是猜中了谜底就可以拿走旁边的花灯,我很自然的没有再在意缪青的行踪。
      我看中了中心位置里精致小巧的那盏红鲤鱼。因为样式活泼灵动,栩栩如生,旁边站了不少觊觎它的人。我隔着几个人的距离看到了上面的谜题“四时漫月皆碧透(打一离合字)”,我跟旁边的人一样皱起了眉头。
      因为题目太难,围着的几个人都先后离开,只剩我还执迷的站在那里,红色的纸面被我摘到了手上。
      花灯的颜色跟我身上的褂裙是同一个颜色,温和的灯光将我整个人也映的温和。我听见后面悠闲的调侃:“难到你了?”
      是我哥哥舒缪禄.权发。我回过头去看见哥哥风度翩翩的身姿,旁边跟着一袭白衣的乌梁海.程亚。两个人并肩而立的样子,让四周忙着解谜题的人都不由得侧目。
      哥哥走到我的旁边,径直来拿我手上的谜题,他说:“给我看看”,被我动作敏捷的躲开,我含笑对上哥哥的目光:“我十五岁那年哥哥就是用这句话抢走了当年我心仪的花灯,同样的当怡容不会上第二次。”
      眼角余光瞥见旁边程亚嘴角含笑的同我点头,我低俯着身子回礼。
      哥哥无可奈何的伸出右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指尖碰过珠花上紫色的琥珀,说:“我的妹妹长大了,可以出嫁了。”
      虽然知道他的这句话是玩笑话,但这是今年我第二次听到出嫁的字眼,所以不由得愣了一下。我十九岁,的确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
      旁边一位跟哥哥相熟的公子恰好在这个时候把他拉到一边,让他帮忙解个灯谜。空间里只剩下了我和程亚,我猛然想起相夫人的那句玩笑话。
      程亚笑着说:“你哥哥是能者多劳。”他今天的样子有些慵懒,倒向是一个真正的公子哥模样,说这句话时虽然神色认真但口吻里仍含了几分漫不经心。我一共见过他三次,但每次他给我的感觉都不同。我直觉这个人或许有千百种样子。事实证明,当时我的直觉非常准确。
      我说:“哥哥一贯学富五车,”又客气的道:“当然将军大人更胜三分。”
      他看着我手上的红纸,挑眉:“给我看看如何?”
      我笑问:“大人也对这盏花灯有兴趣?”但还是把谜面替给了他。
      他低垂着头看向上面的谜题,模样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在抬头时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我就把这盏花灯当成送给舒姑娘的见面礼,如何?”这样浑然天成的气度和风采,京城里确实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我说:“乌大人猜出来了?”
      他将红纸替给我:“答案是十二月水清。”
      我恍然,夸赞:“大人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刚才白的了舒姑娘的谬赞,理当回礼。”
      我落落大方的道:“多谢大人。”
      我在这个时候看见程亚身后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刚刚别过的英祥。他并没有看向我,而是走到程亚旁边,用微低的声音说:“将军,刚刚于副统领来报,说宰相家的二小姐将他拦了下来。只怕要拿到通关文碟还需要你亲自过去一趟。”
      程亚轻声:“知道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终于明白刚才见到英祥时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三月茶楼那浩浩荡荡的进京队伍里,正是他驾马立在白色铠甲的连岳旁边。我见人一向过目不忘,之前之所以没有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当日入城的将军实在太过养眼。
      英祥抬起头来,发现了旁边的我,冲我点头,问:“姑娘的妹妹呢?”
      我说:“刚才人太多,走散了。”
      连岳同我告辞:“连岳突然有些事情要处理,劳烦舒姑娘跟你哥哥说一声。”
      我说:“好。”
      英祥说:“将军知道宰相府怎么走?天色以晚,再迟了只怕相爷不会见客。”
      连岳说:“你从小跟着我在军队长大,盼这场花灯盼了一个多月。你玩你的,派一个小厮给我就行。”他突然想起什么,停止话看向了我,迟疑的问:“能不能麻烦舒姑娘给我带路?”
      我当然听清了英祥刚才的那番话,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理所当然的拒绝:“能给乌大人带路是怡容的荣幸,只是怡容还要马上赶回去。”
      英祥说:“这样正好,太傅府和宰相府只差了一条街,正好顺路。劳烦舒姑娘送我家将军一程。”
      我看向英祥,他自觉失言,笑着坦白:“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二位是太傅家的小姐。”
      话至此处,我只能答应。
      月黑风高,通往宰相府的路能隐约听见街市上的喧嚣,但到底显得寂寥。
      程亚说:“进京三月,却一直忙着手里的事情,没有机会好好逛逛。劳烦姑娘了。”
      我无奈:“只怕大人还别有用心吧。”
      他笑了出来:“程亚也是别无他法,朱小姐对程亚的心意程亚只能心领了。虽然对京都不了解,也知道舒姑娘自幼便跟朱小姐难分高下,姑娘出面,才能彻底断了朱小姐的心思。”
      我看着前方的黑夜,语气平静:“是乌将军大人眼光太高了,宰相家的朱曼容是多少名门少爷求都求不来的人。”
      程亚看着地面说:“程亚知道,只是家国天下,程亚的心思还没有放在儿女情长上面。”
      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里再次呈现出初见时的锋利,说出这句话时波然不惊。
      我的语气不自觉的变得轻柔,我说:“是。”
      我们并肩走了很长一段路,中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我问:“大人要通关的文叠做什么?”
      他说:“过段时间打算去趟□□,考察考察。”
      他的语气平淡,我却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只怕刚打完北疆,□□也要蠢蠢欲动了。这歌舞升平,岁岁年年的大秦其实早在风雨飘荡之中。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出了一位力挽狂澜的程亚。
      他看我沉默,说:“舒姑娘似乎懂的很多。”
      我说:“大人笑话了,比起大人血战沙场,我的这些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
      程亚说:“叫我程亚就好,舒伯父说我们同龄辈,我不希望别人把我叫老了。”
      我想起一个月前朱二小姐说起程亚时,使用的称呼开始由将军大人变成了轻轻柔柔的程亚两个字,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说:“好。”却并没有叫出来。
      我们很快到了宰相的府邸,让我意外的是,一贯骄傲的朱小姐亲自等在门外,一袭黄衣,温柔动人。看见我,脸色僵了僵。
      程亚冲着门口的佳人道:“朱姑娘有礼,”解释:”灯会上恰好碰见,就劳烦舒姑娘做了回门徒。”他对着我点头,说:“多谢舒姑娘。”
      一贯良好的修养让朱二小姐没有失了礼数,她对着程亚附身致意:“公子进去吧,家父就在书房。”
      程亚同我们点头,大步走了进去。我看见站在我旁边的朱曼容眼光黯了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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