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妖

　　记忆到此，便戛然而止了。

　　“什么？没有了？！”一直趴在男人身上听得正投入的女孩儿好像是电视剧正看到精彩处却出现了“请看下集”几个大字一般，竟被气得眼前一黑，张牙舞爪地低头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胸口，“你！高约翰，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事发展到这儿呢你居然跟我说忘记了？！”

　　被女孩儿狠狠地咬住了“关键部位”的“不化骨”高约翰连忙龇牙咧嘴地呼痛道，“诶诶诶诶！快快快，丫头，你快别咬了，我疼得很！”

　　“咦？你不是妖怪吗？怎么妖怪还会疼呢？”话虽这么说，但女孩儿还是放过了口中那颗“水光潋滟”的“肉粒儿”，“不过后来呢？你的原主……就是高悦涵他就这样和闵之榆到台湾去了呀？”

　　“嗯。从高悦涵的记忆中看，似乎是这样的。”

　　“那他都没有给林静一个交代吗？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此刻，这个尚不知名的女孩儿就像个好奇宝宝，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问题充斥着她那可怜兮兮的脑袋瓜，“可他在台湾又发生了什么呢？他们俩最终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呀？”

　　高约翰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只是高悦涵身上的一块骨头，我所拥有的仅仅是他一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页记忆。当然，我也好奇过他的过往，为此，我远渡台湾，却最终……”

　　“‘最终’？‘最终’什么呀？”女孩儿忙不迭地问道。

　　“最终……”他叹了口气，“唉，最终，几乎是一无所获。”

　　“‘几乎’？”

　　“嗯。我找到了他在台湾时期的友人。那人对我说，高悦涵着实是个可怜人。在台湾生活了没多久之后，他的父母便因为水土不服等种种原因相继去世了。闵之榆一开始还是相当在意他的，往他家跑得也是相当勤快。可一段时间过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两个却大吵了一架，就此闹掰了。之后，高悦涵便搬去了大洋彼岸的英国，再也没有回来过。”

　　“除了这个人，高悦涵就没有什么别的朋友了吗？”女孩儿问。

　　“没什么了。”他摇了摇头，“高悦涵是个极度内向的人。其实那个人同高悦涵也说不上是什么朋友，只是邻居，难免会多接触一些罢了。”

　　“这样啊……”女孩儿跟着叹了口气，翻身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那这样倒是挺难办的哈。高悦涵就没有留下什么日记本之类的东西，能够供你参考的吗？”

　　高约翰倒还真的顺着她的思路还想了一会儿，可他突然一愣，又“扑哧”一声笑开。他忍着即将溢出唇角的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女孩儿挺翘的鼻子，说：“傻丫头，你又在着急什么？这是我的事儿，也不是你的事儿，留给我去烦恼就行了，你又何必费力气替我想办法呢？”

　　女孩儿撅着嘴巴，有些闷闷不乐地将脑袋向后微微退开一些，趁着高约翰不注意，突然“啊呜”一口咬住了他前一秒还停留在自己鼻子上的指尖，吓得他连忙手下用力，试图从她的口中抽出自己的手指，“喂，你干嘛啊？！”

　　可是，女孩儿却只是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手指，说什么都不肯让他逃开。一会儿之后，她似乎咬得不那么用力了，才用自己灵巧的小舌尖一点一点舔着高约翰手指上那一圈小小的齿痕。她一边舔着，一边十分委屈地说：“臭妖怪，你是不是个傻瓜啊？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你难道就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高约翰愣住了。

　　刹那间，若不是耳边还隐隐约约传来墙上那只时钟“滴滴答答”的行走声，他都要以为，就连时间都为他暂停了——为了这几十年来，作为不化骨的高约翰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儿表白的时刻。

　　好半晌儿过后，他才回过劲儿来，趁着女孩儿一时分神，连忙将自己的手从她的口中抽了出来。他吸着凉气，眼神闪烁地抚弄着自己的伤口处，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就是个编出来的故事啊，你怎么还叫我‘臭妖怪’呢？怎么，床上的角色扮演你没玩过吗？我以为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都喜欢玩这个呢！是不是太入戏了出不来了呀？真是个傻姑娘，还真的信了我说的话了啊？你……”

　　“喂！不化骨！”女孩儿却再也听不下去他的喋喋不休，倏地坐起来，双手向前一推，狠狠地将高约翰摁到了床褥上。她反客为主地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摁在他光裸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笑得十分尴尬的男人，突然傲气十足地“哼”了一声，“我应该叫你什么？不化骨？还是高约翰？你多大了？三十？五十？一百岁？这些我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的是，你就是个妖怪！因为你瞧！我咬了你，我咬得那么用力，你的手上分明破了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却丝毫没有流血！你瞧，这绝对不是一件能够发生在正常人身上的事儿！”

　　说着，她一把拽过高约翰先前被自己咬破了的手指，耀武扬威一般地展示到他的面前。他不由地顺着她的动作，瞧着自己手指上那一个有如戒指一般的齿痕——干干净净的，上面除了女孩儿残留的一些口水之外，却没有丝毫血迹。

　　事情是瞒不下去了。

　　虽然，他本来也没想瞒她。

　　他和很多很多和他上床的女人讲过这个故事，有的女人当真了，有的女人不像她那般愚蠢，她们没有信。不过，没关系，无论是信还是不信，他都有办法让那些女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如之前许许多多次那样，他将手放到了女孩儿的脖颈后头，刚想要指尖用力……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铃铃——”

　　嗯？什么声音？

　　他手上的动作却因为这个猝不及防的声音顿住了。

　　女孩儿却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惊呼一声，跌跌撞撞地从高约翰的身上翻了下来，跑到床边，弯下身子，慌忙地从地上捞起昨天被她随意丢下的军绿色外套，再从外套的口袋中摸出了一直“叮铃铃”作响的手机。当她终于看清了手机屏幕上那不停跳动的名字的时候，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连忙转过头，将一根手指竖在自己的唇上，冲仍茫然地躺在被褥之下的高悦涵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

　　他勾起唇角，还体贴地冲女孩儿做了个“拉上嘴上的拉链”的动作，在得到了女孩儿没好气的一个白眼之后，他才轻笑着看着女孩儿终于摁下了手机上的接听按钮。

　　“喂？妈妈，什么事儿啊？”

　　电话那头像是传来女孩儿妈妈的雷厉风行的声音。

　　其实，高约翰原来对窥探别人的隐私并没有多少兴趣。但奈何他却对这个女孩儿十分上心，就好像她对自己有着格外强烈的、不一般的吸引力一样，让他就连这通电话都产生了颇为浓厚的兴趣。但奈何高约翰离得太远，实在是有些听不见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他只能听到一些细碎的机械音。没办法，他只能将目光放到女孩儿的脸上，试图从她的神情和话语读出些许信息。

　　“……啊？妈妈，我在和朋友在外面玩儿呢。……嗯，嗯，有好好念书的。……啊？真的假的呀？怎……怎么会这样啊？”

　　高约翰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连他一个外人都已经听出来了，原本一通稀松平常的话家常的电话已经变了味了。女孩儿的神情在一刹那变得格外严肃、震惊，就连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他心想，该是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果不其然，女孩儿挂断了电话后，立马将自己的手机往地上一丢，就弯腰拾起先前被她随手抛下的胸罩，慌慌张张地戴了起来。高约翰见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就连背后那排扣子都系错了好几次，让他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由得从床上坐起来，来到她的身后，轻巧而熟练地替她将扣子系好。

　　“怎么了？”他问。

　　“我……我……”女孩儿慌得就连声音都在抖，“我妈妈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说我外婆就要不行了……让我赶紧回家一趟……去见……去见我外婆最后一面……”

　　说着说着，女孩儿的泪水已经忍不住顺着她的脸颊不停地落下。高约翰看着心疼，连忙伸手替她拭去泪水，迭声安慰道，“快别哭了，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呢？你先收拾东西，收拾好了我送你去车站。别怕，别怕，有我在呢。”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想要替她先将回家的票订上，便随口问了一句，“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儿还是流着泪。她哽咽地回答道，“汪铃，我叫汪铃……”

　　“‘汪铃’？”他拿着手机，无意识地重复着她的话，“‘汪’是《赠汪伦》的‘汪’……”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顿住了。

　　汪……汪铃？

　　汪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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