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柯南）薛定谔式降谷零

　　那个晚上，是痛苦的一夜。

　　“我是降谷零还是郎胜男？我究竟是谁？”

　　年仅十岁的降谷零思维十分的混乱。他十年的人生，全部是以“降谷零”这一身份存在的；然而，他又凭空多出了“郎胜男”的记忆与情感，而这些记忆与情感，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在潜意识中支配着他的行动。

　　他是一个穿越者，又不是纯粹的穿越者。他在这场时间之旅中迷失了自己。

　　“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就……强迫自己，成为她心中降谷零的样子。”那个时候，他这样发下誓言。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拥有成为梦想中的那个人的可能，你会怎么想呢？你会努力，但是，你又会觉得——我这样的人，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他吧？然后在心里，曾经那个形象开始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高大，越来越遥不可及。

　　郎胜男曾经说：“好讨厌看到自己的男神女神被穿越者占据身体啊，他们都是不可替代的珍宝啊。穿越者不可能代替他们的。”

　　他已经否定了自己。

　　越是得不到，越是疯狂，就像是心爱的蛋糕与你隔着玻璃橱窗，你可以看到它的精致美丽，但是你永远尝不到它的香甜可口。

　　除非你走进店里，买下它，这很简单，但是降谷零用了十几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那个时候，他只是越发拼命，然后在深夜会怀疑与惶恐：“我不配吧？”

　　哪怕是在网球比赛中拿到冠军、滑雪比赛中拿到冠军、警校中每年都是第一，他做到了原本的降谷零可以做到的一切，但是他还是会想：我不配吧？我配不上这个名字原本的辉煌与荣耀吧？我成为不了那么厉害的人吧？

　　“降谷……究竟是以什么存在为目标的啊？总觉得超级可怕啊……”伊达航悄摸摸地冲着其他三个同伴吐槽，“感觉他完全是拼了命在努力，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啊。”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想去公安一类的地方在努力……但是我看他其实是在以假面超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吧？”松田阵平瞥了一眼窗外，操场上，某个黑皮还在加训。他不由地哆嗦了一下：这种毁灭人欲的锻炼方法太可怕了。

　　“说真的，每次看到他那么努力，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咸鱼了……实际上只是他很变态而已！我也有很努力啊！正常人类的努力！”最吊儿郎当的萩原研二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被比成了咸鱼。

　　“最可怕的是——那个家伙为什么总是有着细致到可怕的观察力！”松田阵平每每想到这个都觉得可怕，“你们知道吗？女生那边现在都超级喜欢这家伙！”

　　伊达航很无所谓地说：“那小子长得帅，又很厉害，被喜欢很正常吧？”

　　“不是这样啊！”松田阵平很抓狂的说，“前几天我和女友分手了你们知道吧。”

　　“怎么了？”

　　“那天她肚子疼是吧，我跟她说：‘那就多喝热水啦。’结果她说：‘你一点也不贴心！降谷君每次看到难受的女孩子，不管认不认识都会去买红糖、红枣、止痛药，说着多喝热水的你太敷衍了！’”

　　“有点可怕……”

　　“太可怕了……”

　　在场的直男们纷纷感受到了恐惧。

　　伊达航砰地一声一拳砸到了桌子上：“所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拼命啊？这样下去，他自己吃不消的吧？”

　　“真是让人放不下心，感觉那家伙的话，那一天因为这种性格死掉我也不会意外啊……”

　　一直在旁听的景光无奈地笑了：“那家伙……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一个不顾及自己安全的傻乎乎的家伙。”

　　他曾经听到过降谷零说着让他听不懂的梦话：“我要纠正错误的命运线……大家喜欢的那个……不会是我吧？”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总会体会到那种压抑的悲哀。

　　为什么大家不会喜欢他呢？就算零现在没有那么优秀，大家也会喜欢他啊。温柔又坚强的零，总是在保护着别人不愿意依靠别人的零，总是考虑着别人感受的零。

　　零似乎变得成熟了，但是他反而怀念以前那个别人一挑事儿就会暴跳如雷的零，会冲人发脾气的零。

　　“如果他无法保护自己的话，那就让我保护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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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死……至少也要保护零……”最后的时刻，景光这样想着，“但是我走后，谁来保护他呢？”

　　“不愧是苏格兰威士忌……你该不会以为可以打中我吧？”

　　他凝视着对面那个始终带着轻松笑容的长发男子，心里咬牙切齿：不愧是黑麦威士忌……这一轮是他输了。这个男人太厉害了，就算是开枪也没有把握一枪打死他。

　　而这个男人只要不死，哪怕是重伤，也有能力夺回枪……

　　怎么破局，景光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是会遗憾……他的胸口放着手机，里面是公安的秘密与哥哥的联系方式，当然……还有零的。

　　至少不应该拖累零。

　　“我是为了……这样！”他带着决绝把枪按在了胸口。

　　“左轮手/枪的转轮，一旦被握住，就没有办法开枪了。”

　　那个男人一只手撑在他身后的墙上，说：“放弃自杀吧，苏格兰，你不是应该死在这里的男人。”

　　“我是从FBI潜入进来的赤井秀一，我和你一样，是想要杀死那群家伙的猎犬……”

　　谁会相信你啊！

　　看来要另找机会……被活捉，可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明白的话，就放开手枪，听我讲话……要放跑你一个人，根本没有难度……”

　　别搞笑了，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对组织一无所知的人吗……

　　“哦，好的……”必须找个机会，趁他不注意——

　　“哒、哒、哒、哒——”

　　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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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接近黄昏，如血落日像是浸没在水中的不熄的烈焰。

　　在那个废弃偏僻的大楼中，降谷零飞快地攀登着楼梯，眼前的景色时明时暗，支离破碎，他那时候感觉自己仿佛在穿越着无数时间的碎片。

　　他的大脑仿佛被放入了一个不断旋转的万花筒，而他自己的视线与意识随着每一次转动而被拉伸扭曲，只有眼前的楼梯仿佛是救命的稻草一样清晰可见。

　　后来想想，那个时候，他几乎要在这许多年的自我压迫中崩溃的神经在向他示警，他自以为正常，其实早就坏掉了。

　　那个时候，他只知道一定要登上最高层，仿佛去接受命运的审判一样。

　　在楼梯的最高层，打开铁门时尖利难听的声音、突然照射在他脸上摇摇晃晃的落日光芒、一声他熟悉无比却在那个时候他迟钝的神经难以分辨的巨响——这一切猛地敲打着他的神经，把他所有的思维都击打成了空白。

　　世界在旋转。

　　他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呢？在看到那个黑色长发的冷酷男人转过头，脸颊边还带着飞溅上去的鲜血，他绿色的眼睛像是什么野兽的瞳一样，冰冷地注视着自己。

　　“你看，都是你的错。”那双眼睛仿佛在这样说。

　　他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呢？在看到与自己从小一直长大像是兄长一样照顾着自己的景光倒在血泊中，心脏的地方被子弹击穿，鲜血在他身下积成水洼。

　　“看，都是你的错。”空气中的血腥味与硝烟味这样嘲笑着他。

　　他的耳边回响起了郎胜男的话：“虽然很喜欢零，但是这里老贼想表达的意思是——景光本来可以活下来，但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为是组织来人了，所以自杀了，这样吧？”

　　是他的错。

　　“对叛徒，要回以制裁，是这样吧？”那个男人，说出了他记忆中本该是理所应当的台词，他是他只觉得可笑。

　　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啊。

　　明明以前这样说过：“零君的经历真令人心疼啊！警校五人组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了，真想改变他的命运啊！”

　　明明这样想着，却在事情真的发生之后迷失了自己。不但没有想着怎么挣扎怎么改变，反而……自己一步步，把命运推向了“正轨”。

　　因为自己认为“我不配”。

　　太可笑了。

　　太……太可悲了。

　　赤井秀一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知道，在三个人的组合中，苏格兰和波本更加投缘，或者说，两个人竟然在黑暗的组织里成为了“朋友”这样的存在。但是，身为卧底的苏格兰自杀了，他便主动背下这个责任。

　　他设想了许多这个青年的反应——叛徒被清除，他应该是高兴的；朋友是叛徒，他应该是愤怒的；朋友被这样杀死，他应该是会把两份愤恨，全部累加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他的设想中没有一种是这样的，青年只是站在那里，失去了所有表情，像是灵魂被人抽走了一样。

　　“我现在，应该直接走吗？”赤井秀一有些迷惑，按照他本来的设想，此时此刻，他可以直接离开。

　　“我的错……这一切……”

　　“我听到了什么吗？”心中震惊的赤井秀一疑惑地看向了代号为波本的青年。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是真正的降谷零，会怎么样呢？会很冷静地发现苏格兰是自杀，会因此更加痛恨组织和赤井秀一，因为他的心坚韧的不可思议。

　　但是，他不是真正的降谷零，他也不想去当那个降谷零了。

　　于是，赤井秀一看到了完全出乎预料的一幕——那个一向神秘坚强、出类拔萃的青年，他紫罗兰色的眼睛中有晶莹的液体滑落。

　　他，哭了？

　　他刚开始，只是用支离破碎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之后声音逐渐哽咽，逐渐泣不成声，眼睛像是坏掉了一样不断有泪水滚落。

　　波本在他的印象里，一向是站的笔直，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像是□□枪战片里那些被小女生疯狂迷恋的□□成员一样，受了伤只会增加他的狂气，失败也只会让他成长。

　　赤井秀一从来没有见过青年这样狼狈不顾形象的样子。像是悲鸣的野兽，冬天大雪将至，母亲死在面前无依无靠的幼兽。

　　绝望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围，在他的嘶吼中释放，这是他长达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忽略被压制无法排解的绝望。

　　赤井秀一停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因为青年超出他常理的表现而产生了浓厚的负罪感，其后，便是让他都觉得荒诞的猜测——

　　他们这次随机的组合，一共三个人。他自己是卧底，死去的苏格兰是卧底。

　　这是多小的概率，才能让第三个人……也是卧底？

　　“我不是他，不，我就是他，我成为了他，那么，我就可以是他……”波本看上去冷静了不少，但是他颤抖着的快速声音反而让赤井秀一觉得，这是困兽被逼到绝路上的歇斯底里。

　　他站起身来，擦干了泪水，直面赤井秀一的审视。

　　“我什么都知道，你不用解释了……”降谷零看上去非常冷静地说，“真是遗憾……让你看到了我的失态。被背叛总是不好受的，对吧？”

　　他绽开了一个波本式的微笑：“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亲手干掉他不是更好吗，黑麦威士忌？”

　　不管怎样，他现在不可以浪费景光的牺牲。

　　他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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