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重启]勿笑，莫离

　　“老大，到了。”林静在一个差不多十平方千米的小村子口停车。

　　比起村子，墨溪村像一个自力更生的小城镇，环境还不错，就是四周都是高山绿树，绕成一个巨大的盆地，而墨溪村地势最为低下，成了盆心。

　　赵云澜打量了个大概：“走，进村吧。”

　　林静没有吱声，开动油门就进了高高宽宽的村口。

　　婲疆的整个广域很大，但是能住人的地方却很小，因为地理和自然灾害的原因，墨溪村的村民渐渐筑起了高高的住房，人口慢慢增多，所以除了买卖交易的街道，其他的小巷子都很窄很小，这里最矮的建筑不低于二十来米。

　　这里的建筑或多或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黑色的，不管是墙外还是墙内，全是黑色，无一例外，只是黑的程度深浅不同而已，有些是更接近于灰，有些是黢黑的。

　　这样的全黑建筑覆盖整个墨溪村，虽然人多，但是生气少，氛围既压抑又不和谐。

　　“老大这里的街道都不宽，而且人好多啊，这儿的小巷子都曲曲折折的，像个迷宫，村长家在哪儿？”林静左右看着路，直按喇叭。

　　赵云澜面无表情地摩挲棒棒糖的糖棍：“先不忙去村长家，先找个客栈什么的住下来，之后的事安顿下来再说。”

　　“哦。”林静把车窗拉下来，询问一个四十多岁快五十，后脑勺扎着一个丸子的大嫂，装作甜甜地说，“喂，这位姐姐，这里的客栈在哪儿啊？”

　　那个大嫂右手勾着菜篮子，里面放着青菜：“客栈？我们这儿很少来人，没有客栈。而且我们这儿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外来人的。”

　　她从衣服外兜掏出一小把瓜子，嗑一颗瓜子吐一颗瓜子壳，脸面黄面黄的，嘴的右下角有一颗有点明显的痣，看起来像个媒婆。

　　“看衣服和车，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大嫂龇着有些黄的牙打量他们，“是要住的地方吗？我家够大，可以住下你们所有人，不过你们得给钱。”她看了看后面还有一辆车，“这样吧，便宜点，你们全部人，一个晚上200元，还管饭，够善吧。”

　　她看着尖嘴猴腮，但是人心却还不错。

　　“诶哟喂，这位姐姐真是好心人啊。”赵云澜露出一排大白牙，“还就还请姐姐带路。”

　　“行！跟着我！”大嫂一挥手，就转身引路。

　　车子慢慢地跟着，赵云澜问：“这位姐姐叫什么啊？”

　　“霞仙芝，叫我霞姐就行了。”霞仙芝欢迎地笑着回头，然后自顾自的聊起来，“我啊，今年都快四十九了，丈夫死了，也没个儿子，家里清静，就我一个人，来了人也刚好陪我唠嗑唠嗑。”

　　赵云澜笑脸相迎，偶尔跟着唠嗑。

　　不到十分钟后，就到了霞仙芝的家，她的家很大很高，差不多快四十米高，五层楼房。家门口有一颗很大的槐树，四周还种着大大小小的盆栽。怪不得她说家清静，感情也太清静了。

　　“来，车停院子里，你们可以住在二楼和三楼，我住在四楼。”霞仙芝安排着他们停车。

　　赵云澜和沈巍从车里出来，沈巍端详了周围：“为什么这儿的建筑都如此居高、巷子街道狭隘？”

　　霞仙芝把菜篮子放到压水井旁，择起菜：“婲疆这个地方啊，大自然给的什么都多，但是由于这儿的人长久以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体就被破坏，泥巴就松了，以及高高低低的山脉延绵而弄出来的洪涝这些。这里又临近江河，所以经常暴雨，由于地势，很容易积水，常常天灾人祸。”

　　她把青菜放到盆里：“这儿的人啊，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儿祸害到人命，就建起了高高的楼房，在洪水来时跑到高处等洪水退去。诺，我家第五楼的楼顶也是。”说着，她还指了指她家楼房。

　　“为什么这儿的楼房都是黑色的？”赵云澜开口。

　　“也不都是，我家就是灰的，但也有点黑，这个原因不知道，我们这儿的人把楼房建起来就这样了，怎么改都改不了，也许是土质的问题吧。”

　　赵云澜不吭声了，打量了一下霞仙芝的房子，又说：“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收拾东西去。”

　　沈巍跟着。

　　“沈教授，这一共有五间房，你的三个学生中一个女生俩男生。”赵云澜挠挠后脑勺，“要不这样吧，祝红和那个女孩住，小郭和老楚住，俩个男学生一块，林静和大庆一间，至于你嘛，咱俩一起呗。”

　　沈巍低头想了想：“好，那祝红和三个孩子住三楼，剩下的大人一起住二楼。”

　　“得咧！”

　　赵云澜咧着嘴，嘴里的棒棒糖都裸出来了。

　　夜晚渐渐地来了，合着本就黑的墨溪村，整个夜，都是宁静的。

　　偶尔有几只黑鸦在啼叫，吓得麻雀惊飞，扰了林子的清静。

　　“霞姐做的饭真好吃。”林静夹着青菜往嘴里塞。

　　学生唯一一个女孩李艾嚼着饭粒，另外两个男生一个高高瘦瘦的叫林衾，另一个稍矮但是看着挺精神的是孙蒋项都在拣肉吃。

　　赵云澜呢，就一直夹了很多菜往沈巍的碗里放，一边放在一边说：“沈教授，这些可都是蔬菜，要多吃点的，对身体好，特别是你这样的文弱书生……”

　　“赵处长，您也吃，我不是很饿的。”沈巍有些推辞，但是坳不过赵云澜那样的厚脸皮。

　　大庆在桌下的小食盆里舔着牛奶，奶渍蹭了胡子一圈儿。

　　郭长城不敢捻太多的菜，只是啃着小萝卜，旁边的楚恕之却在斥着他，让他多吃点肉。

　　这看起来很像是一家人似的，围着一大张方桌子吃还算丰盛的晚饭，不亦乐乎。

　　“霞姐，你们村的村长多少岁啊？叫什么啊？”赵云澜咬着筷子底问。

　　霞仙芝刨了一口饭抱在嘴里，口齿不清地回答：“我们村长啊，叫厉李，今年快五十五了吧，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就那么个数了。”她把饭粗嚼几口咽下去，“对了，你们一帮外地人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干啥啊？”

　　赵云澜眼珠子一转：“哦呵，您瞧我这记性。忘了给您说了，我们啊是来旅游的，顺便来见识一下人文环境，认识认识我们祖国的大好江山嘛，哈哈。”

　　“旅游？”她加了一些青菜，“这啊，最近一直在下雨，又喜欢积水，一不小心命都有可能没了。”

　　“嘿，瞧您给说的，要是不来，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赵云澜乐呵着。

　　赵云澜的笑很亲切，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原始的防备，冷不丁就会被抖个底儿朝天。

　　“嗨，我就一村姑，还是个寡的，那些啊都是说说的，不用当真。”霞仙芝摆摆手，热情又不失礼貌的迎客笑。

　　赵云澜从一开始就看出了几分可疑，这个村子的人多，但这个寡妇的家不仅大而且只有她一个人住，她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听这个霞仙芝之前说的几句唠嗑话中，好像有一句是：‘而且我们这儿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外来人的。’既然她说过不喜欢外来人，那她为什么还要把我们带进家里，还要好生招待？

　　人不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

　　这个女的看似很和蔼，但是把我们带进家一定是为了某些事情，而不仅仅只是善心。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有善心的好心人？还不是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名利。除非是沈巍的化身，否则他赵云澜才不会答应相信呢。

　　一顿饭很快结束，大家都很高兴，连大庆都是直叫“瞄瞄”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好了，夜深了，我留下来洗碗，你们都去睡吧。”霞仙芝笑脸相迎，戴上围腰布就去洗碗。

　　“诶，需不需要……”

　　“诶呀，不用，你们付了钱，只是洗个碗而已。”

　　沈巍刚想说帮忙的，但是被霞仙芝一下子给拒绝了。

　　多说无益，赵云澜拉过沈巍就进了院子，赏会儿夜景。

　　“沈教授。”

　　“嗯？”

　　赵云澜轻笑：“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

　　沈巍不支声，仰面望天空。

　　“之前沈教授说不喜欢画或者相片，为什么？”赵云澜嬉皮笑脸得很。

　　沈巍温文尔雅地颔首：“因为我觉得，不管是画画还是相片，它们都是死的，就算里面的人是真的，但那个瞬间，被画、拍下来的须臾，是永远也回不来了。要那东西有何用？还不如记下来，至少还在脑子里活着，不被人评头论脚的霎那，才是永恒。”

　　“哦——”赵云澜含笑，“原来这就是沈教授对于相片的认知啊。听你这么一说，也是相片再好看，也只是泡影。如果自己珍惜的瞬间成为了可以被别人看见的相框，那样不管自己再喜欢，别人总会不满意，那样就会被说难听的话之类的吧。即使是嘴上说好，心里却是婆婆妈妈的。那样的瞬间，只有记在心底，就算真的看不到，摸不着，但只是自己知道，永远也不会被谈论，成为他们谈笑的话题。”

　　“赵处长对人心还挺有研究的？”沈巍的目光略过星空，直接化成流星，落到赵云澜的身上。

　　赵云澜被沈巍的一句话给逗笑了：“哪里来的什么研究，跟沈教授一样，看多了，自然也就晓得更多。”他低头脚轻轻踢走了一块小石子，“人心，是世上最没有话和资格去衡量的东西。很多时候的诺言，人心底的一句自我安慰就成了抛弃别人的理由。……人心，真脆弱……”

　　沈巍没有立刻就接上赵云澜的话，片刻过后：“想不到我还能听到赵处长的这番话，还是和我说的。真是想不到。”

　　“但是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想我说得那样，”赵云澜的头发被晚风吹起，“沈教授，不就是个例外吗？”

　　“……”沈巍怔住了，“……也许吧……”

　　晚风破散了宁静，轻轻飘飘的勾来了沥沥小雨，老槐树的叶子点响了第一声，之后，又有了第二声。

　　“下雨了。”沈巍抬起手，接住一颗雨水，顷刻化为水涓流出手心，“上楼吧。”

　　赵云澜露出白牙，笑起来：“嗯。”

　　在赵云澜的想象中，他以为的睡一间房是谁在同一张床，因为谁都知道谁家都没有巨大的花销一间小房两张床。

　　今天，赵云澜算是开了眼界了。

　　他还真是碰到了这种情况。

　　怎么办，美梦破碎了……

　　赵云澜原本还想和沈教授睡在同一张床上，不能那个，吃点豆腐总是好的，可是，连这样的机会老天爷也不给吗？我的命啊，真TM的苦！

　　“赵处长，我睡靠门的这一张，你睡里面。”

　　“……”赵云澜扁起了眼睛，“……呵呵，行。”

　　于是，赵云澜就苦 逼哄哄地睡下了。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不然就不是男人！

　　半夜十一点整，赵云澜想出了一个绝世无双的好办法。

　　这种时候，差不多沈巍应该已经睡熟，可以进攻了。

　　于是，赵云澜就轻轻地从床上坐起来，还假装念念有词地嘀咕：“……小女子今年芳龄十八，是个孤女，没有父疼母爱，只能小女子孤身一人独自出来打拼。”

　　声音尖尖的，赵云澜还是特意捏着嗓子也勉强说出来的，那声音，还有点女人的味道。

　　赵云澜站起来，直铮铮的，还把手平放在前，像一个僵尸，只是走路时摇摇晃晃的。

　　没错，这就是赵云澜的计划，装作人生地不熟的梦游场景，这样沈巍到时候说起来，我就说自己不记得了，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现在！小女子遇到了你这个色狼！”赵云澜一步一顿地绕弯朝沈巍的床走来，“小女子的清白，还被你这个臭皮流氓地玷污了！小女子心不甘！”

　　走了一半的路，毕竟是黑灯瞎火的，赵云澜看不见路，只能面前用直觉走路。

　　赵云澜一边学着电视剧里的小姑娘‘嘤嘤嘤’地哭，一边踱着小轻步往前试探地走。

　　忽然，也不知道赵云澜哪儿来的勇气，往前一大步，嘴里还支支吾吾地念着：“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色包，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小女子的清白……”

　　没错，就在赵云澜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明白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在赵云澜的脚下放了一根类似于擀面杖一样的东西，而赵云澜刚好不巧的，就踩上了它。

　　电光火石之间，赵云澜的重心是不稳的，而且伸手不见五指，没错，赵云澜就使劲儿地往前一个咧趋，踉跄地往前方空中一趴，手臂的小臂和额头好像猛得撞到了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在碰到的一瞬间，“轰隆”一声，貌似有什么东西猛摔在地上。

　　那就是赵云澜，他的手臂、头，以及上半身一个劲儿地疼。

　　嗯，是的，没错，赵云澜的一个摔倒，压在了沈巍的床上，把沈巍给弄醒了。

　　“嘶……”赵云澜扶着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沈巍起身，摸摸墙上开灯，赵云澜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坏了事儿。

　　“赵处长，你在干什么？”

　　沈巍有些无语，赵云澜赶紧装神经：“小女子……今日被你这个禽兽占去了清白。小女子失了身，什么……都没了……”

　　赵云澜还哭丧起来，只是闭着眼睛，没破相。

　　“你……你要对……小女子负责！”赵云澜念叨着就往床上的沈巍扑去。

　　骤然，“吱呀”一声响过，赵云澜猛得‘醒’过了，和沈巍一起飞速地看向了门外。

　　门外刚刚响了声音，在赵云澜和沈巍的目光投去的一瞬间，窗户上一个黑影略过，刹那间消失不见。

　　赵云澜赶紧跑到门口，打开门，什么都没看见。

　　沈巍皱起眉头，沉思起来。

　　突然之间，赵云澜很尴尬地‘惊’起：“诶？我怎么起来了？嗯？沈教授，你怎么醒了？诶呀，我的身上好疼啊！嘶……”

　　沈巍有些黑脸，看着赵云澜一言不发。

　　“呃……我应该是人生地不熟，梦游了吧……”说完还不敢看向沈巍的眼睛。

　　“……”沈巍叹口气，“算了，你回来。”

　　赵云澜乖乖回去，等待沈巍的审判。

　　但是沈巍并没有说什么，却是对刚才的影子起了兴趣：“赵处长，你觉得刚才窗户上的是什么？”

　　赵云澜有些惊讶沈巍没有责怪他，微微吃惊可还是很厚脸皮：“不知道，只看到了模影，不知道是男是女。”

　　赵云澜舔舔舌头，这时的沈巍穿了挺厚的很实在的睡衣，但是躺坐在床上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诱人，而且他好像没看出来我刚刚是装梦游的……

　　他禽兽了，仿佛刚才他嘴里念叨的禽兽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那这事明天再议。”赵云澜风骚地把睡衣解开上面两道扣子，“我摔了一跤好像，身上疼……我不想一个人谁一张床上——那个沈教授，我想跟你一起睡……”

　　豁喔，听听，这还是人话吗？这简直就是禽兽的嘶叫啊！

　　“……”沈巍深叹一口气：“那好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吧。”

　　“得咧！”

　　赵云澜咧出一个变态的笑容，整理整理衣服，就上床了。

　　当然，这一晚，赵云澜啥都没做。

　　……怕沈教授生气，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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