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折调查事务所

　　秦襄觉得事情进展到现在，实在是十分好笑。

　　被出轨的当事人姐姐说自己没有妹妹，也没有委托过谁调查他丈夫。

　　来找自己委托调查出轨的妹妹当然也可能是弟弟，揪住了被出轨的姐姐的女儿，说我是你姨妈，然后说自己没有见过秦襄。

　　在这对质过程中，因为到了上班上学时间的关系，往来的行人也是越来越多，对着这奇怪的三个人投下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看起来还是个学生年纪的姑娘，揪着前面修长帅气的男人的衣角，男人冷漠地注视着自个面前风韵犹存的女人。

　　看起来多像个学生和社会人私奔被丈母娘抓现行。

　　这女人的眼睛突然动了动，从刚刚夹在眼中受惊的慌乱模样，突然尖锐又嘲讽了起来，捋了捋自己打着卷的长发，从包里拿出来一支烟，极为潇洒的叼在了嘴里，又撇嘴笑了一下：“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孔慕其实很想说介意，但是看秦襄不点头不摇头的样子，她又使劲扯了扯秦襄的衣角，秦襄看了她一眼，微微侧低下身听她想说什么。

　　“不然我们还是找个能讲话的地方？”

　　其实孔慕是有点饿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带着的表，从中午那碗麻辣烫被这女人吓走起她就没吃过东西，这会儿都14：20了她还是没吃上东西。

　　没等秦襄问下句就听到孔慕肚子响了两声。

　　孔慕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抱了个十翅一桶回来，还带着一大杯冰可乐，在路上的时候那女人的烟已经抽完了，这会儿用着和刚刚截然不同的目光看着把手伸进桶里孔慕，嗤笑了一声。

　　“大小姐，孔家是没给你吃饱过饭吗？”

　　“没让我吃饱饭的是你，关孔家屁事。”孔慕不疾不徐地先把嘴上的面包糠渣擦了才一句顶回去。

　　“说正事。”

　　秦襄冷不丁地把一句话砸在她们中间，把孔慕吓得小小的打了个嗝，甚是害怕得看了一眼秦襄。

　　“秦先生，我说了，你如果愿意把照片放到网上闹大了，我当然和你钱货两讫，我不过是想让我姐姐痛苦的模样和难堪的生活被其他人看到而已，我高兴，你自然也就有钱了。”

　　“这并不在我的职责范围所在，你大可以自己发。”

　　“我发出来难道孔家就不查吗，查到是你，秦大公子，我姐姐的第一金龟婿候选人不就更好玩了？”

　　孔慕在吃掉第三根鸡中翅的时候，听到了金龟婿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太合时宜，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二位：“你到底和我三婶有什么仇啊？”

　　“大小姐，什么仇？你想象不到的。”

　　余锐是余家那会儿意外得来的老二。

　　生得好看又漂亮，嘴甜还乖巧，兰园村的人总是打趣余家妈妈这是老天爷赐的金童玉女。

　　余锐慢慢长大些了能敏锐地感受到自己的姐姐不大喜欢自己，也许是因为分去了父母的宠爱，也许是因为不再是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了的缘故，余锐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讨好姐姐，对姐姐卖个乖顺从些，好让自己少挨两句无缘无故的谩骂。

　　事情就发生在十岁那年，他和姐姐受父母亲的指派去了镇上买东西。那会儿赶个市集不太容易，农村人口也没有开始大量地聚集在大城市，镇上的街道还是十分热闹的，余锐紧紧跟在姐姐后面，怕自己不见了，也怕姐姐甩下自己以后不见了。

　　已经不记得是挤在哪个摊子前面了，那会儿物质资源一点都不丰富，余家还算得上平日吃得起饭的，但是什么水果糖放在那个时候，也终归是个稀罕物，谁也没真的能天天吃，两个生人突然站在余家姐弟两个面前，笑得仿佛是在做慈善一样问姐弟两个吃不吃。

　　余颖一反常态的没和自己的弟弟抢，她以前往往会对所有事情争强好胜的不管是什么东西，余锐还当姐姐终归还是真的惦记自己这个弟弟的，谁成想来的那两个人就是不安好心，而姐姐长他年纪的见识，导致姐姐比他心里清楚的多。

　　“我比我姐姐长得像个女孩，我姐姐就站在我身边，我有一天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姐姐悄没声息地退后几步，故意把我推出去以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

　　kfc从来是个有源源不断小孩的喧闹地方，这会儿像是周围都安静了只剩下角落的这一桌，有人掰开鸡骨的清脆声音。

　　饶是和自己三婶一向不怎么和睦的孔慕听了这话都愣在了椅子上，努力地消化这中间到底是说了什么。

　　“你是说，你俩一起遇到拐卖人口的，但是你姐姐把你卖了自己跑了。”

　　余锐混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段经历已经同他无关了一样。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本来已经将视线转向外面商业街来来往往的人群，听到秦襄这话，明显对玻璃上那个反光照映下另一个自己愣怔了一下。

　　“生活所迫，秦公子，你一辈子没被要求怎么才能让顾客高兴吧，尤其是那些难伺候的达官显贵，自然是穿女装他们喜欢，我当然也就穿了。”

　　孔慕思考了一下这话背后的深意，重重地把嘴里的可乐咽下去，惊愕地看向对面，今天第二次因为这人给败了胃口。

　　“就是你想的那样，来钱不快的，我下辈子也别想有钱找秦先生帮忙。”

　　连孔慕也不得不承认余锐是真的很美，虽然年纪也是真的不小，但是风韵犹存和举手投足的味道真的足够吸引人。

　　她以前看新闻的时候，美帝某个最大的拉皮条头子网络姑娘来接客，都是22岁左右年轻貌美的大学生，服务的都是精英白皮标准成功上层人士，每周只需要工作两天就能每年赚不少的钱，这个不少指一年两百万英镑。

　　她觉得自己得问问秦襄这边调查工作收费的标准。

　　“不过都这样了，我也不指望我姐姐冷不丁的被我打个闷棍了，大小姐，希望你妹妹今晚上回去就转告她妈今天的见闻，而你不要插手这件事，秦先生，我也是怕了你了，回去就把尾款结给你。”

　　余锐把包拎起来潇洒地站起来，对还坐着的两个人点头致意，就往门口的方向扬长而去。

　　“你还吃吗。”

　　“这我哪还吃得下啊”孔慕抱着杯子将脸虚虚地压在杯子盖上，仰望着端正坐在位置上看她的秦襄。

　　姐弟两个人相差也就两岁，二三十年星移斗转以后，一个是不知钱财烦恼为何物的阔太，一个是从小被拐卖出来，为了恩客的欢心还得整天女装示人。

　　“不过她刚刚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你啊，她和我妹妹讲话的时候，也不是刚刚和我们两讲话那个样子，我见犹怜噢。”

　　秦襄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回应，然后非常礼貌地问：“我送你回家？”

　　“你开车了？”

　　孔慕有点迷惑，那辆bmw的红色m6是真的蛮好看的，但是从孔仪他们学校来这地方有点距离，她确定刚刚他们都是走过来的。

　　“······”

　　不得不说秦襄还是很言出必行的，打车送了孔慕回家，孔慕在这地方住了有几年了，彼此之间邻居也很相熟，这连这第二次撞上同一张脸出现在这附近，她邻居家某个太太很是热心的盘问了孔慕两句：“是男朋友吗？”

　　孔慕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的的确确这是她爷爷给她挑中的“男朋友”，但是又是被她三婶挑中的所谓金龟婿，她对秦襄笑嘻嘻地眨了眨眼，又对着人家太太一本正经的解释：“不是噢，是我学长。”

　　学长很配合，展示了一个十分慈祥和蔼又包容可亲的微笑：“是我学妹。”

　　两个人个子差的有些远，并肩站在邻居太太面前，一高一矮带着一模一样的可亲微笑，邻居太太看着这幅样子，十分无奈地对着孔慕摇摇头：“你啊。”

　　“那秦哥哥，谢谢你啦。”

　　孔慕折腾回家里赶紧的把空调打开头发放下，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道谢，迅速敲了消息给秦襄，秦襄大概是在忙别的，没有马上回消息。

　　孔慕上课学拍人像，现在专职给人供图，再加上自己因为幼年家庭的原因，很是会察言观色，观察人的表情一向是细致入微的，再加上平日爱好杂，今天她三婶的写作姐姐读作弟弟那明晃晃的两幅面孔，实在是让孔慕好奇更盛几分。

　　“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彻底下判断，她童年有没有受过什么什么虐待，或者说刺激？”

　　孔慕向读医的同学详细的描述了一下今天的见闻，在吃午饭的时候被那双柔媚的眼神盯着，和孔仪两个人见到的，是看到秦襄的气势如同野生小动物一般的受惊，以及到最后在一家kfc里露出讥诮又平静的话语。

　　但是她当然不能直白的向别人说出她询问对象幼时被人拐卖，现在以出卖身体为生。只含糊的表示了生活不容易，从小颠沛流离。

　　“那她最有可能的就是两个人格，可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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