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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中秋一早,秋高气爽,仍是好日头,但已经不动声色的降下温度来,飒飒秋风卷着枯黄落叶袭来。
南许被如桐喊醒,迷迷糊糊坐在床头发愣,如桐端着铜盆,卷着毛巾来给她擦脸漱口,把她拉去镜前上胭脂粉黛,让如桃来盘了个尤其复杂的头饰,簪子挂得满满当当,她觉着头重,偷偷拆了俩根下来。如桐噔噔噔去找衣服,和如桃嘀嘀咕咕半天,给她穿了身明黄的外衫,里搭嫩白长衫,系着宽松根腰带,别起手帕。如桃出门去看六姑娘那准备怎么样了,南许蹲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地上的落叶,已经被扫到一块,堆得高高的,正值一阵冷风吹来,她一个踉跄,不禁郁闷感慨,“怎么秋天来得这么快,明明前几天还暖烘烘的。”
如桐抓紧时间给南许套上件天蓝色苏绣双匝披风,嘴上也不停,“那可不,都中秋了,还能热吗。”
南许看了没一会,如桃跑回来说六姑娘那准备好了,二姑娘也差不多了,可以出门了。
如桐回了声“知道了”,利落把褶皱部分拍开打理好,又回屋往兜里塞了俩桃酥,带着南许赶紧出门了。
中秋一早,宫中要举办宴席,迎接来自各地的大小官宦,文武皆有,京中的官员也要去赴宴。同时,以往每年都有举办的贺酒宴也没落下,这是他们几家关系较好、地位也相当高些的府宅一起办的,最初是盘算着中秋一早聚聚、吃个酒道个贺,共迎金秋,毕竟晚上要么都在宫中陪着皇上一齐聚、要么是在府中各过各的。后来慢慢衍生成固定礼仪,在中秋当日早上聚在其中一家府上,由其做东,共祝中秋。因为每年做东家不一样,自然也就稍微变了些味道,在场面宴席档次上都有攀比之意,怎么都是不能太简陋,让人看了笑话。虽然最初定下约定时几家关系都相当不错,但岁月变迁、利益纠缠,却难以再定论了。
三姐妹都打扮得异样庄重,倒是宋灵熹与往日无异,一身宝蓝长衫,宋灵楚一身红衣,笑得张扬,领着宋南喆,说着俏皮话,逗得她哈哈大笑,而八少爷染了风寒没跟出来,大夫人一人领着浩浩荡荡一群儿女赶赴丞相府。
今年做东的是丞相府,共来的除了他们顺永侯府,还有宁亲王府、淮平侯府、郴俊郡王府、文国公府、华平侯府的,都是相熟人家,即使有时因为些事关系一时闹僵,但利益关系却是不会消散的,就算为了这,也绝不会扯破了脸,怎么着也得做足了场面功夫。
南许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几家关系好,常走动,大夫人们常聚在一起吃茶,除了宁亲王府的大夫人常身体抱恙难出来,其他六家大夫人、包括了她母亲,常常会在一起聊事情,互相探探彼此夫家在朝上状况、吹捧一番寒暄一番,说说后院情况,不知是假情假意还是逢场作戏,亦或是真的当了好知己,谁能知道呢。
丞相府离得不远,只是今日车上马车虽不多,但来往过路人多,南许偷偷从窗中扒拉着望出去,不少都是着官服行色匆匆的男子,还要带着乌纱帽,携家带口的。男子年纪多不相同,大多是三四十岁年纪的,也有些长相年轻些的,背着个包裹,走得满头大汗,身边跟着妻儿,都看重这难得机会,什么值钱首饰都往身上塞了,打扮得富丽堂皇,都往着皇宫方向走,一时看去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景致。也难怪,京城不比他们当地,毕竟又是中秋日,人又多,难租到马车。
南许探回头来,拈着桃酥吃了几口,喂了南念几口,让她继续眯在自己肩头打瞌睡。
断断续续走了好一会,直到拐入个岔路口才好起来,人少起来,马路一路奔驰,都快到丞相府了,倏地顿下来,马儿都一惊,嘶吼着踢地,后面马车不住的抖着,南念差点滑倒地上,眼睛都还没睁开完全就嘟嚷着,“啊!怎么了呀怎么了啊,吓死我了。”
如桐从马车上探出半个身,看了看前面,又问马夫是什么原因,问清了才转过身来回禀她们,“说是戚丞相落下东西了,府里派人去送,那骑马的侍卫太不小心了,插着缝过去的,马夫吓了一跳。”
南坞捂捂胸口,刚从被吓得不轻,“没事就好,慢些走吧,也不急这一时。”
还好后面没马车,不然撞上可就不好。后面一截路走得慢吞吞,到了地方,马夫翻身下车,搬着马车后面放着的轿凳,供姑娘们踩着下来。
如桐先下来,站在一侧牵着马车上三个姑娘依次下来。正门口,丞相府大夫人戚洪氏候在门口,一脸笑意,后面跟着家中姑娘,见她们都到了都挂着笑迎接他们,送她们进屋。
到了才知道,人来得都差不多了,就差顺永侯府的了。
大夫人听了直不好意思,与戚洪氏边笑呵呵聊着边进屋,身后大门应声而关。南许正和戚娴搂着胳膊,闻声回头一瞧,守门侍卫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还插上了栓,结束后仍背对着大门守在门前,正好面对着她们,拿着剑,一动不动的。
南许奇怪,与戚娴耳语,“怎这大白天关门了?还带着剑,怪吓人的。”
戚娴也不清楚,“许是因为中秋?可能母亲是怕有人打扰吧。”
南许耸耸肩,没多想。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跟着进了正堂。
因为宫中宴席缘故,今日各府的老爷都没来,都聚在宫中皇上跟前呢。除了宁亲王,他不挂官职,没去宴席,但说身子骨不舒服,在家修养着,故而来的只有大夫人和女眷少爷们,先在正堂齐齐见了一面,光是尽礼仪喊全一遍人都花了不少功夫。正堂位子不多,只有几位夫人坐着,他们都站着跟着各自大夫人身边,规规矩矩站着,听着长辈着寒暄聊天。
今年屋中只有几位夫人谈论,少了老爷们高谈阔论,多少少了点意思,不像是中秋聚会,倒像是个普通的日常会面聊天。戚洪氏知道他们年轻一辈觉着拘束,先让他们去侧厅坐着用早膳便是,有事自会唤他们,还道来了丞相府不必拘束,随处玩就是,有什么事问问府中几个姑娘就好。
丞相府中有好几个女儿,儿子只有一个,是戚洪氏嫡生的,现下跟着父亲去了宫中赴宴了,他学识渊博,人也出息,早早高中后入了职,现下在礼部。
她在侧厅用了吃食,喝了些粥和糕点。丞相府口味比较杂,盛了咸粥和甜粥供人挑选,也有肉包菜包和甜糕,戚娴向她解释,说父亲喜好咸口,而戚洪氏和几个姐姐妹妹都好甜口,她则是都可以,想吃哪个时吃哪个。
南许笑道,“那还真麻烦,厨娘做饭都得照顾着不同胃口。”
“可不是呢,府里有好几个厨娘,日日为父亲母亲一口吃的精打细算。”
她们只当趣闻来笑,吃完后就跑走去戚娴屋子里玩,其他人也都各自散了,寻了相熟伙伴玩去了,南许走前瞥了眼,瞧见了朱晔衣,她走时他还坐在那抱着本书吃粥,专注得很,南许只匆匆瞥了眼,就被拉着走了。
丞相府来得不多,南许和戚娴也有段时间没一起好好玩玩说说话,今日都放开来,坐在屋内榻上,戚娴拿出不多的收藏的吃食分给南许,攒了茶叶煮了壶热腾腾的茶水,都放在桌上,她们对桌而笑,一样的弯眉嘴角上扬,只不过南许更活泼可爱,戚娴则素净安静些。
南许吃得蜜饯嘴里都是甜齁的,而戚娴却没说什么话,瞧着心思重重,南许支起眼皮打量了几眼,没说话,她知道戚娴自会提起。果然,不多时,戚娴衔起果脯送入嘴中,清了清嗓子,终于说话,却是说起今日中秋之事。她犹豫片刻,跟南许说了心中猜测。她觉着奇怪,今年局势离奇,包括太子之事、常中领军之事,虽然她有了解一二,但毕竟还是皮毛,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站在圈子外侧偷偷揣摩这件事的蹊跷,猜测究竟是不是如她所测。
南许想了想,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她和戚娴所猜测差不多,都是朝一个方向想的。
戚娴让门外侍女看紧了门,门窗都紧闭着,才低声道,“不管怎样,我觉得无论我们两个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这件事离结束应该没多远了,”她蹙眉,送进嘴里颗瓜子,咬开后吐出壳来,神情淡淡,“今日是中秋,文武百官进宫,该是结束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又是谁策划的,最终会以什么方式结束。我们毕竟是旁观者,我这几日观察了,我爹爹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说不定还参与其中。我估摸着朝中知道这件事的应该不少,但我不知道这是皇上暗中谋划的,或是旁人?这有什么目的呢,如果不是皇上谋划的,我除了夺位想不到其他。”
南许沉默,吃了口茶,嚼碎了细软的茶叶,有些苦涩,咽下喉中,“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比我聪慧,你应该想得更多。“
戚娴支着下巴琢磨着,脸本就白皙得很,像是没怎么照过太阳似的,此时眉头紧蹙,脸也越发苍白,看着像个病娇娇的弱女子,人却并非如此,”我心中还有些事不明朗。而且……如果可以,我想……”
她没有再说,而是送了杯冷茶入口,凉得她倒吸口冷气,下榻加了点热水进壶。
南许仍坐在原地,听着滚烫的热水嘶嘶倒入青瓷壶中,发出悦耳的碰撞声。她盯着那壶上花纹发呆,戚娴又挂上了温婉无害的笑来,与她解释,“这是外面有人送礼了送来的,姐姐妹妹们屋里都有茶壶了,就我这差一个,就给了我,挺好看的。”
不是个多好的瓷壶,下面花纹都没细细雕好,但戚娴宝贵得紧,包括桌上些果脯吃食,也都是攒了些日子的。
她上面几个姐姐只有一个不是戚洪氏嫡生的,早就嫁出去了,不在京城里,也不知过得怎么样,只听说虽过得虽辛苦了些,但官人上进,也疼爱她,倒也还不错。下面还有个妹妹,是府里二夫人所生,她受宠,女儿过得也还不错,比戚娴小了一两岁。戚娴生母在府里只是个四夫人,地位不高,南许听她以前提过几回,后来大了便不再说了。她母亲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只不过也是庶女,才识很高,饱读诗书,不过后来被戚丞相纳入妾后便再也没卖弄过诗词文赋了,只在屋子里绣花,无事了便绣花,清寡得厉害。
逃不开的嫡庶,躲不开的恩宠。戚娴一直在家中地位不高,受姐姐妹妹敲打的事不少。以前不知要低头做人,展露了不少才学,出了不少风头,一时还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弄得家中大夫人和上面几个姐姐尴尬,故而在家里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后来渐渐安静下来,性子也淡淡的,少言寡语,只提着嘴角单纯的笑,叫她做什么都做,很少反驳,除了与南许交好外,便少有朋友了。
南许没忍住,鼻头一酸,拉着她的手道,“你在家里,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好,你家可是丞相府,怎么你家大夫人这样待你,你瞧你这屋里,简朴得很,你怎么也是丞相府里出来的姑娘,她怎么这样苛待你。”
戚娴仍是笑着,放下了水壶,坐在她身边,暖声道,“无碍,都这样过来了,没多久我也要嫁人了,离开了就好了。”
她还是愤愤不平,“说什么嫡庶一视同仁,我看这一点也没有变化,你家中尚是丞相府都如此,更不必谈其他家。”
“这事本来就是强人所难,嫡庶之分差别大着,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她是我母亲,我没办法不尊她,看开些吧。”她笑着,倒了杯茶给南许,又倒了杯给自己,轻轻吹着上面浮起的碎茶,吹冷些了再送入口中,“所以,我想,我以后的路,得自己来走。”
南许本还懵着,想了想前面她说的,突然明白了,“可是…你怎么……”
戚娴静了静,道,“你有听说国公府里的朱弄夏姑娘她染疾了吗?”
“啊?”南许懵住,不知所以然,“这几天得风寒的人不少,弄夏姑娘也生病了吗?”
戚娴没说话,勾住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南许侧着头看着,心中突然生出惊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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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未修
写得我兴奋又头秃嘻嘻嘻 想了半天剧情嘻嘻嘻 要圆回来真难 每次写都有新的想法……
以及!!!大家看眼我!上次 就是昨天还是前天?在上一章后面加了一千多字剧情,因为不想单独成一章觉得字数太少不好,跟在后面这章走又不大恰当,就加到前面了,没有看到的妹子请前面看一下哈,看到了就当我没说嘻嘻
我好兴奋嘻嘻嘻 我还想继续写点但是不行我今天要学数学呜呜呜 还有好多攒的剧我都没时间看我要忙哭了萎了 明天继续!
最后谢谢观看的大家!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