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约

　　甘州简单说了一下，对方要求换电脑再说。身边有助理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他，人也干脆盘膝而坐。女娲很快捕捉到他的电脑信号，将相关的数据传输给他。他简略看了一下点点头：“这个数据我有！”

　　听到这个，几个人都看向他：“怎么不上报？”

　　“没法报！”他摇摇头，看着摄像头：“有些东西，用现代年轻人的话叫做细思极恐。如果我的观测数据分析正确，那么我们所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柯伊伯带外面是什么？或者说，我们这么多年研究的，探索的，银河系也好、河外星系也好、大宇宙还是说黑洞也好，都是什么？如果我们勘测的数据是真的，我们对宇宙的认识也是真的。那么……在已经开始融化，数据化后是一个球体的柯伊伯带外面，我们要面临的是什么？误差太大了，所以我一直在整理数据。”

　　“你可以申请女娲或者天元辅助！”沙成兵听到这个，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简单的数据报告那么简单。他想了一下：“尽快在一个月内回京，我们会派人接你。有任务！”

　　“知道了！”没有多余的废话，这个常年面对孤寂的星空宇宙，在大漠荒野中寻求宇宙真谛的男人只是简单地点头。甚至没有考虑所谓的任务可能会让他手头的工作转交给别人，即将得到的科研成果，署名不再是他。

　　关闭同吴学民的链接，沙成兵看着对坐的方凌示意那边的杜建立将门关上：“女娲监控周围信号。将此时之后对话设为机密，等级甲。”

　　“了解！监控检测开启，机密级别录制开启。”

　　方凌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不是简单地事情。他视线扫了一下，果不其然看到出现在屏幕上的螳螂人遗体。沙成兵看着他：“他们不是外星人，对吧！”

　　“确切的说，海岛也不是我炸的！”方凌摊摊手：“这黑锅我是背不起的。”

　　“那么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我想保密！”方凌并不认为现在允许其他人知道。他垂眸想了想：“有的时候，一个谎言大家都信了就是事实。而有的时候，一个人的秘密永远要比一群人共有的秘密来的更……不容易被人知道。”

　　“可是我们需要防患于未然。并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对你们进行高级别的审讯。但是上面认为，还不到时候。再者，不管是你还是目前的国际局势，都不允许我们这么操作。”沙成兵想了想：“或者，换个方式。是什么让人你认为，不应该让……人类……当权者知道！”

　　“与当权者无关。”方凌抬头看他一派坦然：“而是与人类的欲望有关。我不确定，确切的说我无法相信人类在知道、了解，甚至是清楚自己能做什么的时候，而不去触碰禁忌。就好比那些虫子，谁知道他们就此之后会变成什么。时空……是不可触摸的禁忌！我们已经打开了一扇潘多拉盒子的盖子，就不要彻底让里面的恶魔飞出去。”

　　说完这个，方凌低头不再说话。而徐之芳则脑子嗡嗡发涨，他慢吞吞的站起身，和他一起动作的还有坐在方凌身侧的房灵州。他们比沙成兵更明白这话语中隐藏的东西。

　　“你……弄出来了？”

　　“嗯！”方凌点点头。

　　“他们……使用了？”

　　“我改了一个参数！”方凌抬头看着身侧的老者：“他们将会永远被封闭在时空的回廊中，成为缝隙中的幽灵。没有锚地，也不会……有港湾让他们驻留。”

　　“女娲，删除本次会议内容。”房灵州扭头看向沙成兵和甘州：“麻烦两位将军请遵守我们科学院内部秘密协议，签署保密协议并终生接受三大人工智能随身监控。”

　　“什么意思？”沙成兵对此有些异议。他还没有搞明白这对话的意思，怎么就变成需要他们签署保密协议了呢？

　　“为了防止你们泄密！”方凌眯眼一笑：“其实也没必要这么重视。两位将军没有反社会人格的话，我想三十年内还没有人有能力超越这份禁忌。至少，在面对已经缠绵十五年的大旱来说，米国人已经吃够苦头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甘州的脑子比沙成兵的还要乱。方凌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简单来说，我的研究冲出了某种各国科学院都不允许涉猎的地方。就是时空。穿越空间和时间的界限这种技术，不管是否掌握或者只是可能性很低的实验。在现代科学界中，时空是最高禁忌。而您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对于我们的历史十分有兴趣，不说秦皇汉武，穿越过去做一个王莽如何？”

　　他说完眯眼一笑：“其实最大的危害并不是穿越时空，而是时间晶体。虽然时间晶体这个理论是从一二年开始提起的。实际上，在零五年的时候同类的理论已经出现。而米国……他们做了实验。大量的，在他们的五十一区。可实验虽然没有成功多少，却掠夺了周围的空间要素。造成五十一区周围地区的大面积常年干旱。说实话，他们的实验已经在米国中西部地区制造了一个……电离空洞。然后周围的元素会飞蛾扑火一样去填充那个空洞。混乱的带电粒子之间相互扰乱彼此的轨迹，之后造成……”

　　“中西部大旱和……超级龙卷风！”沙成兵毕竟是早年部队培养的高学历人才。他凝神想了想：“实际上，你帮助了那些虫子穿越时空？”

　　“不送他们走，难道留着他们过年？”方凌嗤笑一声：“他们无法代表他们的族群。而且非要做不可为之事，为什么不成全他们？您不会认为，我是个善人吧！”

　　“虫子到底是什么人？火星人？”

　　“也许我们才是外来者！”方凌抿着唇看着杜建立：“古生物化石告诉我们，第一批这颗星球的就是甲壳类。而我们……真的是从老鼠发展出来的吗？”

　　杜建立闻言咬了咬腮帮子的肉摆摆手：“这个问题……你猜测虫子是上一季文明的？”

　　“我怀疑他们是遗民但不是上一季的那种。而是……”方凌凝神想了想：“他们的科技以及对外界的了解，都并不符合一个古老文明遗存的特征。如果六二年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遗体，那么我想他们真正掌握祖先的科技可能也不过是近一百年内的事情。地下有不少圈养了人类的生态圈。他们本身的进化方式，也许并不是特别自然或者他们本身具有某种缺陷。而当时那个螳螂的意思，显然是希望去看看祖先是如何使用他们的生化科技的。从这点看来，也许有另一种推测。”

　　他一边说，一边将之前思考时做的分析和图纸拿调出来。那是手绘的昆虫人的形体结构。他指着其中关节和外骨骼以及其他的结构：“如果是正常进化的话，那么他们的头颅也应该随之进化。可实际上，他们只是脑袋放大了。我们可以找到我们从智人的进化过程，但他们这种进化……”

　　杜建立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研究的过程：“他们有两个大脑。”

　　“跟我们对恐龙的猜测一致？”方凌这么一想向后一靠皱着眉头说道：“不会以后还有什么恐龙人一类的吧！”

　　“昆虫统治泥炭纪等，恐龙存在的时间并不比昆虫们短多少。曾经就有说法，说哺乳类统治地表才多少年就有了人类，难保不会有别的。”杜建立长叹一声：“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你家邻居就是火星人呢？”

　　听了他这个恶劣的笑话，几个人却完全笑不出来。

　　现在面临的局势往好里说，解决了一次第三类接触危机。往坏里说，说不定第二天就要面对对方整个族群的武力碾压。

　　不过，按照房灵州的意见沙成兵和甘州还是签署了保密协议。并且将这份协议送达保密局最核心的部门封存。没有人会相信当执政者知道可以穿梭时间和空间的时候，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当年米国都没有矜持的把握住，在技术完全不成熟甚至还在推理阶段时就贸然前行。何况现在呢？

　　方凌能够修改其中的参数，了解的人一听就知道他拥有成熟的完整的技术。而正如他所言，一个人的秘密将永远只是秘密。而当一群人共享一个秘密的时候，秘密将不再被保护。

　　回到房中，安婷蜷缩在三人小沙发上睡的正香。听到开门声，她拉着薄毯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对方抱起来：“怎么睡在这里？”

　　“看手机看着看着就睡了。”她声音中带着奶音。方凌抱着她进了卧室，放在床上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明早别喊我了，他们怕是习惯了这种半夜干活的节奏也不管我适不适应。你的训练做的如何？”

　　“还是在基本体能和武器运用上。主要还是单兵方面的，至少不会拿着枪不敢用就好。大型的枪支什么的也没要求，只是自保方面强调的比较多。”安婷揉了揉眼睛挪了挪，给他腾出一个位置就睡了过去。早晨醒来，她从方凌身边坐起来疑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凌眯着眼睛不想动弹，晃了晃头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了。安婷看他这样，估计应该是很晚。她记得之前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来着。

　　训练依然是针对性的，先是教官陪着跑步。她甩着高扎的马尾，头发剪短了一些但却还能扎起来。主要还是有些不信任对方剪短发的能力吧！不过更多的是还有很多精美的头饰不能带的遗憾在里面。比之前要短不少，但还不错。

　　一项一项的活动做完，她甩着手去食堂打饭。已经九点多了，不知道有没有豆腐脑。那家伙肯定是半夜回来的，不吃饭没法吃药。

　　拎着已经变成凉豆花的豆腐脑和卤汁回来，安婷架上锅将豆腐脑和肉包子放进去开火热一下。洗了手，特意冲的冰凉进屋塞进方凌后颈睡衣内。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大脑，方凌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弄啥啊！”

　　看着那委屈的脸，安婷哈哈笑着。她叉着腰，一身白色居家短裤短衫：“起来吃饭，我待会儿还要回去。我看着你吃了药就走。”

　　“有什么看着的？”方凌无语的下床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出来就看到热乎乎的豆腐脑和包子。安婷一边用锅里的热水给他热药一边说：“我目前的基础训练持续一周后，就是攀岩方面的。据说还有冰山攀岩一类的，那个要在十月份进行。对了，你会轮滑吗？他们说可能会遇到冰原这一类的现象，最好学会滑冰从轮滑开始。你要是有空，能教我吗？不行我就只能求助于教官了。”

　　“下午吧！这段时间也没我什么事儿了。他们就是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方凌没有隐瞒安婷。

　　“那……啥意思啊？”拎出滚烫的药袋扔到一边，准备待会儿剪个小口给方凌喝的安婷扭头看着他。

　　“能什么意思？”方凌弄了一勺豆腐脑幸福的咽下去：“再说，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的。问再多也是那个意思。对了，把你的训练计划给我看看。”他伸手朝安婷要东西。

　　“给！”安婷从一遍书桌抽屉中拿出自己的训练计划递给他：“大体上就是三个月内让我学会一些东西的意思。估计是担心你那边。对了，教官问我你会不会。”

　　“我在格陵兰岛冰盖下面挖贻贝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兵呢！”方凌嗤笑一声，视线扫过：“我跟他们说一下，下个月你跟我一起去日内瓦。顺便我们去格陵兰，直接学。”

　　“会很冷吧！”听到格陵兰，安婷脑子里全是白雪皑皑的冰冻景象。

　　“还有北极熊！”说完方凌挑眉看着她，安婷也回了一个同样的表情。

　　不过再如何，半个月后方凌还是带着安婷踏上了日内瓦的土地。此时机场外面下着蒙蒙小雨，空气潮湿新鲜。穿着连衣裙的安婷反而觉得有些冷。两个人从免检通道出去，方凌将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先去伊恩卡娜，然后我再带你去梅林见我家大师兄。”

　　方凌这边说着，就看着一排排车从他们面前走过，后一辆奶黄色的甲壳虫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里面没有司机。

　　自动驾驶在现如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很少有人会这么招摇的上路。方凌将两个人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中，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冷的有些发抖的安婷做进去，自己则坐在驾驶座上。阿尔法熟悉的嗓音响起：“欢迎来到日内瓦，女士！今天气温十四度，有些低！已经为您打开座下暖气，很快就会好的！”听到阿尔法的声音，安婷忽略了身上的寒冷。她脱了鞋将自己蜷缩在椅子上，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新鲜。方凌单手放在方向盘上装作开车：“跟你说气温很低，你非要穿的仙仙的。现在好了？”

　　“你叨叨一路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啊！”安婷不乐意的踢了他一脚：“瑞士啊！你小心我刷爆你的卡啊！”

　　“刷!”方凌对此威胁浑然不在意。看他那样子，安婷哼哼的看着窗外：“百达翡丽啊……劳力士啊……”

　　“然后呢？”

　　“一块表就几百万呢！”

　　“上千万的也有！”说完这句话，方凌扭头看着她。然后眯眼闷声笑。安婷看着他这表情越看越不舒服，干脆伸手捏着他的耳朵提了提：“很得意是吧！有钱是吧！那是我的！”

　　“是是是！”方凌捂着耳朵点头迎合着。安婷看他那样，轻哼一声：“过两天疼死你！”

　　“前天晚上你挠的现在还疼呢！”

　　“能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方凌摆手停车，他们已经进入一个小巧的村落，并在一个靠近后面山丘的二层小楼那里停下。安婷曾在方凌的描述中了解过这个地方，真正看到，还是第一次。

　　她下车裹紧方凌的西服外套，眼前木质的篱笆上玫红色的蔷薇缠绕在上面，开的十分漂亮。此时红砖砌成的两个门柱前，一个穿着老式西装头发灰白色的中老年男人站在那里，他身后不远处是他的车辆。一辆灰白色的大众，显然是十分普通的型号。

　　他将钥匙递给方凌：“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全部弄好了！”他是沃克洲有名的家政公司的私人管家。方凌如果不在这里住的话，就会将房屋交给他们做保护。虽然价格不菲，但却十分值得。

　　方凌接过钥匙点头感谢，目送对方开车离开后才将钥匙递给安婷：“一起吧！夫人！”

　　安婷瞄了他一眼，笑着跟着他推开没有锁只在另一边有插栓的，同栅栏一样深色低矮门扉。她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同样砖混结构的二层小楼，发现都是类似的门扉。这个小镇的治安一定很好，她在心里这么想着，就看到一只黄白相间的猫踩着慵懒的步伐，在不远处砖混围墙上行走着。

　　“猫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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