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约

　　晚上九点多，方凌准时出现在柯尔蓝他们工作实验层再下一层的会议室中。此时会议室已经简单装修完毕，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是电子布线比较整洁。临时拼接的会议桌上平铺着一台立体投影仪。此时在上面显示的是祖国大好河山。在座的或者利用投影过来的，都是关系到这次昆仑任务的核心人士。

　　虽然此时刚刚仲夏时节，可准备工作已经需要做起来。沿途的军事布置、给养配给等都需要详细而周密的考虑。更重要的，是保密。

　　看着眼前丰饶的国度，方凌心情极好的用手指点着放大缩小，单独的提取几个出来看着城市下方的地质三维图像。徐之芳看他小孩子一样的举动摇摇头：“CERN这技术早就有了吧！”

　　“嗯！”方凌应声：“零三年还是零四年来着。只是大家新鲜了一阵子就算了。没啥鸟用，撑死感觉好像斯皮尔伯格的科幻片哟！后来零六年的时候MIT那边有人引进了一种诱导技术，让这东西可以作为技术演讲用才有了用处。”

　　“我们的计划原本是从南边进去，背面的通道尝试了六次都行不通。”此时说话的不再是投影，而是实打实的经常出现在新闻上的人物。前些年因为米国一些银行拒绝还黄金，拖拖拉拉的各国又不想真的打起来，军事方面总是紧张兮兮的。这类将军什么的，就经常见到。但真人，方凌是第一次。

　　对方看着他倒是印象很好：“记得我不？”

　　方凌看着他一脸茫然，他知道对方是谁。可只限于资料！

　　看他那样子，对方哈哈一笑。山东大汉的豪爽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你姥爷原先有一个秘书还记得不？那个总是找那个小秘书麻烦的，还让你给骂了一顿的大头兵。有印象没？”

　　“调戏小秘书……你真干过啊！”一边穿着迷彩臂章上有着明显火箭军标志的人拍着桌子哈哈笑：“我当初还以为是笑话，没想到你还真干过呢！沙成兵，你有本事啊！”

　　“哎……有本事吧！”沙成兵得意的笑着：“所以咱早娶了老婆，你四十岁才解决个人问题。”

　　听到这里，方凌似乎想起了某个人来。那是他很小的时候，这么一听倒是记起来了。他抿唇一笑：“小兵叔叔！”

　　“想起来了吧！”听到那熟悉的称呼，对方似乎才松了口气：“你那时候……五六岁还是七八岁啊！这么大一点点……跟在你姥爷后面。可惜老将军走的早啊！”

　　“老爷八十六岁走的，也算是天年了。倒也不必伤怀什么。这次事情由您负责啊！”

　　“这是大事情啊！”沙成兵看了一眼身边火箭军的老朋友点了点边疆的地图，整体提起来：“看到这些马赛克了吗？都是无法勘探的。外媒说我们对边疆政策过于严苛，总是挑剔找事。实际上，他们也是看上了这里。”

　　“罗布泊！”方凌看着那去掉水体的耳朵形地质特征：“那边钾盐都快挖光了，有什么好探查的？”

　　“我们在旁边嘛！人家都说那是我们国家的五十一区！”火箭军司令甘州做着怪表情，他看了四周：“我们的五十一区一直在西山大营，可没人相信你说怎么办？”

　　“谁会把五十一区建在华盛顿旁边？”沙成兵习惯性的怼了他一句，将边疆地图放大：“原本考虑让你们从藏区地区过去。昆仑山脉整体将边疆和藏区以及高原分开。在藏区那边有不少挖玉矿的企业，他们将山体打了不少洞。如果工程兵快的话，可以用大型器械打出一个通道来给你们直接到达目的地。后来考虑到青海地区地质不稳定，再加上地质方面的反复勘探和边疆那边留守同志的意见，你们还是从边疆这边过去。从吐鲁番出发，沿着穿越沙漠公路到于田，那边有部队接应直接从喀喇昆仑进入。”

　　他的手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行动路线图。方凌点点头：“这部分没什么特别的，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行动无法保密。有没有考虑过，会有别国的探险队以个人冒险的方式跟随进入？比如……佣兵团。”

　　“这一次阿尔法会跟着一起进入！”

　　“阿尔法？”听到沙成兵这么说，方凌愣了一下，转而明白说的不是自己的人工智能，而是沙俄有名的特种战队。他微微皱眉：“那么意味着，他们的科学家也会跟随。”

　　“不，他们只有特种部队跟我们的一起合作。作为交换，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们会共享彼此的秘境。”沙成兵打开对方的地图，在一个靠近正极北的地方点了点：“乌拉尔山！”

　　方凌看着他了然，他眼镜中很快闪出关于乌拉尔山的相关资料。如果说昆仑山脉是瓷国最神秘的，那么位于欧亚分界线的乌拉尔山，则是沙俄最神秘的地方。

　　“我们之后要去他们那边吗？”

　　“不，我带人过去。下周就过去。”在一边的林涵开口说道：“他们本来希望是导师过去，但是导师的年龄摆在那里。我带着能带的人过去。他们的叶卡捷琳娜将会和女娲会晤！”

　　“为什么你们选的都是女性形象？”方凌听到叶卡捷琳娜就知道那是沙俄的人工智能，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要不要给阿尔法换一个外在形象和声源。总感觉，阿尔法在这群妹子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呢？

　　“我们的伏羲和天元都是男性形象啊！”

　　“不，当我脑抽了！”方凌朝那个开口的研究员摆摆手示意沙成兵继续：“目前昆仑唯一吸引人民视线的，大概也就是死亡谷那里的高雷暴区了。实际上真正的问题，在山里面。但我听闻，有山民穿越两边往返于巴铁和我国之间。也就意味着，发现特异现象的地区并没有人烟去过。我不认为，这件事情值得我们如此探讨。有那个时间和金钱，完全可以利用已经得到的那个球，去深海看看。”

　　方凌的话，沙成兵也是赞同的。不过他调出另一份资料用手指飘到方凌面前后，方凌慢慢皱紧了眉头：“一六年开始地磁偏移到现在加拿大地区已经形成了新的北极圈现象。如果按照这样的结果推算，昆仑附近的冰川融化只是时间问题。活性化……越来越严重了啊！”他看着标注着关于那奇怪的生物能现象的监控指标，从一年比一年活跃，到现在几乎再无人能够通过昆仑大板穿越边境。显然，在国泰民安的背后隐藏的风险要远超过所谓的新能源战争。

　　他点了点桌边：“这个机器能够跨接数据吗？”

　　“可以呼唤女娲！”徐之芳提醒道。方凌抬手点了点眼镜腿，手指在空气中来回点着不知道在输入什么数据：“女娲，用我给你的密钥链接阿尔法数据库调取环境立场监控数据。”

　　“了解！”女娲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中响起，很快投影分成两半，地图缩小到另一边。而新让出来的地方则出现了一颗并不怎么规则的球体。那就是地球！

　　看着一边打开的各个数据面板，在场的科学家都瞪大了眼睛。

　　“环球电磁力场和重力场混合监控数据？这不是米国他们弄的吗？”

　　“我曾经在格陵兰一个观测站工作过两个月。”方凌并没有说这东西非法还是合法，他们只是看数据又不会用这些数据来发表什么言论。

　　话不必多说，方凌指着一些红点和一些其他颜色的点：“有一些数据是我们同欧洲合作后提供的，属于我们本土的数据。有一些是高轨道卫星监控得到的。现在的问题是，我能够看出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不清楚。结合您给我的那份文件，我觉的……可能是大问题了！”

　　这个时候，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从一边响起：“小伙子，你让一下我看看！”

　　方凌连忙给这个穿着简单雪青色衬衫，长裤敞口布鞋身材消瘦的老者让座。他单手扶着椅背站在老者身后：“房教授……是什么问题？”

　　“女娲，计算一下历年……不，从九六年开始到现在的全球温度变化数据。列出图标给我看看。”老人没有回答方凌的问题，而是让女娲弄出他要的东西。

　　女娲的主机在遥远的华山深处，但得益于那里的环境她的机体再庞大，计算效率却依然惊人。根本不需要多等，一纷纷资料在快速打开之后又快速合并统计分析。在等了五分钟左右之后，就看到了从上个世纪九六年开始到目前的地球温度变化图标。

　　而此时在座的人看到这份变化的表格时，都清晰地认识到了一个他们曾经忽略过甚至觉得，有些荒唐的想法。

　　那就是……升温的不仅仅是因为人类活动，这颗星球，也开始快速地活跃期。

　　方凌捏着椅柄：“我记得一二年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个伦敦牛津大学的博士生的演讲。他的核心主题是，不要盲目的跟随那些科学家，低碳环保。因为那根本无济于事。真正的问题，不是我们在制造热能。而是……整个空间环境在变化。”

　　“一二年？”房灵州扭头看着他，拉了一下黑边框眼镜想了想：“女娲，查一下相关报告！”

　　“收集一千三百万份类似文件，核心关键词检索科学专业报告十六份，网络论坛报告三百九十份。私人发表六百二十八份。”女娲将那些文件的标题集中在一起，方凌眼神一转就看到他说的那个，手指点了一下：“打开那个视频文件。”

　　视频中是一个留着半长金色短发的干瘦青年，拿着演示文稿用的指挥笔在讲述他的发现。他的主要核心就是，从零二年开始对天体温度的观察开始一直到一二年。平均每年天体都在增温一度到二点五度。他认为，温室效应的产生，并不仅仅是人类活动的因素。或者说，人类活动并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而真正的问题，在于星球……或者说，在于太阳系本身。他的数据是从零二年开始的，到一二年整整十年的数据表明，人类造成的污染实际上还比不上几座活火山的喷发量。而人类的活动并不会影响其他的星球。可其他的星球，也出现了类似的升温活化现象。他称呼这个为：

　　星系活化现象！

　　在座的人看着这个视频，房灵州微微皱眉看向徐之芳：“之前怎么没有听人说过这个？”

　　“听过一些的，只是太过于专科专注。而且那段时间我国的基础研究刚刚走上正轨，根本没时间去关注这些零星的东西。再加上大气方面的专家给出的建议以及国外科学团队的建议，都是关于温室效应的。”说到这里，徐之芳也面露难色：“最主要的，是方凌这样年龄段的，我们实验物理学……缺口特别大。本来能够出彩的就不多，更不用说前些年扬先生等人在理论物理学上的出彩，更是让很多本有希望加入实验物理的，都转行去做了理论物理。您想想，我那个网球拍从零六年就说要建，结果中间多少阻挠？如果不是房老、钱老等人，怕是现在我们都没有自己的量子力学综合实验中心。”

　　听到他这么说，房灵州也是叹了口气。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基础研究本身就是枯燥的，也不能把责任怪到孩子身上。六六他们不是挺好嘛，现在也基本上能够承担一线的科研任务了。你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徐之芳看着郭涛抬了抬下，：“你问问他，他带的研究生最多。资质能够赶得上当年小方凌的有几个？现在家长倒是不在乎孩子日后学成是否能够就业了。横竖，就业上专业不对口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可综合资质达到他这种水平的，愿意从事基础研究的有几个？我倒是愿意培养，大把的资源撒下去，没人愿意接我能怎么办？愁死了！”

　　“他这样的你就别想了，人家欧洲也不过是就五六个。米国自己还挖欧洲人墙角呢！要我说，眼光别那么高，好孩子还是很多的。”

　　“我六十岁了！”徐之芳比了一个数字六的手势：“我还能给他们撑起这片天几年？我当年是钱老、房老你们撑起来的。好歹我那时候，三钱先生还在。可他们呢？能不着急吗？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一个生化的现在很多孩子都愿意学。”

　　“我这不也是面临着前沿和基础之间的问题吗！大家都有的。”说话的人是刚进来的杜建立。他抓抓头：“实际上，环境物理学还真是一门难办的学科。这首选需要一个博物学，之后专精物理。博而不杂，数论单精。这本身就是对学生素质的高水准要求了。”

　　“他怎么做到的？”徐之芳扫了一眼方凌。

　　“我有病啊！”方凌摇头笑笑：“三型的卟啉病被称呼为最接近吸血鬼的卟啉病。漫长而痛苦的同时，会剥夺与生俱来因为性激素而扩大的发散性思维。慢慢的，逻辑思维占据上风后，记忆回溯能力也会增强。但是我现在连个位数加减法都需要用计算器。您当我戴着视觉眼镜，仅仅是为了方便？”

　　他苦笑着挨着房灵州坐下：“我既没有天才的好运，也没有天才的好命。您还是得苦苦寻找吧！再说，我泱泱大国人口众多，还找不出来。其实您完全可以向我导师学习，不管是哪个专业的。只要基本素质符合，就先强制性拉过来。至少，您可以保证他未来在苍蝇拍中有一人之地就好！未来有了保障，没人不愿意在精神世界更进一步的。”

　　听到这个，杜建立倒是觉得是个好办法。他朝方凌竖起大拇指：“还是这方法好！实在不行，可以跟上面打报告待遇方面提高一些嘛！对了，你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太空环境上。太阳系整体都在升温，从上个世纪九八年开始，不仅仅是地球本身，还有其他的太阳系行星都在升温中。温度大概以每年零点五度到三点二度之间浮动，平均值大概是一年一到两度。”方凌简单的陈述了一下，他手指牵引着数据图表给杜建立。看到那些数据，杜建立摸着下巴：“我们没有建立太阳系监控吗？”

　　“我们只是建立了针对地球本身的还有针对太阳的。其他星体的数据多数是拿的国际共享。”说到这里郭涛摸了两把头：“说实话，京都天文台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但那个时候不是建造大锅吗？当时说，负责一并监控了。但后来因为特别任务，就耽误下来了。我国的外太空监控数据建立的要比欧美的都晚。”

　　听他这么一说，方凌眼前一亮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打了几下，一个人的简历出现在屏幕上。几个人看着那个人有些不解，然后他从女娲之前打开的检索信息中找到几条相关的报告出来：“他的数据，可能比欧美的都要详细。”

　　“吴学民！”甘州看着资料一拍脑袋：“我咋把这家伙忘了呢！不过眼下这个时间，他不是在云贵就是在边疆啊！”

　　“女娲连线搜寻吴学民院士。”沙成兵手指在桌沿敲了敲就决定连线过去。很快对方就出现在视频中，果不其然此时人正在野外。天上的星空璀璨，原本在城市星光点点的零等星，此时圆亮的如同小灯笼一样。

　　“您好！”对方皮肤黝黑，四方脸上满是沧桑感。此时正是夜空最明媚的时候，对方用的是手机，显然对强制链接的人有些意外的同时，还有一份谨慎。只是看到甘州的时候似乎有松了口气的样子。

　　“老吴，野外呢？”

　　“做设备检修，怎么了？”甘州所属部队特殊，使用这种类似黑客的手法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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