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冉

作者:小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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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熙皇后


      太子似乎沉浸在满满的回忆中,连看向东方流远的目光也带了些道不明的情绪,缓缓挥了挥手,“她拿着一盒乳酪酥站在明德殿的门口,就像这样哄小孩似的冲着本宫招了招手,笑着说‘北朔的小太子,后娘给你带了乳酪酥’”
      一直认真听言的东方流远脸上难得出现一瞬间的忪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把手中紧攥着手里的茶盏丢出去,难得开口问了句,“后来呢?”
      太子放下手,弯了弯眉眼,手成拳放在嘴角轻轻咳,“光熙皇后那句‘后娘’气的指着她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只能拼命想把她从明德殿推了出去,但半天也没推动,随从都在门外,后来还是光熙皇后见本宫气的话都说不出了,主动走了,她走后,本宫把那盒乳酪酥丢出了明德殿。”
      太子拿起块盘子里莹白小巧的糕点,咬了一口,面上无奈,“想想都有点心疼了,当年的我浪费了多少这样的糕点呢?”
      说着,带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轻轻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乳酪酥,没有理会东方流远眼中的复杂的神情,继续道:
      “后来光熙皇后像是跟本宫较上了劲,锲而不舍的送给本宫各种吃食,可每次不是被本宫丢了就是赏给仆人了,后来本宫发现每次她都送乳酪酥,再后来……本宫吃了乳酪酥,满身红疹,差点没命,她也因意图谋害储君被父皇收回凤印,禁足熙华殿。”
      东方流远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眼神看着平静的太子,手背上的青筋迭起,手中的茶盏几乎是瞬间便出现了裂痕,嘴唇抿成一条线。
      太子并不在意他的情绪,垂眸淡笑着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东方流远面色却愈加阴沉,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太子,几乎是咬牙道:“为什么?”
      太子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的叹了一口气,“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她拿着乳酪酥说自己是后娘的样子真的好温柔”
      说着径自走到窗边,伸手开了窗,夹杂着几片雪花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与屋子里的火气缠绕,雪花遇热即化,冷气却绕过太子飞向桌边的东方流远,将他层层缠绕,即便他紧紧捏着手里发烫的茶水却也无法填补不了心头的凉意。
      目之所及都被雪花铺上了方方正正白,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偶尔一辆马车匆匆而过,留下一两道黑色的印记以及一阵阵马鼻喘息过的热气。
      厅里静默良久,直马蹄声消失在巷道深处。
      太子背对着东方流远看着窗外,看不清他的情绪,却明显的听出他声音却带了些鼻音。
      “本宫当年不过八九岁小儿,性情顽皮,时常得罪人身边却没有七弟这般兄长以及惠妃似的母妃袒护,所以时不时会有人向父皇进言本宫无状,后来父皇‘偶然’听太医说本宫对奶类过敏,加之后来一次宴会有本宫失手将四弟推进了太清池,德妃跪在勤政殿外哭了一整天。”
      太子似乎是笑了一下,又似乎是没有:“本宫行事轻狂,桀骜不驯,目无尊长,陷害皇后,不悯幼弟,品德不堪储君之位,父皇动了易储的心思却也没有直言,让本宫在太子府思过。”
      东方流远恢复了冷静,听见太子这样不带情绪的说自己不堪储君之位,皱了皱眉头,道:“太子”
      被打断的言语,太子没有丝毫不悦,却也依旧没有理会东方流远,
      “本宫这一思过便是两年……”
      “两年来,本宫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寥寥无几,光熙皇后的乳酪酥却一如既往锲而不舍,父皇解了禁足后,我去了母后的明德殿,在那里,我第二次见到了光熙皇后,她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笑着,还是那句‘北朔的太子,后娘给你带了乳酪酥’,看着她以及她手里的酥,我心中五味陈杂,没有说话也没有接那酥,而是默默进了明德殿”
      太子伸出手似乎是想摸一摸那耀眼的晚霞,收回了手,扭头对东方流远道,“本宫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余晖正值灿烂,明德殿物件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印在殿里青色石板上,像是一个个的怪物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明。”
      太子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阳光,本就瘦削的面庞更加嶙峋,平静道:“本宫在明德殿静坐至日落,带着母后的牌位准备向父皇自请废太子”
      “她拦下了我,可现在想想,”太子自嘲一笑,眼中却盛满了悲伤,“本宫当年年少之轻狂比之意风不遑多让,或许正因此本宫后来失去了一生也无法挽回的珍宝”
      许是这段回忆太过沉重,太子沉默,透过窗静静的看着远方,良久才继续道。
      “后来本宫自请巡视北域,途中,收到王城来信‘德妃谋害皇后及皇嗣被赐死’,等本宫快马加鞭自北域归来,却也只能赶上皇后大丧,本宫想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诸事早已尘埃落定,就连华熙殿都烧成了灰……”
      太子关上了窗,将满目余晖隔开,只能透过窗看见窗外的璀璨,一直紧绷着的东方流远听着太子平缓的声音继续蔓延:“所有的记载均表明德妃因妒生恨,纵火谋害皇后及幼子,因火势凶猛,皇后重伤无力回天,七皇子躲在水盆逃过一劫。”
      东方流远放下茶盏,粗暴的扯开旁边那坛杜康的封条,仰头灌了下去。
      太子重新坐回了桌子旁边,伸手倒了杯酒没递到嘴边,反而郑重的倾倒在地上,声音低沉。
      “华熙殿着火一发不可收拾,火势汹涌,不少宫殿被毁,就连几位太妃的住处也没能幸免,华熙殿早就成了一堆废墟,仅剩的几个仆人也因护主不力被处死,德妃被处死后,沧澜殿中一众仆人死的死散的散,因四皇子年幼,父皇才没有将德妃母家一脉赶尽杀绝,那时的惠嫔如今的惠妃刚生下八弟,尚未足月,圣宠正眷,你被救出来后安置在回春宫里由她照料,本也稳妥。”
      太子皱了皱眉,一向平和的面上罕见的浮起了一丝焦躁,却也只能无奈叹息道:“可惠妃也是个倔脾气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父皇申辩光熙皇后的死因有蹊跷,加之那时的你也如此,父皇渐渐不耐,冷落了惠嫔,本宫知道有几年你的日子不好过,惠妃她这些年也过得甚是不易”
      太子皱了皱眉,看着如此饮酒的东方流远,略一停顿,还是将东方流远手里的酒坛子夺了下来,“天寒路滑,杜康虽美,多饮伤身。”
      随手将酒坛放在桌上,拿起那方丝帕交到东方流远的手中。
      “本宫查了多年,翻过各种记载,一直无果,直到见到这方丝帕,本宫觉得蹊跷便找信得过的绣娘问过,这方丝帕出自北朔南邑,用的是北域外雪族的雪蚕丝,上面的花色是西疆皇室绣法,这方丝帕时至今日仍旧价值不菲。”
      太子将丝帕包裹的很好,东方流远接过丝帕,心中五味陈杂,自他记事后,分府后,母亲这个称谓于他而言越来越陌生,,于他而言更多的只是个称呼,来自西疆皇室,会些西疆绣法再平常不过了,可北域雪族……,不论这方帕子是谁放在母后的典籍里,又有什么目的,他都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上面的痕迹……,毕竟是皇室秘辛本宫不能随意给太医查验,想着问问顾院首,后来才想起皇室和顾院首有些龃龉,本想问问惠妃,可本宫连回春宫的门都没能进去。”
      “惠妃娘娘似乎对本宫成见颇深”太子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找八弟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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