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古代生活

　　然而不等程泠带着程沨爬窗逃出，就看见篱笆外的林寻带着沈先生来了，程泠禁不住乱想，难道那通乱扯还发挥作用了？林寻见程泠半个身子都爬上了窗台忍俊不禁，又担心她摔了，忙做手势让她下来。

　　程泠跳下了窗台，却对林寻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儿。小小年纪偏要学他爹样，少年老成一点都不好玩，想着便去捏身后程沨肉嘟嘟的脸。正大光明的推门而出，对厨房忙碌的沈阑珊大声道：“娘，林寻领着恒远书院的沈先生来了。”

　　却听得“啪啦”一声瓷碎，沈阑珊忙蹲了下去。程泠忙跑了过去：“娘……”

　　待得收捡好，沈阑珊情绪已然平复。

　　“先生请屋里坐。”她绾了绾耳畔的发，“要劳烦寻儿带弟弟妹妹出去玩儿了。”

　　林寻含笑应了，程泠心有不甘却笑道：“娘待会儿我满身泥回来你可不能骂我。”

　　沈阑珊却是瞧也懒得瞧她了，程泠做个鬼脸，当先跑了。跑出不远，便停了下来，等着林寻与程沨。她嫌弃的撇嘴：“才不和你们玩儿。我要回去拿东西，不许跟着我。”

　　程泠自小便霸道，那二人早习惯。林寻不过宠溺的笑笑：“那我带小沨去温书。”程沨也不闹，跟着林寻便走了。

　　程泠松了口气，原以为还要麻烦一下才能支开两个小屁孩。如此，她便绕到了自家屋后，轻手轻脚的爬进篱笆，躲在屋外偷听。不出意外，听到了沈阑珊不欲为儿女知晓的往事。

　　“……恒宇如今已是县令，你当年若不任性，便已是诰命在身。”沈先生惋惜异常。

　　沈阑珊冷冷然：“个人有个人的命。”

　　“命？你是恒远书院山长的独女，不管你是什么命，都不该是在这里……”

　　“大哥。”沈阑珊忽然开口，打断了沈先生的话，“只有我选择的，才是我应该承受的。倘若是许恒宇落榜难以归乡，难道我便不过这样的日子了，但那是你们替我选择的，是不是该我埋怨你们了？而当日若是程顷榜上有名，我过的又岂不是你所说的好日子？”

　　程泠虽看不到，也可想象沈先生此时将长脸铁青着。

　　“如果今日大哥只是来指责我的，话便尽于此吧。”沈阑珊一改平日温柔，下了逐客令。

　　沈枕气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道：“你也狠得下心，这么些年也不回来看我们。”

　　沈阑珊低语：“当日爹不是说过了么，我再不是他女儿。”

　　“他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么？”沈枕叹息，“你走后，最牵挂你的还不是他。当日程顷留的籍贯是晰风镇，这些年我们也不知去找了多少次。这次还是听书院里一个小厮说起这里有个书生进京赶考一直不曾回来，细问才知是程顷。”

　　只怕沈枕这些年没有少花心思找妹妹，不然一个小厮嘴里的闲话，就让他查到了。程泠叹息，听起来，只怕沈阑珊是私奔的，又过的不好，才没脸回去。

　　见沈阑珊不说话，沈枕又是一声长叹：“这次我是来挑几个有灵气的学生，沨儿这孩子还不错，你们一家子都搬回去吧。”

　　不待沈阑珊反对，沈枕又道：“难道为了沨儿日后，你也不肯放下脸面吗？听闻上次府试，最小的才十四。”

　　沈阑珊一直没有回话，程泠也不知如何才是更好。不回去，这村子的条件委实难以培养出个举人乃至于进士。回去，只怕旁人口水都足以淹没一家三口。

　　沈枕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倔强又自傲：“下月十八先生就要授课，沨儿若要来，便让林先生送个口信，我好来接你。”

　　那日沈阑珊虽未答应，却已然有几分心动，闲暇开始整理杂物。翻到妆台时，却看到程沨平日写字的纸上有许多旁的字迹。显然是初学，写得毫无章法。回想这几日自己两个孩子的神神秘秘，又岂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快步来到另一间房，只见程泠正低头绣花，小手拿着针上下翻动，时而停下咬唇。然而这乖巧并不能消除沈阑珊的怒气：“你一个女孩子，认得几个字就罢了，学这些四书五经做什么。”

　　程泠被吓了一跳，怯生生的抬头看母亲：“娘……”

　　“你日后又不必去科考，学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却不知女子无才便是德么？”沈阑珊一脸冰霜，程泠更不敢辩解，低下了头腹诽，什么都不懂日后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么。

　　平日里程泠是个说一句顶七八句的，今日并不言语，沈阑珊以为她知错，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活加重了许多。除了女红，竟开始学厨艺了。明明在村子里，不过是个小野丫头，沈阑珊却要教养成大家小姐不成？即便之前的程泠任性胡闹，外人眼里却还是极为懂事知礼，偏又不许读书，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沈阑珊发了一通火，到了晚间犹自闷闷，程泠暗自撇嘴，跟个古人置什么气，连小正太也小心翼翼的。便拿到针线篓蹭到沈阑珊身边：“娘，过几日是寻哥哥的生日了，我想送个什么，不是正学女红吗？寻哥哥便想要那日在沈先生身上见过的锦囊，不如娘教教我？”

　　沈阑珊喂饱了蚕蛹才看着长女：“寻哥儿生辰还有两三个月，急什么。”

　　程泠涎着脸上前拉沈阑珊的衣角：“他答应我日后去了恒远书院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我就想先给点甜头。”

　　这稚儿童言说的老成，倒惹得沈阑珊一笑，旋即又板了脸：“依你如今的绣功做出来也是不堪入眼，你既想学，我明日便教你吧，省得你又不做正经事。”

　　程泠吐吐舌头，寻思着明日找个时间与林寻说日后教自己认字的事，沈阑珊道是只要求她会《女诫》，可惜自己就认得个女不认得诫。至于程沨，只怕被沈阑珊一吓就全交代了，这傻孩子，日后还得避着。古代才（cai ）女（niao）养成可真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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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日后的下午，程泠正愁眉苦脸的绣花，忽见林寻闯了进来，小脸上喜色里又夹杂忧伤：“泠妹妹，恒远书院的沈先生说，我请我父亲去书院教授《孟子》，过几日，我们便要去东渭镇了。”

　　登时程泠便明白了沈正的险恶用心，程家本是十几年前长江大水后逃难自此，并无亲友，唯父亲程顷的同窗林寻父亲林渝照看，如今他一家子去了恒远书院，那么这一家子妇孺便只能被那些村民欺负了。为了这个，沈阑珊也要就范。

　　程泠顾不得林寻，先去寻了沈阑珊，这妹纸性格虽软，却是绵里藏针的性格，指不定就倔起来呢。虽然她亦不喜沈家作风。只是家里没个男人，也只得附着娘家。至少，也是为了沈阑珊好，不是么？

　　却在村口看见沈阑珊，一仆人妆扮的人早走远。沈阑珊见幼女寻来，微笑道：“可还记得前几日来的沈先生？”

　　程泠乖巧的点头：“娘，那个沈先生身上的香囊可真好看。”

　　“他是你舅舅。”沈阑珊蹲了下来，“你若是喜欢，便向他讨了过来。他口上说着兄妹情深，不会不舍得。”

　　“舅舅！”程泠长大了眼，心里却想，这个惊必须大口吃啊。又眨巴眨巴眼睛，天真问：“刚刚寻哥哥说，他们一家子都要去那个什么恒远书院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去舅舅家？”

　　沈阑珊更不惊讶，显然是早知道了消息：“恩，过几天舅舅家会派人来接，林家和我们一起过去。”

　　What？难道林家爸爸进恒远书院还是这只看似小白兔的腹黑女要求的？程泠瞬间觉得心好累，这些事还是让大人考虑去吧，我还是个孩子。

　　沈阑珊显然不会将思虑说给才七岁的女儿听，程顷去京城已然八年，连自己生了龙凤胎都无处知晓，只怕是不会回来了。若非生亡，便是负心。终归，程沨这孩子还要科举，本就打算日后让他考进恒远书院，如今，不过是提前回去。

　　何况，大哥说，已说动父母，不会逼她再嫁。她望着这炊烟袅袅的小村庄，暗自叹息，程顷，你若负我，便莫再回来，我只当你死了。

　　程泠本以为沈阑珊会收拾行装，谁知沈阑珊竟毫无动静，程泠暗自吐舌，只怕这个腹黑母亲早想好了吃大户，她便收拾自己的，谁知一看之下，竟也觉无甚可带。叹息之下，便去让程沨收拾，程沨的东西想必之下便多了不少，文房四宝要带，都是父亲用过的，可不能弃之不用。书本要带，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这倒让程泠又动了心思，活字印刷术啊，白花花的银子啊。只是，毕昇大佬之前用的什么？铅？铜？铁？钢？天哪噜，宝宝不记得了。

　　无语凝噎啊。念去去，千里烟波……哦，不，没有千里，也就十里便到东渭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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