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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顾怜捡着自己感兴趣的糕点尝过一回，拿起旁边半湿的帕子擦干净手，抬眸看向温慕：“我吃好了。”
温慕颔首，翻开手中的兵书读给她听。
她半靠在墙壁上，眼里泛着光，听得很认真。
怕她觉得枯燥，温慕给她读书从不会一板一眼照着书上的文字念。他会结合自己的理解，参杂着实例说给她听。
由此一来，枯燥的文字变得生动起来，听在耳中也更好理解。
一回的章节读完，顾怜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慕慕，你若是不在朝为官，当个说书先生也是绝佳的选择。”
温慕斜眼看过去：“只当你一个人的说书先生不好？”
顾怜没心没肺的捏起一块千层酥咬了一小口：“好是好，但这么多有趣的故事只让我一人听去，未免不太好。”
温慕眼睑微垂，随手翻开下一页：“我觉得好既可，还要不要听？”
她点头如捣蒜：“要！”
这一听便直接听到了午时，皇帝遣人过来唤她回宫。
顾怜眼巴巴的盯着温慕瞧，显然是不想走。
他颇为无赖的起身：“等我片刻。”
领会他这是应下帮她去打发父皇母后的意思，顾怜笑眯了双眼：“好。”
在生着地龙的屋子里待久了再出去，冷风铺面而来只觉得温度越发低了。
温慕仍旧没穿披风，在门口吩咐齐正好生伺候，冒着严寒往前院去。
前院皇帝皇后与老侯爷都在侯府大书房站着，待小厮进去通禀完，温慕走进去。
依次给三人行过礼，温慕面向皇帝：“皇上，公主晚些时辰臣送她回宫。”
听不出任何商量的味道，平铺直叙到像是过来宣读自己的决定。
知道顾怜喜欢与他一块儿玩闹，左右日后指不定还要仰仗侯府护顾怜安稳，皇帝答应得爽快：“她行事没个分寸，你注意些，莫让她受凉。”
温慕颔首：“是，臣送皇上。”
“无须相送，你去后院看着她。”
温慕不曾多说，十分不客气的转身就走。
老侯爷帮他善后：“这小子打小便随性，御前失礼，是臣的失职。”
皇帝看着温慕略显几分急切的背影，失笑：“不过是因为等他的人是顾怜而已，无妨，谈不上失礼。”
皇帝不在意，老侯爷也放下心：“臣送皇上，皇后娘娘。”
照旧是在院子里坐的马车，目送马车消失在巷子口，老侯爷负着手往里走：“吩咐下去，今日我不在侯府用午膳。”
身后跟着的小厮点头应诺，随他一起往里走。
老侯爷出门的同时，温慕回到后院的书房。
顾怜仍旧半躺在软榻上，自己捧着他先前念到一半的兵书看。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放下手中的兵书，抬眼看过去：“我父皇母后回宫了？”
“恩。”温慕颔首，“还看不看？”
她自己看本就看不下去，闻言摇头：“用完午膳你继续给我念。”
他应好，让身侧的丫鬟扶她起来，站在旁边等着。
穿好鞋子，顾怜坐在软塌上没动：“想去玩雪。”
皇帝临走前还让他看着她，当心她着凉。
她倒好，皇帝前脚刚走，她转眼便想去冰天雪地里撒欢。
温慕屈指点她额头：“冷。”
她抬头寻到他的眼睛，卖惨：“在宫中都没人陪我，想去玩儿。”
身高差距，她的小表情落在他眼中，越发娇俏可爱。
温慕到底不忍心看她失望的神情，点了头：“走吧。”
她面上的表情顿时变化，眸中是一闪而过的得意，连披风都不记得穿。
温慕俯身把她的披风挂在臂弯里，追出去：“怜儿。”
她站在冰天雪地里回头：“恩？”
温慕却有片刻的失神。
天地间皆是白茫茫一片，唯独她的笑容，深深刻进他心坎里。
那一瞬间的回眸，拥有让他死而后已的决绝。
“外面冷，把披风披上。”
他抬步走过去，抖开披风站在她身前替她披上，然后捏住两根系带，系紧。
顾怜扬着笑，等他把披风的系带系好，起身跑开：“方才我大致看过，厢房前面的雪地不曾被人破坏，我们去那边。”
声音空灵，一点一点在天地间飘散开。
温慕嘴角不自觉上扬，语调轻快：“好。”
长长的回廊里干净整洁，看不出任何冬日的迹象。眸子侧过去，入目便是大片大片的白。以及，像个精灵般悄然入他心的，顾怜。
顾怜自己捧着雪玩了片刻，等不到温慕，捧着雪球直起身子：“慕慕。”
站在回廊下的温慕回神：“恩？”
“下来。”语气里参着几分对他的恼怒。
因为看呆而忘记跟过去的温慕揉揉鼻尖，抬脚朝她走过去：“抱歉。”
她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她没带衣裳出门，雪仗自是不能玩。
抑制住她躁动的心，温慕陪着她堆雪人。
她手中的雪球已经滚了好几圈，渐渐成型。
地上的雪厚，她滚完一圈雪面仍旧是一圈白。
温慕找到她要的红鼻头黑眼睛拿过来，问她：“这些可行？”
她瞄了一眼，示意他收好：“可行。”
温慕便陪着她一起滚球。
一大一小两个圆球准备好，顾怜站在一边使唤他：“慕慕，把小的这个圆球放上去。”
温慕依言，抱着白花花的雪球按她的要求放好。
她蹲下身子处理结合处的细节，神情认真，手上动作细腻。
填填补补好一会儿，她伸手朝他要雪人的鼻子和眼睛。
温慕把东西放进她手心，视线落在她被冻红的手上：“冷不冷？”
她一手扶着雪人的脑袋一手给它做眼睛：“不冷。慕慕，你去给它找个嘴巴。”
再次被使唤的温慕，起身离开。
待脚步声渐远，顾怜不动声色的回头，见看不到人了，这才绕到雪人背后，得逞一般用手指在雪人背后划字。
赶在温慕回来前，她写完回到原位，蹲在雪人身前和它大眼瞪小眼。
温慕的速度很快，在书房取来她要的‘嘴巴’，快步赶回去。
她笑眯眯的把嘴巴还给雪人，起身：“好啦，我们走吧。”
温慕看一眼高高站在角落里的雪人，眸中含笑：“好。”
他们两人一路笑闹着往厢房走，留在原地的雪人背后被顾怜划出的“慕慕”二字，被大雪一点一点慢慢的覆盖。
厢房里的午膳已经上了一半，用炉子温着，齐正打发丫鬟出去叫人，温慕带着顾怜抬脚走进去。
留在里面伺候的丫鬟小厮问过礼，手上的动作更麻利。
膳食未上齐，不急着上桌。
把人领到厢房左侧的休息区，温慕翻出一个汤婆子递给她：“暖暖手。”
顾怜先解开披风放在椅子上，然后伸手捧着汤婆子取暖。
汤婆子是齐正吩咐人备着的，放在平时，温慕从来不用。但是顾怜在，行事便要有所更改。
温慕心中自是清楚，看一眼齐正，拎起顾怜的披风替她把雪抖落。
外面雪落得下，她在外面那段时间，披风上接了好些。若是不清理干净，多放些时间便能将披风浸湿。
顾怜打小被皇帝皇后太后捧在手心里养着，身边伺候的人一抓便是一大把，自己自是注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温慕好歹陪她一起长大，有些事做得多了，也就成为习惯，下意识的替她办好。
玩过雪的手很容易回暖，等手上温度上来，顾怜放下汤婆子，拉着他过去吃饭。
最后一道汤品上桌，丫鬟解开所有菜式的盖子，盛好饭放在两位主子身前。
温慕替她布好汤：“先喝点汤暖胃。”
顾怜有餐前喝汤的习惯，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嘴边，味道一如既往的鲜美，这才一勺接一勺的继续喝。
两人份的饭菜，因为顾怜的身份，比寻常时候要多好几样菜式，满满的摆了一桌子。
顾怜捡着自己喜好的口味逐一尝遍，把自己喂饱后放下筷子看温慕吃。
温慕被她盯吃饭盯了好些年，面不改色，继续吃自己的。
待两人一起用完，丫鬟送来茶水给他们漱口。
打理完，顾怜起身走到休息区很自觉的穿上披风：“回书房？”
温慕摇头：“先带你去歇息。”
顾怜在宫中有饭后小睡片刻的习惯，只偶尔兴头上来，被感兴趣的事物牵住，才不会休息。
侯府有备着顾怜小憩的房间，为避嫌，自然不在温慕院子里。
想到与他这个院子隔着好一段距离的院落，加之锦竹绫罗都不在，顾怜摇头：“不了，今日不睡，想听你继续说兵书。”
温慕没强求，她说不睡，便带着她回了书房。
兵书还在软塌的桌子上，顾怜自发爬上去翻开，递给他：“接着先前的讲。”
温慕看一眼内容，坐在软塌边沿徐徐开口。
不知道是她犯困，还是他的声音低沉雅润太催眠，顾怜听着听着眼皮子渐重。
温慕无奈摇头，索性放柔了嗓音哄她睡觉。
她是真的困，没一会儿脑袋一偏，温慕适时伸手，拖住了她的脑袋。
放她平躺好，他绕到书房里侧抱来一床被子替她盖好。然后走出去唤来丫鬟守在旁边伺候，自己坐在书桌后开始处理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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