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黑化日常（重生）

　　顾怜午后小憩已经很长时间不曾睡得这般深。

　　意识朦胧又模糊，每次将醒未醒，体内都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着她睡着。

　　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就真的卸下心防，安然入梦。

　　温慕处理完手边急着回复的公文，交给齐正让他送出去。侧眸瞧一眼软塌上睡得正香的顾怜，嘴角含笑，继续处理剩下的琐事。

　　顾怜这一睡，醒来已经快到申时。

　　锦被中温暖舒适，她睁眼后还磨磨蹭蹭的不想起。

　　但是身上的外衫不曾脱下，这般躺着并不怎么舒服。

　　她闹出的动静很细微，在旁边伺候的丫鬟都不曾发觉，温慕却是把视线放了过来：“睡饱了？”

　　丫鬟闻言慌忙低头去瞧，见顾怜要起身，忙伸手扶着她坐起来。

　　坐稳后，顾怜伸出双手打理袖口：“差不多，现下什么时辰？”

　　温慕瞧一眼书桌左上角的沙漏，回她：“还差半刻钟到申时。”

　　皇宫一般在酉时用晚膳。皇帝允她出来玩的规矩之一便是晚膳必回皇宫用，否则便没有下一次。

　　她不能掐着点回宫，最晚申时需得出发。

　　掀开被子坐起来，她穿好鞋子起身整理衣裳。

　　丫鬟在她身侧，帮着一起整理。

　　待收拾好，她走到书桌旁和他说话：“你一直在处理公事？”

　　“恩。”他点头，“不是要紧的事，你来不耽误。”

　　顾怜随手撩拨放在桌面上的笔架，悬在上方的毛笔左右晃动，她的视线也跟着左摇右晃：“你回回都如此说，我才不信。”

　　温慕手中的毛笔在纸页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写了好些字的信纸，全部作废。

　　赶在她发现之前，他先抽走那页纸，揉成团：“确实不打紧。”

　　扶稳他的毛笔，顾怜直起身子：“往后也是？”

　　他笑着摇头：“得看事情轻重缓急。”

　　她面上渐渐隐去的笑容，在他话音落下后重新回来。

　　看着她如释重负的神情，温慕心中暗叹。

　　要到何时，她才能接受他与她并不相同的情谊？

　　没人告知他确切的答案。

　　将要回的信件重新写完一遍，他装进信封里放在一旁，起身：“走吧，送你回宫。”

　　顾怜跟在他身后起身，捞起披风披上，踏出书房大门。

　　侯府的马车不在后院，让齐正先去备车，温慕走在顾怜前方引路。

　　他没穿披风，在冬日里便显得身形消瘦。

　　顾怜扯住他宽大的袖口，提议：“慕慕，你去加一件披风？”

　　此处离温慕的寝房倒是不远，在心里计算完要花费的时间，他颔首：“好。”

　　他回寝房，顾怜不曾跟着，沿着长廊一边走一边等他。

　　她脚速本就不快，加上又是一边赏景一边前行，温慕回来时，她才走出百余米。

　　温慕的披风依旧是黑色，搭着他那身藏蓝的衣衫，无端的好看。

　　顾怜多瞧了几眼，收回视线：“有些想看你穿艳色的衣裳了。”

　　温慕顺手替她把散开的秀发拢成一束搭在披风后：“早已习惯现下这些衣裳的颜色，换不过来。”

　　她笑着指向前方的腊梅：“好看否？”

　　温慕顺着她的方向瞧过去，腊梅是从旁的院子里伸出来的一两只，艳丽的颜色衬着白雪，像是一幅画。

　　自然是好看的。

　　领着她在转角转弯，长廊尽，只剩下青石板路：“好看，但并非人人都能瞧见。”

　　顾怜原本想借用腊梅的色调让他尝试多变的亮色，现下倒好，三言两语便被他打回原位。

　　撇撇嘴，她索性懒得理会。

　　马车还是上回她坐过的那一辆，只不过车夫换成了齐正。

　　今日绫罗锦竹不在，偌大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对坐。

　　齐正的马车赶得稳，速度尚可。

　　顾怜端端正正的坐着，身子微微贴靠在车壁上：“不想回宫。”

　　温慕放下车帘：“不是说过几日皇上要办冬狩？再忍忍。”

　　她叹气：“以前你还能时常进宫找我玩儿，现下倒好，父皇成日里让你处理政事。我一个人窝在玉清宫，无聊透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有所得必有所失。

　　他要权势，自然也要承担权势带来的责任。

　　温慕半垂着眉眼，面上神情看不真切：“待过了这段时间，等朝堂安稳下来，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话里是说这段时间，但具体多长时间，谁心中都没数。

　　顾怜笑笑，撩开车帘看向窗外：“还有多久到集市？”

　　她撩开的那道缝隙正对他的位置，温慕抬眸瞧过去：“快了，想去吃烧饼？”

　　她上次吃过之后一直念念不忘，温慕应允过给她带去，却回回都未能做到。

　　顾怜馋了好一阵子，今日难得有机会，当即撩起裙摆让齐正停车。

　　齐正不知发生何事，待马车停稳，侧身问温慕：“主子？”

　　温慕撩开门帘自己先下去：“无碍，想下来走走。”

　　然后伸手递给顾怜，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臂走下来。

　　这处是集市的尾端，商贩较少，沿路多是茶馆酒肆的小二在外叫唤着招揽生意。

　　顾怜被温慕护在身前，边走边打量。

　　她骨子里是喜欢这种热闹的，人来人往，说话声灵动又有趣。

　　不像宫里，处处都安静又死板，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毫无生气。

　　街边叫唤的商贩不知道是不是上回那波人，但是今日的顾客显然要比那日多。

　　人群里各式人流穿行而过，或驻留或路过，一派和谐。

　　她今日不想吃糖葫芦，一路直奔烧饼摊而去。

　　烧饼摊前照例排着长队，她拉着温慕的衣袖，兴冲冲的跑过去等着。

　　温慕微微踏前几步，将她半圈在怀里，替她隔开拥挤的人潮：“还想吃什么？”

　　她垫着脚尖探头去看烧饼的做法，因为周边环境吵闹，说话声比平时稍微放大一些：“不知道。”

　　一直垫着脚尖没个着力点会很累，温慕抬手放在她身前：“可要借力？”

　　她自是不会跟他客气，抬手撑在他小臂上，饶有兴致的打量摊主的动作。

　　一锅只能摊五个，轮到她时已经过去好些时间。

　　她丝毫不恼，捧着热乎乎的烧饼让温慕给银子。

　　鉴于上次她一人吃了一整个还不够，今日温慕要了两个。

　　顾怜当做看不出他两个都是替自己买的，捧着自己那个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等他将碎银收好，她抽出一只手替他揭开他手中那个烧饼的油纸：“好好吃，你尝一口。”

　　温慕摇头：“不了，你吃。”

　　顾怜不干，索性用手背抵着他的手往上抬：“你尝尝，我还想吃旁的，不吃两个。”

　　她一副他不咬一口她就不松手的架势，温慕无奈，只能低头咬下去。

　　烧饼才出锅，外面十分酥脆，一口咬下去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香味四溢。

　　他原本没什么感觉，吃着吃着竟生出几分饥饿感，索性将手中的一整个都给吃下去。

　　他吃东西的速度快，吃完的时候顾怜手中那个还剩下小半个。

　　正逢面前有个卖糖人的商贩，顾怜停下停步，要了一个糖人。

　　温慕一手付银子一手帮她拿着糖人，她自个儿慢悠悠的边走边吃。

　　集市里好吃的食物多种多样，顾怜一路走过去，馋得不行。

　　温慕看她想吃又不敢多吃的样，失笑：“喜欢日后得空便带你来，总归都能吃到。”

　　她侧着脑袋朝他笑：“好啊。”

　　往前走了十多米，人流量突然增大。

　　怕她走散，温慕伸出左手让她抓着自己的袖子，右手微抬，虚环在她身后：“还要不要往前走？”

　　顾怜好奇前方发生了何事引得这么多人同时往前走，但又怕额外生出事端引皇帝生气，垂着眸子站在原地，心中天人交战。

　　温慕最看不得她这幅何事都不敢如意的样，当即给她做出决定：“有我在，你顾虑什么？”

　　顾怜转念一想，也是，左右他在，有人护她。

　　于是两人便就着这个顾怜被他护在怀中的姿势随人流往前走。

　　周边有人在与朋友讨论，顾怜偷听了几句，隐约知道是因前面搭了一个戏台子讲戏。

　　皇城近些时日是禁戏的，就连皇宫，也有好些时日不曾搭过戏台子。

　　顾怜往前走的脚步一顿，仰起头和温慕对视，眼中的情绪有些繁杂。

　　温慕左手微微抬起，隔着两个人的衣料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当做不知道，然后一双眸子，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

　　齐正赶着马车，这边人多，自是进不来。

　　身边没有自己人，还带着顾怜，他行事越发谨慎。

　　估计不是针对他们两人来的。

　　这是温慕在瞧见戏台子两侧的打手时得出的结论。

　　虽说那些人面上均糊了厚重的戏妆，看不清神色。

　　但是眼神不会骗人。

　　无意间四目相对时，他没有错过那人眼中的随意。

　　若目标当真是他与顾怜，他们不该是这种神情。

　　那么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引得他们在皇城明令禁止搭建戏台的时候，借用戏台的掩饰办事？

　　顾怜身高不及他，自是无法看不到这些。

　　察觉到他微微松开的左手，她低声问：“不是针对我们的？”

　　温慕语气坚定，没有任何迟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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