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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救赎
我发了狠，疯狂地攻击着妖道，虽然我法力尚未恢复，可我毕竟有着兽性，又是盛怒，力道不容小觑。而那妖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的性命，所以他逐渐落了下风，衣衫褴褛，身上数道血痕，狼狈地躲闪着。
那妖道终是被我惹怒，施了法力打在了我身上。我被打倒在地，看着妖道一步步逼近，我恨得只能在地上抓出指印。
臭道士，你在哪里？
就当妖道的手伸向我的时候，一阵疾风袭来，妖道直接被掀翻在地。
“阿榆。”他朝我走了过来，轻轻抱起我。
“臭道士。”我靠在他的胸口，眼泪再也噙不住，泪如雨下。眼泪落在了指尖的伤口上，疼得我心脏都缩了一下。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十指早就渗满了血。
“你怎么现在才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在他怀里大哭。想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掉。我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当初雪山上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啊……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妖道早就跑没影了。而罗欢，已经死了。
我红着眼睛问他：“臭道士，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人死不能复生。”
见我眼里噙着泪，臭道士又道：“他还有下一世。他和我们不一样的。”
我啜泣着点了点头。
“臭道士，那罗大娘怎么办？如果她知道罗欢去世了，那她……”
“我可以让罗欢的尸身不腐。”
“可这也改变不了罗欢的死啊。罗大娘本就身子不好，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我会变成罗欢的样子。等罗大娘这一生结束，我们就离开。”
我抬头看着他。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吧。你回去的时候不要哭。我会处理好一切。”
“好。”
我看着臭道士将罗欢带回了雪山，寻了一个山洞，而后将罗欢的尸身封在冰棺之中。
我朝着罗欢跪下，三叩首，允诺会照顾好他的母亲，便与臭道士一起回到了罗府。
臭道士幻化成了罗欢的样子，挽着我的手进去的。与其说是挽着，不如说是扶着我。一方面罗欢的死，让我心情无法平复，另一方面，我是真的害怕自己露相。若是罗欢的母亲知道这个噩耗，她怕是会崩溃。
一进门，罗欢的母亲笑着道：“阿欢，你和竹心回来了？”
听到罗欢的母亲喊了名字，我心里骇了一跳，差点失态。臭道士顺势将我搂入怀中，让罗欢的母亲看不到我脸上的神情。
“娘，方才心儿闹性子了，现下知错了，害羞呢。”
“哎呀，没事。很快我们就会是一家人了。”我虽然看不到罗欢母亲的神情，可光是听声音我就能感受到她乐得开了花。
“阿欢，心儿，你们晚饭吃了吗？”
“若是没吃的话，厨房里还有菜，我给你们再热一热。”
听到这话，心里没由来地难过。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说：是我，害死了罗欢！
他们本能过上母慈子孝的生活。
都是我……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转不过身，只能死死抓住臭道士的衣服，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许是我哭得太过，身体止不住地颤了起来。
罗欢的母亲诧异地问：“竹心怎么了？”
“娘，心儿方才跑出去将您绣的荷包弄丢了。那是娘送的，所以……”
“心儿，别哭了，回头娘再给你秀一个。”
臭道士用手抚了抚我的背，“好了，不要哭了，娘又没怪你。”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不然会被看出端倪。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对着罗欢的母亲说了一句，“对不起。”
“傻丫头，这有啥好哭的。肚子饿了吧？娘给你热饭菜去，往后啊，我们就是一家人，要和和气气的才好。”
我不敢抬头看她，只能使劲点头。
这一顿饭，罗欢的母亲一直给我们夹菜，我只能埋头吃饭，别的什么也不敢听，什么也不敢说。
入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能起身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溶溶月色发呆。
一袭青衫映入眼帘，臭道士手提着一个小桔灯，站在我的窗前。
我大惊，“臭道士，快进来！”
我还没走过去开门，他已只身在我房内。“放心，罗欢的母亲睡下了。”
我连忙将窗户关好。
因为臭道士用着自己的样貌啊，我怎能不惊？
“你怎么会来？”
“某只小狐狸睡不着觉，我来给她讲故事了啊。”他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切，还带着一丝调侃。
看着一袭青衫的他，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小桔灯，我的心又开始难过了。
“快点，把灯灭了，我给你讲故事。”他坐在榻上，朝边上拍了拍，示意我过去。
我熄灭了房里的灯，朝他走去。
他施法将小桔灯困在结界里，这样既有光亮，也能防止小桔灯的火芯点燃帐子。
我躺在榻上，安静地听他讲故事，“从前，九重天上有一棵又呆又傻的榆树。”
“榆树怎么会又呆又傻？”
“别的榆树都很聪明，就她又呆又傻。”
“臭道士，我是说树不会又呆又傻！”
“行行行，我改一下。从前，九重天有一个又呆又傻的榆树精。天神喜欢她，为她做了很多事情，可是她不知道。她对天神说，要带天神放纸鸢，天神等了很久，她没带天神放纸鸢，却亲手做了纸鸢和别人一起放……”
“榆树精哪里又呆又傻？”
“她不知道天神喜欢她。”
“可是你不是说天神做了很多事，她都不知道吗？她要怎么喜欢天神啊！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她又呆又傻？”
“你没听过榆木脑袋吗？”
“啊？”
臭道士突然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女人都是榆木脑袋！”
“……”我顿了顿，“再过几月，我就要成年了，我还是做个男人吧！”
臭道士突然翻身上来，将我困在怀中。“你敢？”
他威胁的口吻，蛊惑人心。
可是我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是你说女人不好吗？”
他突然笑了，他的胸腔起伏，身子在颤动，“你也是榆木脑袋，还是做个女人吧。”
“臭道士，前几日我遇上你的时候，为何你的双眼系了白绫？”
他笑容一僵，翻身下去躺在一旁，“没什么。困了，睡觉。”
我去拉他，“为什么不说？”
“说了没事。”
我去拉他的袖子，他直接背对着我。我干脆化了原形，使劲直接往他怀里钻，逼他直视我。
“别闹。”臭道士一手捏住我的脖颈，将我提了起来。
我四脚拼命扑腾，嘴上却不忘调笑他，“你这话说的，就像是邀请。”
臭道士直接被我逗乐了。
“这话哪里学的？”
“前几日，罗欢带我去看戏，戏文子里头学的……”提到罗欢，我的声音又低下去了。
臭道士又把我放回怀中。“好了，很晚了。睡吧。”
“臭道士。”
“嗯。”
“臭道士。”
“嗯。”
“臭道士。”
“嗯。”
“臭道士。你真好。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嗯。”臭道士低下头亲了亲我的脑袋。
我蹭了蹭他的下巴。
臭道士，我小时候这样一直喊娘亲，娘亲都会不耐烦，你竟然没有。臭道士，你一定要好好的！
然后我便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我醒来之后发现臭道士还在。他既没有变成罗欢的样子，也没有去上朝。
我惊叫一声，“啊——”
房门被推开，罗欢的母亲走了进来。
我与她四目相对，心下想，糟了！
而罗欢的母亲只是笑嘻嘻地退了出去，顺带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我回头一看，才发现臭道士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罗欢的样子，而我也不是兽形，而是人形。
幸好臭道士下手快，不然我们就穿帮了。
“臭道士，你今日不去早朝吗？”
“罗欢请了婚假。”
“婚礼不是推迟了吗？”
“男人的话，你也敢信？”
“可是我相信你啊。”
臭道士满意地笑了笑，“嗯，除了我的话，其余男人的话都不能信。”
等等，臭道士的意思是，罗欢骗了我，压根没延迟婚期。
那那那……我岂不是要和臭道士拜堂成亲？
我的思绪还在天马行空，臭道士又道：“再过几日就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再一次提醒了我得拜堂成亲这个事。
“我们能不能……”
“你忘了在罗欢墓前答应过要替他照顾好母亲吗？罗欢最大的心愿就是母亲开心。而能令罗欢母亲高兴的事便是看到罗欢成亲生子。”
我：“……”
“你怎么不说话？”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臭道士笑容越发深邃。
我道：“男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臭道士笑脸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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