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侍星，你过来。“我正在打扫书房，被侍月姐姐叫住了。
　　“这是侍雨，以后你上午跟侍雨在书房，下午来正房当值。”侍月旁边跟了一个十岁左右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细眉细眼，很是清秀。
　　“好的，侍月姐姐。”嘴上应着，心里在想我是不是要升职了？怎么不踏实呢？
　　“侍雨，你多大了？“我不知道该叫侍雨妹妹还是姐姐，只能先问一下。
　　“我过了三月就满十岁了。“侍雨倒是不认生，说话也落落大方。
　　“我比你小几个月。”得，我又多了一个叫姐姐的。
　　“你们小姐儿俩个先熟悉熟悉吧，我先回去了。“侍月姐似乎很忙。
　　我带着侍雨打扫书房的卫生，跟她交代哪里能动，哪里不能动，絮絮叨叨一下午，时间过得倒是也快。
　　“伴墨哥哥。“忙碌了好几天，终于有时间和伴墨搭上话了。
　　“小兔子呀，坐下吧。伴墨拉开旁边的小板凳让我坐下。
　　“侍雨姐姐，你也坐。“我指指我身边，让侍雨也坐下，小小的方桌，一人站一个边也就满了，连灶间也比镇江府小了不少。
　　因为有侍雨在，伴墨只是低头吃饭，没怎么说话，也许侍雨看出了我们的拘束，吃完了晚饭，她借口收拾箱子，回寝房了。
　　“伴墨哥，我好像被调到正房了。“我看侍雨走了，迫不及待的想跟伴墨讨点消息。
　　“好像是侍月姐要嫁人了，过完年就成亲。“伴墨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跟我说。
　　“啊？“我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知道这里成亲都很早，但是我以为丫环不用那么早嫁呢。
　　“啊什么呀，侍月姐开春都十八了，再不嫁，就只能伺候公子一辈子了。”伴墨看我张嘴瞪眼说不出话的样子，笑笑，戳了戳我的头。
　　“侍月姐要嫁给谁呀？”我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伴墨，等着他告诉我答案。
　　“夫人陪房过来的，管事家的儿子。”伴墨看我眼巴巴的瞅着他，就告诉我了。
　　“你见过吗？什么样子？好不好看？＂作为颜控的我，对外表很是执着。
　　“能有什么样子？又不是你嫁，打听那么多。”戳戳我脑袋，伴墨闭嘴不说了。
　　“伴墨哥，你真小气。”我撇撇嘴，白他一眼，低头吃饭。
　　“小丫头。”伴墨只是笑笑，看了看外面，发现公子没出来，继续坐着等。
　　“伴墨哥，你说这次我能跟来，是不是因为侍月姐要嫁人呀？”我想了想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次能跟来京城了。
　　“不然你以为是因为你会耍懒吗？”伴墨揶揄我。
　　“我哪有？别冤枉好人。”我眼睛瞪得溜圆，耍懒如果被夫人知道我就别混了，再说，该我干的活我都干得挺好，我只是会合理安排时间，显得比较清闲，我哪里有少干一点点？真偷奸耍滑，早就混不下去了。
　　“知道，小兔子干活最麻利了。”伴墨笑着夸我。
　　“哥，我怕死别人说我偷懒了。”我还是不放心，得叮嘱叮嘱他。
　　“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我知道轻重。“伴墨拍拍我的脑袋，安抚我。
　　“这个侍雨，是大夫人那边调过来的，她哥跟着二公子的，你平时让着她点。“伴墨忽然郑重的跟我交代起侍雨来。
　　“伴墨哥哥，你怎么没有兄弟姐妹呀？”我忽然好奇齐管事为啥只生伴墨一个了，这里的人不是都喜欢多生吗？
　　“你去问我爹吧。”伴墨白我一眼。
　　“公子出来了。”我扯扯伴墨衣袖，赶紧迎了出去。
　　我端着提篮把盘子都收进去，放到小厨房，等着灶上的人来收。侍月和侍云趁着公子去书房的时间吃着晚饭，整个正房都静悄悄的。
　　收拾完桌子，我觉得站在房里实在气闷，就又借口烧水想回小厨房猫着。
　　“别跑，让侍雨去，你在这里老实呆着。”侍月看我想溜，一句话把我定在了地上。
　　我乖乖找了块抹布，东蹭蹭西蹭蹭，忽然发现收拾书房才是好差事，天天跟着小领导，也紧张呀。
　　“你过来，跟着你侍云姐给公子做袜子。”侍月似乎发现我不怎么上心，不指望我主动学习了。
　　昏黄的烛光下，侍云正拿着细细的棉布仔细的走着针线，淡淡的眉眼对着我温和的一笑，平时不觉得，这时候才发现侍云有一种似水般的柔美。不过这要是换成让我做，我有点担心我会再度变成近视眼，这年头眼睛近视了可没有眼镜戴。我磨磨蹭蹭慢工出细活，不紧不慢的样子可能是让侍月看着心焦，就拿出一堆小册子来，和我对箱笼，我负责登记，侍云负责保管钥匙，还有一份明细公子自己收着，看起来很是井井有条。
　　大约有一个多时辰，公子从书房出来了，我赶紧让侍雨送过来热水，我在旁边忙活着往盆子里调水，侍云给公子找亵衣。
　　侍月拿着帕子仔细的给齐卫安擦拭完脸，又换了木盆，侍云跪在塌边，把齐卫安的袜子褪下，将脚泡进了盆里，一边细细的清洗，一边按着穴位给他放松，齐卫安被按得昏昏欲睡，我在旁边看着羡慕的要死，啥时候咱也有钱足疗呀。侍月跪在榻上，放开了齐卫安的头发，拿角梳轻轻的给他通发，按摩头皮，一阵忙活之后，齐卫安总算睡了觉。我和侍月悄悄退下，今晚侍云当值，她也收拾好窗边的春凳，暂时歇下了。
　　渐渐地我把两侧厢房的活计都慢慢的交了出去，在正房的时间越来越多，侍月已经不再近身伺候了，很多时候她看着我和侍云忙活，自己坐在一边秀嫁衣，偶尔提点我几句哪里做得不够，日子倒也过得飞快，只是我再也没有空闲和伴墨凑在一起八卦了，消息也渐渐闭塞起来，偶尔齐卫安嘴里露上那么一两句我也是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明白，又不敢多问，深宅大院的生活似乎就是这样平静无波。
　　早上是最让我头疼的时候，齐卫安越长越高，早上叫他起床成了最艰难的任务，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靠枕慢慢塞进他腰后，强迫他坐起来，我的小身板虽然说也长了不少，可是把他弄起来实在是件浩大的工程，这时候侍云正好推门进来，我终于看见了救星，把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侍云。我把齐卫安的双腿搬下榻，跪在塌边给他穿袜子，刚才还在挺尸的齐卫安，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
　　“你这个小懒蛋，总是欺负你侍云姐姐，在屋子里待了三年了，你一双袜子，鞋子都没给我做过，全是你侍云姐姐在操持，再耍滑头就把你送到针线上去，让你天天缝袜子。”我正跪在地上往齐卫安的脚上套袜子，听到指责，忽然觉得他刚才挺尸似乎是故意的。
　　“公子您可冤枉侍星了，不是婢子不给您做，是婢子手艺太差，您穿了咯脚怎么办？侍云姐姐手艺好，婢子是想让您穿最舒服的。”我虽然没做针线，可我打扫卫生都没用侍云动手呀，除了针线，我几乎把所有杂活都包了，还敢找我事，非得缝个小袜子套你脚上，让你再找事。我一边心里腹诽，一边嘴上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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