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侍雨把热水送了进来，非常自觉地倒入盆中，准备端过来给齐卫安洗脸。
　　“侍星，还不过来给公子擦脸。“侍云淡淡撇了侍雨一眼，招呼傻站在门口的我。
　　“哎，马上。“嘴里答应着，步子却并没有加快，我总觉得侍雨想凑过来是有目的，我把活干了她反而会不高兴，不过我不干，侍云会不高兴，谁都得罪不起呀。
　　“说你耍滑头还不承认，侍雨替你把活干了，一会你替侍雨打扫书房去吗？“齐卫安只会在一边添油加醋找我麻烦，他不知道他就是个红颜祸水吗？没事长那么帅干嘛，害我整天提心吊胆在夹缝中生存。
　　接过铜盆，泡上丝帕，给齐卫安洗手，擦脸。侍雨福了福，转身退下。
　　侍云给齐卫安整理好衣衫，我把脸也给他擦完了。趁着侍云给齐卫安梳头的空间，我到小厨房拿温着的早餐，一进门发现伴墨坐在小方桌前，以前小的时候不觉得桌子局促，现在伴墨越长越高，倒显得桌子越发的小了。
　　“伴墨哥，你怎么又来这么早？“我顺手给他匀出两个包子，一碗粥来。
　　“醒的早，睡不着。“伴墨不吃早饭，只看着我笑。十六岁的少年笑容少了丝温和，却多了诡异的腼腆。
　　看着他那似曾相识的笑容，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想起了让我倍感心疼的那个人。“伴墨哥，我先进去了啊。”我装作若无其事，匆匆拎着提篮躲进了正屋，但愿不是我多心。
　　“只是拿个早点，院子都没出，怎么跟见了鬼一样？”齐卫安撇见我进屋，忽然来了一句。
　　“侍星，你怎么脸这么仓白？冻得吗？”侍云也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对。
　　我摸摸脸，“没有呀，我脸色不对吗？”只能装傻。
　　一顿早饭，齐卫安打量我好几眼，一直到出门，看到在外面候着的伴墨，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才走。看着他们出了院门，我和侍云转回了屋子。
　　“跟伴墨置气了？”侍云忽然问了我一句。
　　“没有呀。”我接着装傻，我忽然发现是不是我让别人误会的？
　　侍云见我装傻，她也就没再追问，坐在窗边，静静的做针线。看着安静温柔的侍云，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不要回忆，回忆了只能自己伤心，就这样吧，挺好，我一遍一遍催眠自己。
　　打来热水，慢慢擦拭着房间，忙碌一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收拾完屋子，又开始翻箱倒柜找齐卫安穿坏的衣服，终于找到一件破掉的亵衣，如获至宝的求侍云教我剪裁，侍云撇了我两眼，拿出纯棉的细布，剪了两个袜子片给我，一边给，还一边鄙夷我，“一看就是不想干，丝绸的料子做袜子，是生怕公子不掉鞋吗？坏丫头。“
　　我嘿嘿笑着，左摇右晃，“姐姐，反正这衣服破了，就给我呗。“
　　“你要公子的衣服作甚？“侍云两眼狐疑的打量我。
　　“你试试，蚕丝哦，拿它做亵衣，神仙级的享受呀，丢了多可惜，咱们改小了偷偷穿。“我说着，还拿衣服往侍云脸上蹭了蹭。
　　侍云似乎思量了好久，才艰难的答应了我，我们一人拿了一件没用了的亵衣，我开始了旧衣改造的新征程。不过我的手艺实在糟糕，只裁出一条枕帕，拼凑了一点点被里来，不过用着是真舒服呀，还是做个有钱人好呀。
　　“侍云姐，现在外面有井的的房子多少钱呀？“
　　“这样一个小院落差不多四千贯钱吧。“侍云撇了我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咱们一个月两贯钱，要想买这么一个小院子，咱们要做一百多年呀？“我听了有些被吓到了，我们收入已经算高的了，却还是买不了一个落脚之地呀，对于能独立，我忽然感到了绝望，难道一辈子当丫环吗？我想，主人家也不会要我呀，怎么赚钱呢？我开始绞尽脑汁的想。
　　“侍云姐，丫环能当一辈子吗？”我有点发愁，想征询一下土著的意见。
　　“谁会用过了双十的丫环？不是做姨娘，就是配小子，生完孩子再回主家做奶妈，或者婆子吧。”侍云对丫环的前途判断看来与我的设想还差不多。
　　“侍云姐，不想当姨娘，也不想配小子呢？”我今天话似乎特别多。
　　“你想当姑子吗？”侍云似乎对我的想法很是不理解，看了我好多眼。
　　我看侍云被我问的做活的速度慢了下来，决定不打扰她了，还是自己慢慢想怎么赚钱吧。
　　拿着侍云剪出的袜子片，一点一点慢慢缝，我觉得我做绣娘会赚不够吃饭的钱，抬头看看侍云的进度，却发现她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在发呆，我似乎把侍云也带跑偏了。
　　天擦黑的时候，齐卫安回来了，我看着这个金光闪闪的大款，第一次发现了他除了脸之外的可取之处――有钱。
　　“你如此盯着我作甚？”齐卫安被我看的有些发毛。
　　“公子，袜子做好了能给多少钱？”我觉得也许可以讨点赏钱，苍蝇再小也是肉呀。
　　“我明天去回婶娘，把你调去针线，你可以天天卖袜子。”齐卫安根本不接我的招。
　　“越有钱，越小气。”我嘴里嘀咕了一句，开始跪下给他脱靴，换鞋。
　　“你又在说什么？”齐卫安没听清，只是怀疑我没说好话。
　　“公子，您的脚好香，为什么您连脚都那么香？”我抬头开始拍马屁。
　　“袜子别洗了，赏给你今晚枕着睡。”齐卫安狭长的凤眼，怂拉着眼皮，瞄着跪在塌边给他脱袜，换鞋的我。
　　“噗嗤”给齐卫安在身后更衣的侍云没忍住，笑了出来。
　　“侍星如此喜欢公子的脚，还怎么做姑子去呀。”侍云也跟着调侃我。
　　“好公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我错了，公子大人大量，不计小人过。”我只能扁着嘴，怂拉着眼皮求饶。麻利换完软鞋，把脏的丢去浴洗室。
　　“谁要当姑子呀？”侍云的话引起齐卫安的好奇。
　　“咱们侍星志向远大，不想嫁人，想当姑子呢。”侍云把我的话当笑话说了。
　　“不想嫁人呀？为什么？”齐卫安来了兴致。
　　“这个你得问侍星。”侍云拿着帕子捂着嘴巴偷笑。
　　“嗯？＂齐卫安看着我一脸促狭。
　　“因为我还小。“无奈，我只能卖萌。
　　“不小了，明玉姐跟你这么大已经议亲了。“齐卫安今天似乎特别闲。
　　“我想赚钱当掌柜，公子，您有铺子我帮你打理呀，给份工钱就行。“我突发奇想，决定当职业经理人。
　　“不错，侍星理想是很远大。“夸完我就笑起来，真不给面子。
　　我忽然觉得也许当掌柜这个目标并不会太难，可是怎么当呢？要做什么呢？重点是齐卫安有没有铺子让我打理呀？大房公子齐卫康肯定有，可是都在大少奶奶手里了呀，我需不需要跳个槽？或者等齐卫安成亲，帮他媳妇管铺子？我的大脑开始了高速运转，只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给忽略掉了，人家为什么要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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