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刚才那些人都是来做什么的？怎么都空手走了？”齐卫安是一直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这些银钱细账一直都是伴书在跟我掰扯，这次忽然开了尊口反倒让我不太习惯。
　　“都是各府差人来买芭蕉的。”每个到了一定年纪的公子都会像齐卫安一样出仕之前或多或少会远行一次，看一看整个国家的风土民情，政令是否通达，有能力，背景雄厚的自然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挑选未来外派的地方，没能力挑选职位的也可以提前在心里画出点谱来，所以南方的水果在这里并不是无人识得的。
　　“那怎么又都空手回去了？”齐卫安一路往后院行去。
　　“还未算出该卖多少银钱呢。”我跟着齐卫安一路往后院走。
　　“这些果树你的院子装不下了，还是栽到城外庄子去吗？”齐卫安看到被堵得满满当当的小院低头问我。
　　“芭蕉树这里栽不活，卖完芭蕉，树也就可以丢了，这个倒是可以栽栽试试。”我看着那两棵挂满果的火龙果树，想着后续怎么栽种的问题。
　　“让石榴烧水过来。”齐卫安没有废话直接进了我的卧房。
　　盛夏时节不动都一身粘腻，活动过后更是热得人想晕，终于送走了齐卫安，趁着夜间还算凉爽，赶紧把成本，售价算了出来。想起角落里堆着的榴莲，闻闻味道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盘算着明日早起要做成榴莲千层蛋糕，踱步回去休息了。
　　一上午都忙得没有歇住脚，日头渐渐升高，客流也慢慢落了下来，就在我以为已经没人想回后面冲凉的时候门前又停了一辆双马的车架，我起身迎接贵客却发现下车的竟然是宋青山，跟着宋青山下车的却不是齐卫安。
　　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面孔，却一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因为不是纠结的时候，所以依然笑脸迎了上去。
　　“宋公子怎么晌午来了？外面日头有些毒，您快请里面歇着。”我一面上前引路一面暗暗打量后面跟来的公子，看到跟着进门的第三人忽然就记起了他是谁。
　　暗暗跟谷雨使了个眼色，领着宋青山并那位贵人进入了右侧厢房。“公子请稍等，婢子这就给您送蔬果上来。”微笑着对那位贵人行了礼，就看到伴守站在了门边。
　　“你去外面买些冰回来，越快越好。”我拉着伴守走到柜台，打开匣子直接塞了一个十两的银块，把他赶了出去。
　　来到后厨让石榴洗好刀具面板，寻了剩下的最好的火龙果并香蕉切好摆盘，又让石榴盛了一壶酸梅汤，放了一块给自己留的榴莲千层蛋糕一起端了过去。
　　宋青山正跪坐在下手，贵人的旁边白面小子正给贵人轻轻打着扇。我弯腰走过去跪坐在宋青山一侧，将果盘摆上了茶桌。摆好之后起身站在了门边。
　　“小丫头性子沉稳了不少呀。”娇嫩的长相配上低沉的嗓音怎么听我怎么别扭。
　　“也能干了不少。”宋青山边给贵人倒酸梅汤边答话。
　　“这是什么？”贵人指着榴莲千层蛋糕问宋青山。
　　“这是新做的吗？昨天没见你拿出来呀？”宋青山转头问我。
　　“婢子今早刚做的榴莲蛋糕，公子昨日来的时候婢子还没做。”我低头回答，大夏天忽然一阵阵的浮起了鸡皮疙瘩。
　　“你过来。”贵人的杏眼一眯，只说了三个字。
　　我低头走过去，依旧跪坐在宋青山旁边，拿起托盘上的勺子挖下一口蛋糕双手托举着递了上去。“贵人请用。”
　　接过勺子的是旁边打扇的小侍，他接过蛋糕自己却吃了下去，吃完又拿起叉子挨个果盘尝了一个遍。最后又自己拿出一套餐具上来给贵人递了上去。他也只是每样东西尝了一口便不再碰触第二下，只是品尝的速度有些缓慢，等他都试吃完，伴守也买了冰回来了。
　　我正准备将冰倒入冰盆端入室内，贵人却起身要走了。送他们坐上马车走远以后，我看着伴守拖来的这一大箱冰有些发愁。想了想把冰又搬回箱子里封好，把剩下的酸梅汤给伴守喝掉让他解解暑气，还是要请齐卫安过来啊。
　　今日的齐卫安倒是过来的挺早，我把冰过的榴莲蛋糕端了过来，齐卫安只是吃了一块就不再吃了，只是拉着我回了房间。因为屋子里放了冰盆，所以没有了平日的粘腻之感，昨日刚运动过的齐卫安今日倒是不那么急躁了，深入浅出，细细交流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也没有急着回去，倒是有了和我腻在一处的闲暇。
　　“公子，宋公子带过来的公子是哪个府上的贵人？”我心里隐约猜的到是什么人，只是仍然想探问个清楚。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齐卫安一边细细抚摸我腰间的青紫，一边防备的回应我。
　　“看着宋公子在他面前拘谨的很，跟平日的宋公子比像是换了一个人，是那里的公子吗？”我指指皇城的方向，仰头看着齐卫安的眼睛。
　　“不要乱猜，小心惹祸。”齐卫安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审视的眼神盯的我有些不安。
　　“婢子只是好奇，哪里敢打什么主意呀。”我赶忙伏在他身上拧摆着撒娇。
　　“看来你的腰是一点都不疼呵。”齐卫安直接攥住我的腰又压了上来。
　　深夜时分齐卫安才离开，昨日的青紫还没有散开，今日的青紫又更加深了一片，一连喝了两天的汤药，我的胃口夏日本就不好，被汤药一冲更是粒米都食不下，只能椰汁，羊乳的胡乱饮着顶饭食。
　　“姐姐，今日又有人来询问还有没有芭蕉和红果子了，要不要伴墨哥再去运一趟？”伴守看我在一边算账，凑过来问我。
　　“总要把账目算出来才好决定再运多少回来，你这两天还没忙够？”我看着伴守乌亮的两颗眼睛，小狗般的盯着我不由有些想笑。
　　“一忙就觉不出热来了。”伴守对于赚钱的热情大过了读书，一脸的兴致勃勃。
　　“伴守，最近书读了多少了？”我看着伴守板起了脸。
　　“姐姐，最近有些忙，只读了增广贤文。”
　　“去默一篇我看看。”我对着左厢抬了抬下巴。
　　“好的。”伴守低着头进了左厢，笔墨都是现成的，铺纸，研磨，开始站直书写。
　　我低头算计着这一回的收入，盘算着伴墨再去带些什么回来，还要准备个地窖，冰窖以备明年夏季卖冰饮，我细细盘算秋后与明年的计划，想着如何与齐卫安报备，或者直接与伴书掰扯吧，最近药喝的实在是频繁，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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