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以后的日子门口依然是门可罗雀，趁着空闲我和伴守在窗下搭了葡萄架，移栽了葡萄，草莓，生意虽然不好，小院子却越来越热闹，到处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
　　齐卫安和宋青山倒是经常光顾铺子，他们还拿来了常用的茶具餐具，寄存在这里好几种好茶叶，俨然成了和同窗交流的另一个据点，只是渐渐地被他们带的,糕点销量变化不大，两个侧间倒是经常订不上位子了。
　　随着门口风铃的清脆叮咚，一阵馥郁香气扑鼻而来，唇红齿白，乌溜溜大眼，水光莹莹的小美人，穿着桃红色棉袄，玫瑰色银鼠滚边比肩褂，玫瑰紫色绫棉裙，一色波光潋滟，环翠叮当，富贵逼人的小姐进了店门。
　　“小姐万安，小店招牌茶点都在这里，这三款夹心蛋糕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您闲暇可以尝一下，保证京城独一份。”我忙墩身行礼，招呼客人。只是这位美人却并不出声，只一个人围着铺子转来转去，到处打量。
　　“还有现做的吗？”在她把店铺里里外外都看了一个遍以后，小姐终于开了金口。
　　“这里的茶点都是今儿个早上才做好的，小姐您放心就是。”我满脸堆笑的接待着第一位女顾客。
　　“那好吧，这些给我攢一盒。”她点了点云片糕，芸豆糕，豌豆黄，栗羊羹。
　　“这个也攢一盒。”她又指了指各色夹心蛋糕。
　　“好的，奴家这就给您包起来，一共八百文。”我墩身行礼，去柜台后的多宝阁柜子上拿盒子装糕点。
　　先是将蛋糕装进柳编的盒子中，打包，结节，又把云片糕豌豆黄等放进了纸盒中打包结节。
　　“为什么用的盒子不一样呢？”美人小姐在一边询问。
　　“这个蛋糕是五百文一盒，这种糕点是三百文一盒，价钱不一样，盒子就不同一些。”我一边打着蝴蝶结一边回答。
　　“你这样一包倒是很好看呢，上次大哥拿回来的木头盒子的蛋糕是不是和这个蛋糕不一样？”小姐在一边询问。
　　“木头盒子只是开业那一天用的，而且那天的蛋糕并无夹心的。”我打包好糕点递给了跟随的丫环。
　　“可是那个蛋糕有夹心呀。”小姐似乎很是不解。
　　“有夹心？奴家冒昧问一句，小姐府上是姓宋吗？”我木盒装的夹心蛋糕只送给过宋青山，不过看着小姑娘金光闪闪的做派，倒是和宋青山是一挂的。
　　“你还记得你卖糕点给什么人吗？”宋小姐一挑眉，对我的认人技术倒很是感兴趣。
　　“别人不一定记得清，只是宋公子，奴家还是能记得的。”看来这是宋大少家的姐妹了。
　　“小姐如果喜欢咱家的糕点，以后有了新品，奴家把试吃品给您免费送去府上。”因为是宋青山的妹妹，倒是可以好好跟她推广一下，反正这一对儿兄妹看上去不差钱。
　　“无功不受禄，哪里能白要你的东西。”宋小姐倒是耿直的很。
　　“不算白要，您吃过以后，把您觉得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告诉奴家，奴家还要感谢您呢。”我抱着万分的热情想在宋小姐这里打开一条京城士族大户的销路。
　　“放肆，我家小姐是给你试吃用的吗？好大的胆子。”我正在努力推销我的产品，却被忽然的呼呵吓了一跳，原来一直存在感不强的黄绫袄，绿比肩的小丫鬟竟然这么厉害。
　　“哎呀，瞧瞧奴家这张嘴，一见到小姐喜欢，奴就高兴的胡说八道起来，真是罪过呀，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家这一回吧。”我赶紧蹲身行礼，不敢起身，等着人家消气。
　　空气凝滞了一瞬，我的心里正在琢磨怎么办。
　　“有好的糕点可以给我送过来，香香，瞧你把掌柜吓得，还不扶人起来。”宋家小姐倒是平易近人的很。
　　我不知道这对主仆想干啥，又怕说错再得罪人，也就稍稍安静了一会嘴巴，等着把这尊大佛送走再说个痛快了。
　　四月的阳光分外的明媚，窗外的竹子开始比着劲的往高蹿，庭院里的海棠花也都摇曳着身姿开始比美，一阵阵隐约的花香在小小的店铺间萦绕。有客人的时候仅有那么两三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把人困在店铺无所事事。我在裁着铜版纸做纸盒，伴守在一边跃跃欲试，我怕他裁坏了浪费纸，就只让他叠纸盒。
　　“伴守你识了多少字了？”我看着伴守陪我枯坐着裁纸盒，就随口问了一句。
　　“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上的字都识得了，也都背过了。”伴守认真的回答着。已经快九岁的孩子和初来时变得有些多，以前只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现在已经是我里里外外缺不得的小帮手了。
　　“你明天去隔壁书店把幼学琼林，千家诗，古文观止，文字蒙求买来，闲暇时就背这些吧，不明白的地方记下来，等伴书，伴墨来的时候问他们。”伴守年纪实在太小，我不忍心他跟着我干活然后变成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这么聪明的孩子就这样荒废了太可惜，只能让他先这样自学着，等公子来了再问一下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学什么吧。
　　“谢谢姐姐。”伴守忽然起身向我跪拜了过来。
　　“不要这样，姐姐也是这样过来的，伴守好好学，姐姐说不定以后还要靠伴守呢。”看着如此激动的伴守，我急忙阻止他的跪拜，和他说笑一下，缓和气氛，父母双亡的孩子这么小就被迫长大，我看着也是心酸的很。
　　天气一日比一日温暖起来，铺子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入不敷出，勉强运营，渐渐地也开始有了盈余，五月的春光正是明媚，各色的水果也渐渐开始成熟起来，一切开始走向了我希冀的地方。
　　“伴守看看这是什么？”我捧着第一次结果的草莓给正在背书的伴守看，粉莹莹的草莓，嫩绿的蒂，圆润的躺在我的手心，看着晶莹可爱的让人不忍心吃。
　　“姐姐，你把草莓摘下来了？”小伴守看着有些心疼。
　　“熟了当然要摘呀。”我看着手心的草莓，开心的不得了。
　　“它还是粉红色呢，没到真熟的时候吧。”小伴守还是舍不得摘它。
　　“这可是熟的第一颗草莓呢，咱们一人一半尝尝酸不酸吧。”我决定忽视小伴守的不舍，坚决要尝尝第一颗草莓的味道。
　　“第一颗草莓敢自己私吞，卫安，你家的小丫头胆子越来越肥了啊。”门口传来宋青山大少的声音，我的草莓恐怕要进他的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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