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三月的阳光虽然看着暖洋洋的，可是坐在室内还是有些阴冷，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在门口摆放了很多花圃里买来的鲜花，大红的鞭炮一响，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人们进来一看是茶点铺子，又呼啦啦走掉不少人，因为是第一天开张，所以铺子里的茶点全部半价特卖，除了蛋糕，其他的点心别家铺子里都有，虽然守着学院，但是学院里的世家公子们家里有的是好厨师，糕点师，小店里的东西他们是看不上的，家世普通的学子囊中羞涩，茶点这种奢侈品他们也消费不起，只有那些外地来京求学的世子们偶尔有一两个好奇的打包了几样茶点走，所以虽然是半价特卖，却也没有卖出去多少。
　　开业第一天就在不冷不热的气氛中过去了，晚上我和伴守挑灯计算着这一天的收入，除去材料鞭炮鲜花的费用，开张第一天并没有赚到什么银钱，没亏本就已经是万幸了。
　　“姐姐，咱们家的提盒是不是太贵了？我看别家的点心都是用油纸包的，咱们用这么多的小盒子盛，盒子都快赶上糕点贵了。”伴守看着摞得山高的小木盒就这样随着糕点送出去，不由得有些心疼。
　　我低头看着这些做工精致的小木头匣子，也在考虑成本的问题，请匠人打造一个这样的木头匣子，即便是大批的定制，也很是花了一大笔银钱，好的木匠做的活计精致，价钱也高，靠卖茶点根本赚不到什么钱，木匠学徒的活计有些粗糙，用了反而会拉低茶点的卖价，我想用铜版纸做糕点盒，只是蛋糕的盒子又用什么代替呢？
　　就着荧荧的灯光我在想可以代替又能大批生产的包装材料，不经意扫到了装着糕点的柳编筐，白净的颜色，又透气，结实，城郊的农人大多都会编制这些东西，何不把簸箩编成食盒形状，普通农家的食盒也是用竹片编的呀，我决定明天就让伴书去找些编织的乡民，先编上一些盒子。
　　第二天店里已经门可罗雀了，我和伴守左右无事，就买了一些铜版纸做起了包装盒，雪白的纸板做好的盒子看着有些呆滞，即使盒边画了几簇兰草做装饰仍然不太令我满意，想了想又打发伴守去买原色没有漂白的铜版纸回来。
　　“客人来了都没人招待吗？怪不得开张第二天就没有了人气。”我正低头做着纸盒，耳边响起了欠揍的刻薄声，努力拉出一张笑脸抬头看，却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宋青山大人，正大咧咧站在多宝阁前看着我的茶壶，大红洒金祥云的箭袖，大红猩猩毡滚金色狐狸毛的披风，只要被他穿在身上，那睥睨天下的我有钱气势就滂沱溢满四周。门口站着的是月余未见的齐卫安，只穿着一件墨绿云纹箭袖，披着银鼠滚边披风，素净着脸蛋，清冷月华般的气质却比金光闪闪的宋青山还要夺人眼球。
　　“宋公子，公子。”我急忙走出柜台墩身与他们打招呼。
　　“听说侍星研制出了新糕点，我们正好过来尝个鲜。”许久不见的宋青山似乎又回到了幼时大大咧咧的状态。
　　“公子请坐。”我把齐卫安和宋青山引到了右厢草席，草编桌的房间，等他们脱鞋落座以后又搬来一座红泥小铜炉，引火烹茶取暖。
　　“小丫头布置的草堂倒是有趣。”宋青山盘腿坐在藤垫上，打量着四周的橱柜，绿植，小小的隔间，因为四周的红花绿植，麻布窗帘，蜀锦靠枕，倒是显得暖意洋洋。
　　“公子要喝什么茶？这里黄山毛峰，滇红，冻顶乌龙，银针白毫，君山银针，湖南黑茶倒是可以略试一二。”我跪坐在席上，询问宋大公子的爱好。
　　“丫头是把你家公子私藏的茶叶都搬运过来了吗？”宋青山不说要什么茶，却在这里打趣我寻开心。
　　“公子的私藏，宋公子您得去齐府才能喝得到，这里的都是伴书淘换来的。”我可不想惹麻烦，撇清点好。
　　“那来一壶白毫吧。”宋青山终于安分下来了。
　　我拿茶壶的时辰正好伴守回来了，交代他看着店铺，我用在福州带回的漆盒盛装了蛋糕，芸豆糕等几样茶点摆到了小桌上，又取来西施壶煮水烹茶。
　　水在小窖炉上渐渐煮沸，袅袅的水汽蒸腾到空气中，西施壶大大的肚腰，半圆环手，壶嘴短小看上去圆润的可爱，我将铁壶中烧开的水倒入旁边的大盖碗内，端起盖碗，从盖子里漏出的水均匀得浇注到壶身，漫起一层雾气慢慢地将盖碗里的水冲淋完毕，壶身表面一瞬即干，经过茶水滋润的砂胎上显现出油润的光彩。暖壶以后在壶里放入茶叶，第一泡都贡献给了茶渣桶，冲洗了茶杯，第二泡才托举到齐卫安与宋青山面前。
　　“这是你做出的新糕点？”宋青山对茶水的兴致不大，倒是尝了一口蛋糕后问起了蛋糕来。
　　“这是婢子家乡的糕点，因为年纪小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只记得吃食的味道有些和京城不太一样，就试着做了做。
　　“还不错，有新做的吗？一会我带一些回去送人。”宋青山似乎是想帮我打广告。
　　“多谢公子抬爱，婢子现在就去给您现做。”被这里的世家接受才有销路的蛋糕，宋青山应该是最适合的推广者。
　　“你先去忙吧，一会做好叫伴墨给送到宋府去就行，我们喝杯茶也就走了。”齐卫安他们似乎只是路过来看一眼，显然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伴墨被齐卫安临时留下做了掌柜，我和伴守跑到厨房开始忙活着做蛋糕，因为怕一种蛋糕会吃腻，我又临时做了乳酪夹心蛋糕，红豆夹心蛋糕和蜂蜜夹心蛋糕，每个蛋糕切成小小一块，一口一个的份量，整整齐齐码在木盒子里，又用绸带打了一个漂亮的十字花蝴蝶结绑好，递给等了几个时辰的伴墨。伴墨接过盒子起身要走。
　　“伴墨哥，这个给你。”我又递过一个纸盒给他。
　　伴墨并没有接，只是抬头看着我，等我解释。
　　“伴墨哥，这个和匣子里的糕点师一样的，你拿回去早上垫肚子吧，这个吃着方便。”我总是觉得愧对伴墨，无以为报，只能对他好点。
　　“谢谢。”伴墨并没有拂我好意，接过纸盒大步走了出去。看着伴墨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一阵微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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