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一觉睡到自然醒，浑身舒畅的我眯着眼睛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手好像碰到了人，睁开眼睛齐卫安倚坐在榻上看书。我探向窗户，看着日头已经挂到了正中，齐卫安竟然没有出门，那我也不算怠工对吧？
　　我没再耽误，爬下床榻，换好衣服出门打水，门外宋青山的随从正坐在他的门口守着，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等我推门回来齐卫安还是维持着老样子没有动弹，我只好打湿帕子先帮他处理粘腻，换水接着伺候他洗漱，宋青山似乎是算好了齐卫安洗漱所用的时间，等我去掌柜那里要好了饭菜再回房间的时候，宋大爷已经乖乖坐在了他经常霸占的位置等人伺候了。
　　两个人面无表情的各自坐在椅子上看着小二把满屋子的狼藉收拾干净，摆好餐桌，我又开始伺候两位大爷的午膳。其间宋青山跟齐卫安商量起了回京的计划与路线，我听了却开始隐隐不安，齐卫安回去及至弱冠就要大婚了，那之前夫人也会回去主持，普通丫环不会有什么，只等少夫人进门再凭少夫人差遣就好，我的身份就尴尬了，天然眼中钉肉中刺，怎么也落不到好的。
　　“你怎么了？”齐卫安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等宋青山回去就先开口问了我。
　　“公子，您说让婢子做掌柜的事情还作不作得数？”我实在是有点方了，脑子里忽然就充斥满了以前看过的宅斗剧情，翻遍所有，也没翻着通房有好果子吃的。
　　“你什么意思？”齐卫安的不虞的情绪开始释放。
　　“您说要婢子给您管铺子的。”我低着头，装作看不见。
　　“后宅装不下你了？”他绝口不提铺子的事情。
　　“您大婚之前把婢子差走就行。”我想齐卫安这里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空气陷入了一片凝滞状态，安静的似乎想压迫我妥协，我没想好要怎么说才能说服齐卫安，与其说错，不如暂时不说，我只能跪下，将头趴伏在地上，以此致歉。只是齐卫安似乎误会了什么，让他更加生气，只是丢下了一句“你简直妄想，就拂袖而去。”我看着合拢的房门，没有一丝头绪可以帮我应对，只能起身浆洗衣服去，干活，让我暂时可以平静一会。
　　我坐在椅子上等着齐卫安回来，我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了，正坐着一点一点的点着头瞌睡的时候，我听到了推门的声音，一下子醒了盹儿，赶紧着站了起来。
　　齐卫安目不斜视的一路走过去坐在了榻上。
　　我赶紧跟过去站在了他跟前。“公子用晚膳了吗？”我狗腿的问着他。
　　他不搭理我，只是白了我一眼，斜倚在了榻上，翘起了二郎腿儿。
　　“公子要洗澡吗？”我估计这个点他也不会吃了。
　　齐卫安依旧闭眼不搭理我。
　　我看他这样子让他洗澡应该也不会配合，转身去要热水了。
　　小二送来了水我兑好热度，去塌边请齐卫安。“公子，过来洗脸吧。”
　　齐卫安倒是也配合，走到水盆边，手伸进盆子里泡着，我赶紧拿着帕子惦着脚给他洗脸擦脸，又把他泡在盆子里的双手搓洗干净，给他擦干。他又坐回了塌边。我把泡脚的水桶温度兑好，半跪在塌边给他褪去鞋袜，把他双脚泡进了桶里，又净手，上塌，跪在他身后给他散了头发通了头。又急匆匆给他洗脚，一通忙下来他仍旧一语不发，我却忙得出了一身细汗，看他闭上眼睛睡了，我又擦洗了一下自己。
　　收拾完自己抬头看了看齐卫安，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只是睡姿开始奔放起来，一个大字把床榻占满了，我看他这样子，转头把窗下的罗汉床整理了一下，在上面睡了。
　　听到鸡鸣的声音，我睁开了眼睛，齐卫安似乎也醒了，睡眼惺忪的斜瞅着我，我赶紧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出门要水。
　　我忙着给齐卫安洗漱完，换好衣服，宋青山也敲门走了进来。我低头出去让小二送早饭过来，收拾好桌子，齐卫安和宋青山也挪步坐了过来。我给他们布置完碗筷，早餐，就退到了齐卫安身后装木头。
　　“侍星，你怎么还没有收拾行李，等一会儿你要自己走吗？”宋青山用眼角看着齐卫安，嘴里却在提点我收拾行李。
　　“这就收拾。”我蹲身福了福，轻轻叹了口气，回身收拾摊开的日常用品，一点一点搬进马车。
　　大家吃完早饭开始出发，我在马车里一直在想齐卫安何时消气的问题，从来到这里第一次发现原来齐卫安也有幼稚的时候，有事说事，不搭理人算什么？唉。
　　中午我下车和伴书，伴墨他们一起做饭的时候齐卫安才钻进马车休息，我把饭端进去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我也不想触他的霉头，乖乖又下了马车，同伴守一起坐在树荫下休息。
　　“哥哥，你不上去伺候公子吗？”伴守悄悄问我。
　　旁边的伴墨，伴书似乎也把耳朵支楞起来听我的回答。
　　“不用，里面太挤了，公子会休息不好。”我说得冠冕堂皇。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会说啥了。
　　下午该启程的时间，我上车想叫醒齐卫安，却发现他根本没睡，看到我上来，直接下马车骑马去了。
　　晚上借住在民宿，齐卫安依然不说话，宋青山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好奇齐卫安为什么生我气，可是我就是不想告诉他，爱看就看吧，我就是不说，有本事就让齐卫安告诉他。
　　我感觉到他们似乎都察觉了我惹公子生气的事情了，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当着缩脖子的鹌鹑，只有宋青山还大咧咧的时不时刺激我两句，我也权当清风飘过了，闷着吧，我心情也不好着呢。

　　计划不会因为谁的情绪而改变，我们慢慢踏上了回程的路，只是来的时候沿着东边南下，回的时候沿着西边北上，我们已经走走停停了一个多月，依旧是来时的节奏，有些地方逗留的时间长，有些地方只是一路走过，从那天开始齐卫安就再也没允过我在榻上睡了，而且也再没与我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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