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

　　因为与齐卫安的理念分歧，我似乎被陷入了经济制裁中，一个月以来没人买单我也失去了好多福利，只能齐卫安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了。我有些后悔我的鲁莽了。
　　进入秋季，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在外面骑马终于不再被晒得暑热难耐了，齐卫安现在一路上几乎不再靠近马车了，中午我下来做饭的时候他去马车，等他吃完休息一会，赶路的时候就会下来骑马，我再上马车，所以渐渐地我发现这样反而不用担心面对他的冷脸了，倒也乐得自在，只是伴书，伴墨也不接纳我了，我只能和伴守作伴了。
　　傍晚的时候我们进了城，伺候完两位公子晚膳之后，宋青山回了自己房间，我趁着小二送水的空档匆匆吃了晚餐。齐卫安自己更衣进了浴桶，我只在后面帮他刷了刷背，也就完成了任务，只等他洗好，换了亵衣就可以休息了。只是今天他洗的似乎有些慢，我也就只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等着。
　　“你为什么要做掌柜？”晾了我一个月的齐卫安终于不再自己瞎猜了。
　　“婢子一直就想做掌柜呀，您知道的，侍云姐还在的时候，您还笑过婢子的。”说实话，他记性不好，还一通乱猜，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又不敢自己解释，真是冤枉的很。
　　“可是跟着我，在后宅不好吗？”他似乎很不理解我已经跟他有了关系，明明扶做妾是通房的奋斗目标，我却不往目标奋斗吧。
　　“婢子并没有要离开公子呀，婢子只是想离开后宅。”我细细跟他解释。
　　“你想做外室？”他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我说做掌柜的根由。表情似乎有了一丝和缓，不过跟着又拧起了眉头。
　　“婢子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赚钱养活自己。”我不能夸下海口说什么能力超群，抱负远大之类的，因为我只是平凡又爱清净的小透明，我只是不想被当作物件一样对待，仰仗别人的怜惜宠爱过活，到头来只会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因为试过所以绝望，但是齐卫安还不懂这些，一路顺风顺水的人，不会为蝼蚁感到悲哀。
　　齐卫安没再说话，只是也没有了前几天那冷冰冰的气场，总算回到了我才见到他时的那种状态，一个俊美倜傥的贵公子，只可远观。
　　一路行来我对这里的物产，生活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其实想独立也不是不行，只是最大的可能是回到卖身前的状态，有自由，却没饭吃，每天为了温饱拼命努力干活，也仅是不挨饿而已，唯一不挨饿的选择只有齐卫安，却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更何况，我对于齐卫安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物件一样的存在，他现在生气也只是不习惯物件的反抗而已，物件怎么能有自己的想法呢？简直造反嘛。
　　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我的心反而踏实了下来，齐卫安没再刻意生气，也没再有什么逾越的事情，我以为他是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如果是这样，那至少我不会成为新妇眼中需要拔除的钉子。只是秘密这个事情似乎从来都是相对的，直到回到府中，我才发现是我，太天真。
　　一路都在琢磨怎么离开，自立门户的我，看到齐府的大门却有了心落在实处的感觉，一路舟车劳顿，看着熟悉的院落，睡着习惯的床铺，我似乎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
　　一夜无梦，看着光亮的窗户，我发着呆，盯着墙壁好久，才猛然想起，我这时间应该在做什么。匆匆洗漱过后赶去齐卫安的房间，推开门才发现齐卫安并不在，只有侍雨在整理齐卫安带回来的箱笼。
　　“公子呢？”我看着侍雨整理箱笼，我也过去跟着整理。
　　“一大早给太爷请安去了，妹妹一路辛苦，不用着急做活，歇一歇主人不会怪罪的。”侍雨从昨天我们回来就一路在抢着做活，分开近一年，一下子变得好亲热。
　　“今儿个早上起晚了，已经对不住了，哪儿好意思再劳累姐姐。”因为伴墨的示意，我一直对侍雨很是礼让，她也一直当做理所当然，这一下子热情起来，我有些吃不消。
　　忙忙碌碌一整天，总算是把齐卫安带回的行李，礼物都整理了出来，一件件规置好，晚上齐卫安回来正好给他过目。
　　看着侍雨小意殷勤的忙前忙后围着齐卫安打转，我忽然觉得自己插不上手了，既然她乐意贴身伺候，我也就不做打鸳鸯的棒子了。齐卫安依然面无表情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一直到夜里当值的时候，我睡得正香，却梦到自己飞了起来，睁眼一看却发现齐卫安正抱着我转移阵地，我刚想张嘴，却被齐卫安低头堵住了嘴巴。
　　半年都没搭理我的齐卫安胡缠了半夜，浑身粘腻的难受，我只能自己偷偷去厨房拿水清理，看着睡得香甜的齐卫安，我甩甩头，又回了自己的春凳上补眠。
　　刚刚穿好衣服，还没有叫醒齐卫安侍雨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齐卫安塌前，轻轻唤着他起床。
　　我去衣橱中找出齐卫安今天要穿的衣服，侍霜已经提着热水走了进来。我接过热水转身去给齐卫安兑洗脸水，侍霜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出去了。
　　齐卫安已经被侍雨唤起了床，依然是侍雨忙前忙后，我打着下手，齐卫安临走撇了我一眼走了。送走齐卫安，我到书房找侍霜。
　　“今儿个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我看着侍霜正在打扫着书房，有话也就直接说了。
　　“姐姐用水怎么不叫我呀，姐姐下次需要什么叫我就好。”侍霜白净着小脸，笑眯眯的看着我。
　　“昨天有些晚，就没叫你，以后会叫你的。”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我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却疏忽了很多时候主人的聪明不是你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第三天绣凤嬷嬷就出现在了齐卫安的小院，夫人比齐卫安也没有早到几天，低头走在绣凤嬷嬷的身后，心里一直在打鼓，上一次什么都没做，白得了银瓜子，这一次是福是祸却不再让我笃定。
　　夫人坐在摇椅上，一直沉默，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我。我大气不敢喘一下，低头任她打量。
　　“带她去角房吧。”清冷的声音传来，却让我微松一口气。
　　依然是绣凤嬷嬷领路，出了屋子，院中站着两个小丫头，只是偷偷打量着我，并没有声音，深宅大院总是这样安安静静。跟着嬷嬷来到了似乎是小丫鬟住的角房，我看着房中仅有的两张小床，低头乖乖听她指挥。
　　“脱了裤子，上去吧。”嬷嬷的声音也是一团清冷。
　　“嬷嬷，不用麻烦了，我不是了。”我低声轻轻的说。
　　“是公子，还是宋公子？”绣凤嬷嬷声音一片平和。
　　“只有公子。”也许是因为在之前被送去了宋青山家，才遭的怀疑。
　　“过来吧。”绣凤嬷嬷并没有为难我，又把我领回了夫人的房间。她低声跟夫人汇报着什么，我不敢听，心里咚咚直跳。
　　毫发无损的我又回来了小院，我在脑中预想了好多种可能，只是这结果，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冬日的夜深的很快，晚膳时间过了一个多时辰以后，齐卫安才回来。我和侍雨给他净面，更衣之后他才开口把侍雨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我和齐卫安。
　　“你没跟母亲说你那些胡话对吧？”齐卫安似乎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
　　“婢子什么都没说，等着公子发落。”我垂首站在齐卫安面前，并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我根本没有选择。
　　“你去帮我管铺子吧，等我休沐就带你去看看。”齐卫安的声音宛如天籁，烟花似乎在我心中绽开。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