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入凡尘

　　傅进出院不久，就去了趟看守所，兹事体大，莫欢要在看守所住一阵了。
　　“我，听漠关说，你就是那个人。”
　　“嗯。”
　　“这十几年，我们见过不少次吧。”
　　“嗯。”
　　“漠山的心脏，还好吗？”
　　“……嗯。”
　　两人相对，傅进只盯着他的胸膛。
　　“你的父……爸爸妈妈呢？”
　　“父亲多年前去世，母亲前年也去世了。”莫欢不敢抬头，一米八几的个子就这么耷拉着脑袋。
　　“漠山的妈妈去世的早……”
　　傅进只是说了个开头，莫欢不知怎得就泪流不止，警务上前问询，他才抽泣着止了声，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你哭什么，从前见面，你可不是这样。”傅漠关第一次提起莫欢的时候，傅进有些诧异，莫欢手段阴诡，外貌堂堂大方，不小心就容易落他圈套。
　　“高恒，他喜欢你，一个人爱你，你却做回了正人君子，吃了不少苦吧。我也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你。”
　　“别哭了，我不恨你，对高恒，我都熬过来了，更何况，你让我山儿的心脏还活着，我倒还得感谢你。”傅进醒来听说高恒死了，他的心就不舒坦，医生左问右诊都没看出究竟，知道傅漠关告诉他，莫欢活着，在看守所老实待着，他才放心。
　　“你，还做了些什么？”
　　“没有，”莫欢抬头，“我真的没有，自从知道，这颗心脏的来源，我没有一天不在，不在……愧疚……”
　　“也是，从你在高恒身边，光是他的折磨，也足够你消受。”傅进从怀里掏了块老旧的帕子，擦了擦泪，这次住院，他的身心老了不止一岁，越是到他这个年纪，变化真的是一夜之间。
　　“你姓莫？”
　　“嗯。”
　　“漠山的漠，是广袤的意思。”
　　“嗯……”
　　“他的思路很好，很像我……你好像，从未见过他。”
　　“是……”莫欢知道，自己提出要见他该说什么，可是这该死的眼泪，像是堵住了喉口，哽咽不止。
　　“手术在哪里？”
　　“西班牙……”
　　“他同你，一般高。”傅进的脑海第一次这么细致的回想山儿。
　　“傅……叔叔……对不起……”
　　“出事那天，我就想，如果漠关也不在了，我就去找你……我总要有个儿子吧？老天爷开眼，漠关大难不死，可我还是来了。”
　　“傅叔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莫欢不能自已，旁边的警务对着外面提示了时间，他若还是这样哭，这次见面会更早结束。
　　“莫欢，别哭了。山儿的心交给你保管，你，听话，好好交代问题，我在外面等你，来道歉。”
　　傅进累得很，这句话讲完，如释重负。他的年纪并不算长，一夜苍老后，却有些忘记春秋，他本想要的发扬家业，本想要的光宗耀祖，现在都像是梦，哪怕高恒死了，那一纸合作作废，他也无力去经营。原谅莫欢吗？并不能，他的想法变得简单，把这个人留在身边，听一听儿子的心跳，不知那久违的跳动是否还记得他。他要把莫欢留在身边，万一漠关有什么意外，他的心起码不会那么慌张。另外，莫欢是个能人，傅漠关的中庸优柔他都看在眼里，如果有莫欢，傅家的发展，也许会不同……他想了很多，很多有用的，没用的，甚至，如果莫欢能娶妻生个姓傅的儿子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据称，高恒强烈独断的控制欲早已摧毁了他在两性生活的一切可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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