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缘

　　季沅语塞，怎么又说到了这个上头？听起来就像她急着要嫁人一样。

　　季沅红着脸懊恼，杜崤山微微一笑。她没有说出来，他也知道，季夫人一定希望女儿能够嫁给有才学，有身份，懂得爱惜她的良人。

　　杜崤山觉得自己很符合要求，除了……他暂时还算不上有所成就。不过，他注定不会让她失望，这一点，杜崤山是自信的。

　　就在季沅和杜崤山，沉浸在只有他们才能感受到的微妙氛围中时，着急的不白已经跳上了高高的栏杆，立起身体，用一只爪爪去够鸟笼子。

　　在发现小蓝这回距离它不是一点点的远之后，不白转过脑袋，对杜崤山不客气地叫了一声。差不多在说：就是你干的！

　　杜崤山不知道这对猫鸟的日常，猜不出不白想干什么？季沅明白它的意思，伸手抱起它举高高，让它看了一眼鸟笼子里面的小蓝。

　　小蓝看起来很高兴，树上都是鸟在叫。

　　季沅放下不白时道：“杜公子，等小鸟长大后，它能飞回山里去吗？”

　　杜崤山道：“它习惯了豢养，再回去很难。不过，可以不用把它关在笼子里，我见过一位异人，他的蓝尾杰总是跟在他的手边和肩头。”

　　季沅笑道：“那也很好。”

　　屋子里的秀竹整理好东西，见她的小姐和杜公子聊得正开心，出去礼了礼道：“小姐，我想去前面看一看，米婶有没有要帮忙的？”

　　季沅道：“我也去看看。”

　　丰庄里平时只有老莫和米婶两个，靠卖瓜菜度日维持，现在突然多出五个人的吃喝，米婶可够忙了。

　　秀竹本是想避开，让他们独处的，没想到小姐会这么说。还好杜崤山立刻道：“我也一起去帮忙吧。”

　　季沅笑笑道好，又问倪公子呢？

　　杜崤山道：“他累了，说要歇一歇。”刚说完，就有唏嘘的呼噜声从东厢那边传过来，主仆三人都笑了。

　　下楼穿过院子，出了一扇门拐到排屋的走廊下，季沅凭着记忆在左边找到了灶房。米婶一个人在里面忙着，灶上和面，灶下烧火。

　　季沅他们进去了说要帮忙。米婶怕他们年轻人在穷乡僻壤处待得无聊，就不拂好意，拿了只大竹篾篮子给秀竹道：“老莫去杀鸡了！你们到菜园地里挑自己爱吃的菜，摘几样回来，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秀竹道：“小姐，你和杜公子去吧，我在这里帮米婶烧火。”

　　季沅就接过篮子，和杜崤山出门往园地里走。百步宽的前院被一条路分成了两边，左边满垄的大绿叶子，不知道种的是什么？右边是各种高低不一样的东西，开花的，爬架的……看得季沅眼花缭乱。

　　杜崤山道：“你都能认得过来吗？”

　　季沅觉得自己还是认得不少的，回头问他道：“杜公子，你爱吃什么？”

　　杜崤山道：“青菜，萝卜都可以。”

　　季沅在菜畦中间找到了青菜，青菜长得极肥，一棵有菜盘子那么大。她正要动手拔，杜崤山赶过去道：“我来。”

　　他蹲在菜畦边上，拔出菜后去掉根上的土渣，放进季沅手中的篮子里，一会就满了半篮子。两个人又高高兴兴地去找萝卜。

　　萝卜不像辣椒黄瓜那么明白地挂在外面，费了会功夫才找到。因为根须深深埋在土里，季沅拔不出来，杜崤山就教她：捏住萝卜缨子往四面晃一晃，等萝卜和泥土松开来后，就好拔了。

　　看他做起来轻轻松松，可她就是拔不出。杜崤山就笑了，探身过去握住她的手，稍一用力，那根顽固的萝卜就破土而出了。

　　季沅仰着脸对他笑，杜崤山也笑。此时有微风吹过，他们的发丝交缠飞扬，痒痒地划过彼此心上。

　　往回走时，杜崤山提着菜篮子。季沅指着左边的那些大绿叶子道：“杜公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杜崤山走到土垄边，左右找了找，掀起一片叶子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季沅过去一看，叶子下面藏着一只鸡蛋大小的粉绿瓜，上面还顶着一朵黄花，欣然道：“是西瓜么？”

　　杜崤山道没错。

　　这时，一只受惊的蚂蚱高高地了跳出来，正好落在季沅的衣襟上。她轻轻地叫了一声，杜崤山忙扔下篮子，伸手捉住了那个小东西。

　　季沅靠近他指尖，仔细地看过蚂蚱道：“大眼睛，方条脸，长须绿袍子，此公相貌堂堂！”

　　杜崤山笑道：“我和它比呢？”

　　季沅道：“你……你比它更堂堂。”

　　杜崤山松开手指，任由蚂蚱跳开道：“小时候我和阿真玩过一个游戏，每人捉两只蚱蜢，用一根线拴住它们的后腿，然后看谁的一队先跳到门槛外面。”

　　季沅道：“听起来好像很难。”

　　杜崤山道：“没错，它们互相拉拉扯扯，从来没有成功跳出去的。”

　　季沅忍不住笑，杜崤山捡起篮子和菜道：“阿真还作弊，趁我不注意时，就把他的往门口挪一挪，就差直接扔出去了。”

　　这时，排屋走廊下突然多了个人影，伸着懒腰喊道：“子容，阿沅，可以开饭了么？”

　　季沅和杜崤山忙往回走，带着倪启真一起去了灶间。七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吃上了鸡汤烩面大餐。
　　·

　　三十里外的朴阳城里，费氏正在西院房里算账。季丰山去乎桑贩药，把银子都带走了，倪氏的这个寿辰想操办起来可不简单。

　　虽然不简单，费氏却非办不可。季家三女未嫁，这些年来送出去的那些人情，半文都没收回来过。

　　趁着这回，要叫那些堂的，表的亲戚统统都来出一份子。这几天，费氏绞尽脑汁，添添加加凑了百人，帖子都已经写好了。

　　费氏正算得头昏脑胀，阿彩进来道：“夫人，二小姐来了。”

　　费氏愣了愣，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季贞委屈巴巴地走进来，叫了声‘娘’。费氏不耐烦道：“娘现在忙得要命，有话就快说呗！”

　　季贞道：“娘，祖母让阿宣哥和季沅一起去小松岗了！”

　　费氏道：“什么时候的事？”

　　季贞道：“一早的时候，祖母还叫枝香守在南院外面，叫阿宣哥不能告诉我。”

　　费氏气道：“这只老狐狸，真是欺人太甚！人都已经走了吗？”

　　季贞道早就走了。费氏立刻就有了主意，对女儿道：“你也快回去准备准备，我叫人送你过去。”

　　季贞惊道：“娘让我也去丰庄？”

　　费氏道：“去什么丰庄？我又不认识什么老莫。你二舅娘表姐的女儿就嫁在那附近，先去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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