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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拾壹章
杜崤山看着窈窕倩影匿进了门内,高兴得连脑袋都发热了。她刚才说的是‘两情相悦’!如果不是站在东院里,杜崤山简直想对着夜空大吼一声。
季沅已经羞而避走。杜崤山越过阑干,将今日还没送出去的东西,轻轻放在她的窗台上,笑着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倪启真还在南院里修绣架。
红烛高照下,季贞穿着粉白色的衫裙,巧笑盈盈,捧着一碗杏果喂给‘忙碌’的倪启真吃。
朴阳的杏果粒大味美,倪启真满脸惬意,边吃边在绣架上到处摸来摸去。有问题的部分是一根横杆,并没有损坏,却怎么也装不上去。
季贞在旁边看着他,暗中忍不住发笑。想要把这根杆子装上去,需要扳动一处机簧,她可不会急着想告诉他。
季贞今晚心情格外的好,因为倪启真已经告诉了她:要和季沅解除婚约的事。
她用纤纤柔荑拈着滴着蜜汁的杏果,送到倪启真嘴边。他张口时闻到她腕上的脂粉香气,心神一荡,以前道听途说的那些淫遇艳事,都突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花心红杏小,如醉忍皱眉……几番云雨遍牙床…’倪启真边思边想,神识悸乱,拿着横杆发起呆来。
季贞见他面色发赤,盯着自己的胸前发呆,含羞嗔道:“阿宣,你在乱看什么?”
倪启真回神大窘,从脊背到手心,浑身出了层热汗,越发燥热难忍。他觉察到了危险,怕自己会做出不轨之事,干脆起身要走。
季贞不舍,他哄她道明日再来。
倪启真走后,在南院外盯梢的小丫头也赶回了北院,去向倪氏回话。
倪氏知道倪启真在南院里整整消磨了一日,苦于无计可施。要是季贞去书房,她还可出言责备,换成阿真跑进了闺房,就不宜宣讲了。
到了这个时候,倪氏对这个侄孙是又爱又恨,怒其不争。夜里难以安寝时,倪氏左思右想,下定决心:让他和季贞这样下去定会出乱子不可,一定要想办法隔开他们才行。
第二天早晨,睡眠稀少的倪氏精神明显不好,挂着两只肿肿的眼袋坐在榻上喝甜茶时,忽然听见了枝香呵斥仆婢的声音。
稍后枝香进来的时候,倪氏问她是何事?枝香道:“回老夫人:一个丫头在洒扫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小姐的庚帖,我打了她几手板。”
倪氏本来就心闷,听了就有点气道:“真是个笨丫头,是不是给弄脏了?”
枝香忙道:“庚帖完好无损,老夫人放心。这是要送给道长合姻缘的,容不得有半点闪失,要是真弄脏了,就不是只打她几板子了。”
倪氏闻言放心了,忽然就想到:阿真连句话都不跟阿沅说,一心和季贞腻味在一起,他怎么会对和阿沅‘合八字’这件事那么在意呢?
既然季贞缠得阿真那么紧,她应该也会知道这件事。而费氏和季贞竟然任由阿真这样做,没有阻拦干预,还真是很奇怪。
倪氏越想越不放心,精神也随之鼓舞起来,对枝香道:“快去把两张庚帖拿来给我看一看!”
枝香慌忙就去了。
等到早饭过后时,倪氏把季沅和倪启真都叫到了北院。对他二人道:“城外的小松岗上有个丰庄,庄子里的老莫头和米婶,是祖母相识多年的旧人。初九就是祖母的寿辰,你们两个去庄子里请他们来吃酒。”
季沅和倪启真对这个安排都很意外,一时没有应答。倪氏奇怪道:“怎么了?你们不愿意去么?”
季沅摇摇头道:“不是。祖母,我还记得他们,老莫爱说笑话,米婶做的菜很香。”
倪氏笑道:“对了!你母亲以前每年都会去住上两回,喜欢那里的清静自在。你和阿真去了,也不用急着往回赶,初八和米婶他们一起回来。”
季沅说好。倪启真虽笑着,心里其实十分着急。他和季贞正是浓情蜜意,难舍难分的时候,却要和季沅一起到什么郊外的山上去……悠悠苍天呐!
倪氏看破倪启真的魂不守舍,仍是笑眯眯地慈蔼道:“你们两个,回去收拾收拾就去吧。我叫人准备好马车和带给他们的东西,路虽不算远,也要赶早些。”
季沅和倪启真听后,就一起辞了要走。倪氏提醒道:“阿真,你和阿沅的庚帖,是现在就送去还是等回来再办?”
倪启真忙道:“回姑祖母,稍后就顺路送过去吧。”
倪氏点头,叫枝香将装在吉封里的两张庚帖送过来,倪启真接过后,又向倪氏礼了礼,才和季沅一起出去了。
两人在路上时,季沅罕见对倪启真开口道:“倪公子,你从祖母那里取走我的庚帖,打算做什么?”
倪启真昨晚回去得晚,还不知杜崤山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季沅,支支吾吾道:“我有个朋友擅长卜断,姑祖母想让他替我们看看八字。”
季沅道:“依倪公子看,我们两个人的命格是合还是不合呢?”
倪启真攥着吉封道:“我们……”说合不行,说不合也不行,他只好道:“这个要听道长的。”
季沅道:“我倒是听说,有些号称能知微预事的人其实是骗子,只要给他钱财,就能随意捏造,指鹿为马。”
倪启真怔了怔,心道惨了!她这是在旁敲侧击,打算跟自己算账的意思?无论无何都不能承认呐,否则她一定会说到姑祖母跟前去。自己是多么的英明!要是早告诉了她,还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呢。
倪启真提心吊胆地决定啥都不说。季沅继续道:“倪公子,要是你这位朋友说我们八字不合,该怎么办?”
倪启真苦撑道:“这未必吧……怎么会那么巧呢?”他终于猜到季沅可能从杜崤山那里听说了什么,央求道:“大小姐,姑奶奶,你想要怎样?”
季沅道:“不想做被骗的傻瓜。”
倪启真微红了脸道:“我和你道歉成不成?我这人毛病太多,罄竹难书,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我有心闹成这样的。你要真嫁了我,就是明珠入尘埃。我也想过:壮着胆子把你娶回去算了,可子容饶不了我啊!阿沅,小时候咱们还一块粘过知了呢,你娘做的冰糕特别好吃……就别怨我了吧!”
倪启真将一段话说得零零碎碎,季沅却听到了真心,特别是听他提起王氏,季沅就没了脾气。
没了脾气的季沅,馨柔得像天上浮动的白云。她垂下眉睫对倪启真道:“希望你能如愿。”就转身先走了。
倪启真揉揉耳朵,几乎不敢相信:她是在祝他如愿。再三确定后喜笑颜开。
现在,只要把庚帖送到吴道长府上,一切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悠悠苍天,果然不负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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