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生

作者:弹弹真的没有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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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预言(4)


      得了薛晏西随时见他的允诺,我竟然心情很是不错,决定好好捯饬捯饬师父这事。
      可是我和傅司白对话良久,发现他那天晚上对我说的已然便是全部。至于师父让傅司白在这等我是为了什么、如何将傅司白正常送入轮回根本只字未提。百般无奈之下,我开始收拾早被师父扔在西厢房里的各种东西。我一边收拾,一边听傅司白唠嗑,倒是把傅司白的老套爱情故事听完了。

      傅司白十七岁一曲成名,成为了长安城内炙手可热的琴师。达官显贵争先要傅司白出场弹琴助兴。两年之间,傅司白辗转欢场儿,无暇精进琴艺,已然渐渐厌倦了这种生活,只是苦于不敢得罪他人而无法脱身。
      二十一年前的上元灯节,傅司白赴的最后一场宴便是长安第一钱庄富贵钱庄的上元家宴。宴会上,傅司白被指定演绎了成名曲广陵散。
      一曲终了,大家纷纷叫好。然而傅司白知道这曲广陵散早没有了两年前的灵气。他苦笑一声,被引出门外,等候打赏。

      “给,你的赏钱。”
      傅司白听到背后清脆的声音,转身便撞进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

      傅司白说,那双眼睛就像他十七岁弹奏的那曲广陵散一样:此曲只应天上有。

      少女噗嗤一声笑出声,“呆子,钱不要啦?”
      傅司白这才回过神来,一张脸涨的通红,赶紧低下头去,伸出双手,正色道:“是小人唐突了,还望姑娘勿怪。”
      伸了半天手却无人搭理,傅司白只好又抬起头。只见那少女一本正经的望着他,说道:“你的广陵散已经不如当年了,你可知道?”
      傅司白很是惊奇这少女竟如此精通琴艺,“姑娘当年曾听过?难道姑娘曾在骠骑将军府侍奉过将军?”
      少女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傅司白不明所以,还以为少女是自鄙出身。傅司白忙不迭的解释:“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曾料到能在此遇到知音。”
      少女眼珠转了几转,露出狡黠的笑容,道:“我美不美?”
      傅司白腼腆一笑,“美。”
      少女露出满意的笑容,将赏钱放进傅司白的手里,“我经常在富贵钱庄,公子若需存钱,不妨来钱庄找我。”说完转身跑开,瞬间便离了十几步远。
      傅司白这才回过神来,喊道“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回头一笑,也喊道:“阮阮!”
      话音刚落,烟花便盛放在天空之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傅司白开始养成去富贵钱庄存钱的好习惯,风雨无阻。
      一年之后,傅司白寻了红娘去向阮阮提亲。谁料红娘回来后面露难色,说那富贵钱庄不肯放人,除非傅司白以三十根金条为聘,还说傅司白若没有金条便再也不要出现在富贵钱庄。
      傅司白虽是有名的琴师,却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三十根金条。
      就在这时,有人引荐他去宫里为嫔妃教授七弦琴。酬劳就是三十根金条。
      傅司白走的匆忙,托人将三十根金条存在富贵钱庄,并约定待他日必将取出三十根金条,风光迎娶阮阮。
      可惜,傅司白再也没回来。

      嫔妃为生子争宠,命母族人在宫外寻找合适的男子进宫。傅司白面目清秀、年轻健壮,既无权势可仗,又有琴师的身份做掩护,真是合适的人选。
      傅司白进宫第五日,便被下了催情散,成功给皇帝戴了绿帽子。嫔妃成功借孕生子,转身便鸩杀了傅司白,弃尸乱葬岗。
      世人皆道傅司白为国手,专为皇帝弹奏。却没人知道傅司白早已死在了二十年前。傅司白死后,执念不散,不肯入轮回,只为了告诉阮阮,他并非有意失约。

      那阮莞说的分明,阮阮是个哑巴,那阮阮便断不可能是傅司白的心上人了。我瞧着傅司白的痴情样,不忍戳穿他可能搞混了心上人名字的事实。思及此,我决定再去富贵钱庄一趟证实一下,便转移话题道:“你当年到底是给哪个嫔妃授艺去了?”
      “越妃。那可是皇帝的宠妃。”

      越妃?我一下子便联想到了当今越贵妃。难不成荣王不是皇帝的儿子!?这可真是苍了天了。
      我隐隐觉得这便是师父要傅司白等我的目的。他要我保皇室血脉正统。只是这件事还需郑重确认一番才行。我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向薛晏西求助,但仔细想想便发现自己虽然对他花痴的很,但其实对他一无所知。
      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又是一夜无眠。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实在是不愿再整理破烂了,索性又去了富贵钱庄。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我听到了故事的另一半。

      阮莞第一次知道傅司白的名字是在他名动长安之前。
      阮莞的父亲一直照着大家闺秀的标准培育她,无奈阮莞的性子不安分,经常练着练着琴棋书画就偷跑出去玩。十三岁那年,阮莞偷跑到城外的小竹林,恰好碰见一个少年在练琴。那是阮莞第一次听到这么动人的曲子,因为这个少年的琴声里有情。
      于是阮莞一有时间就跑去竹林,偷偷看少年练琴。直到一年之后,这个少年以一曲广陵散名扬长安。阮莞终于知道他叫傅司白,是乐坊云韶院的学徒,不,如今应该是云韶院的头牌了。
      阮莞十六岁那年的上元佳节,她百般央求父亲请傅司白献艺,只是为了见他一面。献艺结束后,她又不顾身份的亲自去给他送赏钱,也不过是为了和他说说话。最让阮莞开心的是,傅司白真的应她之邀去钱庄见她,虽然每次只是淡淡的一声阮姑娘和几句简单的问候,但足以让阮莞编织出她与傅司白全部的将来。
      但阮莞想不明白的是,怎么到了最后被提亲的却是阮阮,那个每日跟在她身后的哑女阮阮。阮莞当时就像遭受了心上人和身边人的双重背叛,几乎理智尽失,前脚以强硬的态度将红娘赶出了钱庄,后脚便将阮阮赶回了老家。

      听到这,我开始严重怀疑傅司白嘴里的阮阮其实就是眼前的阮莞。
      “阮老板,你究竟是何时将你的名字告诉了傅司白?”
      “上元佳节,他为我家献艺之时。”
      “可是打赏他时?”
      “不错。”
      “你是不是曾说你叫阮阮?”
      “我一开始思及门第之差,未以真名告知,便说了阮阮的名字。可是,我再一思索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便改口以真名告知了。我记得当时天空燃起了焰火,漂亮的很…”
      “焰火绽放之时会发出极大的声响,你可确认他听到了你的后半句?”
      阮莞楞了一下。转瞬之间,眼眶便红了。

      原来傅司白的生与死之间,只隔了那年上元佳节的一句话:不对,傅司白,你要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阮莞!

      “阮老板,傅司白二十年前便死在深宫里了。他死前的唯一遗愿,便是以三十根金条为聘,迎娶心上人。他的心上人便是你啊。”
      阮莞苦笑着,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

      回到莲花观,我对傅司白如实相告。毕竟也是死了二十年的老鬼了,傅司白的反应并没有很激烈,只是沉默。
      这果真是一个男默女泪的故事。
      “坊间都暗暗称呼阮老板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却不知她们若是知道阮老板本可以嫁给少女杀手傅司白,要作何感想。”
      听到我说这一句的时候,傅司白终于有了反应,“阿引,你帮我劝劝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我希望你好好的,即便是在旁人身边,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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