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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
冷,浑身控制不住地打着哆嗦。
热,身体里着了火般地在燃烧。
冷热交替,竹惜玉迷迷糊糊中醒过来。
她觉得眼皮有千斤之重,只能半睁开眼,眼前人影错错,声音忽远忽近,听不清又看不明。她要起身,却是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哈!她病了,好似还很严重。
那么,今日、明日……他们便可以不必急着赶路了吧!是不是可以阻止二郎的行程了?
昨晚她担心今日不能如愿“得病”,一夜未睡,折腾自己,洗冷水澡,穿单薄的衣服在廊下吹风,吃酒吃冷菜。待天快亮时,她方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回到榻上。
只是,这病竟会如此难受?早知这般,她该在外头少待些时辰,再少食些冷酒冷菜了。
此时,她动弹不得,又口干舌燥。
“……水……水!”她费了好大力道,才吐出两个字。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苏二郎,听清这两个字,慌忙道:“快,拿水来。”
二郎小心地扶起竹惜玉,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英卫端来水,放在竹惜玉唇边,一点一点倾斜茶杯,可水顺着竹惜玉嘴角流出来,竹惜玉紧闭双眼,手臂无力地垂下,看上去毫无生机。
“怎么会这样?”英卫端着水,又不能强制给她灌下去,满目担忧。
苏二郎扶住竹惜玉的肩,在她耳边轻唤:“小竹……小竹,张嘴,水来了。”
竹惜玉闭着眼,烫人的身体打着哆嗦,对二郎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二郎阴沉着脸,抚着竹惜玉肩的手有些僵硬,他低声焦急地问:“大夫来了吗?”
英卫回头看向门外,竹永盛已经去找了。
不巧今日下着细雨,想来路不好走吧!
既然水无法送进去,苏二郎只得又把竹惜玉放倒在床榻上,他为她加盖了三层被子,她脸烧得通红,身体却在打着抖。
二郎紧紧环住她,试图要锁住她。
英卫劝慰他时,大夫带着雨水踏进屋子。
是那个不起眼的,治好苏二郎刀伤的王大夫。他放下药箱,对二郎道:“二郎,莫急。我来瞧瞧。”
二郎给竹惜玉塞塞被角,方站起身道:“有劳王大夫。”
声音竟是嘶哑。
英卫惊讶地看向二郎,低沉的眉眼,担忧焦急,恐惧挂在脸上,他从未见过骄傲、不可一世的二郎会这般小心翼翼,他不觉道:“二郎,小竹她会好的。”
二郎一眼不眨地盯着竹惜玉,重重地点头。
王大夫蹙紧眉,一手搭在竹惜玉脉上,只一会,如释重负般道:“风寒。只是来得凶猛些,吃几付药看看情况。”
“唉!”竹家婶婶叹口气,“想必是小玉这些时日提着心与那边斗,现下为父报了仇,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身体也抗不住了。”
王大夫道:“想必是的。现下要好好休息才是。”
“对,对,好好休息。”英卫连忙附和。
他猛地想起租车一事,低声问二郎:“二郎,昨日租的马车……”
二郎打断他的话,摆摆手:“退了。”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英卫一溜烟地跑出去。
竹家婶婶摇摇头,小玉生病,他看上去为何这般开心?
她还在细思量英卫的反应,竹永盛唤她去煮药,她赶紧拿着药方出去,现下小玉不仅是她的侄儿,更是整个竹家的大救星,她不可懈怠对小玉的照顾。
然而,竹家婶婶端着熬好完的药过来,苏二郎接过药道:“我来喂。”她却像个主人似的站一旁,苏二郎反倒成了一个奴仆,尽心尽力地照顾竹惜玉。
在此的可是苏中丞之子,是竹惜玉的主人,怎可做这等粗活?
竹家婶婶甚是不好意思,俯下身道:“二郎,还是由我来喂她服药吧。”
二郎未看她,轻轻道:“无事。照顾她,我有经验。”
竹家婶婶眼睛瞬时放大,闪着亮光,照顾她有经验?早看出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我们小玉就是有本事……
一旁的竹永盛见状,快速把她拽到屋外,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甚么,我告诉你啊,不许胡闹。他们根本不可能。”
竹家婶婶白他一眼:“当然知道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被二郎这般照顾,我也是替小玉开心啊!”
“这有何开心的?妇人之道。”竹永盛甩甩袖子,走开了。
次日,竹惜玉不再感觉浑身火烧的热,风寒症渐渐好转。王大夫这才放心道:“无大碍了。再服几付药即可。但切忌不可吃食凉性的。”
此刻,竹惜玉半靠在榻上,乱蓬蓬的头发,两日未净面,嘴角还蹭了些药渣,听了王大夫的话,急着嚷嚷:“王大夫,我没好,哪里有好了?哎呀,头疼,头疼。”
语毕,她翻了个白眼,倒在床榻上。
……
众人愕然。
二郎一个箭步扑过去,双手撑在榻上,粗哑的声音叫着竹惜玉。
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极努力地压抑着焦急还有恐慌。
假装昏过去的竹惜玉竟不忍再欺骗,让他难过。
她缓慢抬手捂住心口,微睁开眼,好看的二郎近在咫尺,浓黑的眉,黝黑的眼,高挺的鼻,唇红齿白,在看到竹惜玉醒来后,这张绝色容颜由慌张变为惊喜。
“你,还好吗?”他小心地问。
竹惜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二郎,瞬间飞红了脸,她何德何能让二郎这般用心关切?她上辈子积了多少福能让她遇到二郎?她如此平凡,该如何报答二郎的恩情啊?
哇……
竹惜玉掩面大哭起来。
众人再次愕然!
二郎几乎是吼着:“王大夫,她哪里好了?哪里好了?”
还不待王大夫答话,竹惜玉放下手,梨花带雨,哑着嗓子道:“二郎,我好了,不必担心。我好了。”
一众人放心地长舒口气。
二郎则顺势跪坐在榻上:“你可把我等吓坏了。”
竹惜玉小声道:“只是偶尔会头疼。”
王大夫赶紧道:“小竹方退烧,偶尔会有头疼,还要继续服药。”
二郎点点头,才客气道:“有劳王大夫了。”
王大夫听此话,不自觉地吐口气,方才着实被二郎的气势给吓到了。
一旁的英卫安安静静地,早已洞悉了一切,这次小竹舍身得病来阻止二郎继续远行,真真是用心良苦,奉献精神令人佩服。
想来,竹惜玉就是我们二郎的克星啊!
呸!怎会是克星?是救星。也不对,是贵人。对。是贵人。
……
竹惜玉养病的日子,在竹永盛家里,吃住不愁,无需担心银子,当然也就不需要井文光。大家不约而同的无人提及他,好像之前与他们并肩作战的人并不存在。
反正,竹惜玉听从吩咐,留住了二郎,何时,用何法子让二郎回长安,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些时日,苏二郎整日围着竹惜玉,两人腻在一起,远不是主仆关系,旁人看得明明白白,英卫亦无所谓,只有竹永盛和夫人却是愈加担心。
对于苏家那样的家庭,白丁小玉越陷越深,只会伤害越来越重。
在竹家婶婶瞧出竹惜玉看向二郎的眼神越来越甜腻时,她不得不在某个深夜,严肃而认真地提醒了她。
在婶婶郑重审视的目光下,开始竹惜玉还在劝慰她:“婶婶,我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您和叔叔想多了。我只是在安抚二郎,尽快哄他回长安。”
可婶婶并未一笑置之,脸色更加凝重,紧紧盯着竹惜玉,问:“那样的人,那样的关怀,你怎么可能未有过动心?”
娴静的婶婶,从未这般肃穆,一板一眼地同她讲话,还在笑着的竹惜玉凝滞一瞬,屋内气氛陡然庄重起来。
“……我……我……”竹惜玉磕磕巴巴地,竟讲不出来那三个字。
我没有。我没有。
然,这三个字无论如何也未能从竹惜玉嘴中吐出。
怎么会没有?那样的二郎,那样的关怀,那样的舍身相救,那样的焦急担忧,那样放下身段助她,她如何不能动心?
可是,他是苏合名,那样的苏家,她站在房上也高攀不起的。
她想起阿娘当初对她的提醒,她想起曾经自己对自己的劝慰,可是……可是,她都忘了。不!是她面对这样的二郎,如何让她控制……不让自己动心?
婶婶幽幽道:“我瞧着那二郎陷得更深。未来……唉!你莫跟着回长安了。”
竹惜玉想到那一丝不苟的苏中丞,颐指气使的苏大娘子,尽在掌中的井文光,还有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高手。
……还有阿娘和阿弟。
她掩面哭泣,低声问:“婶婶,现下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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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直在准备下个文,这个佛系更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