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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如果说,贝奖得主陆源参加初中入学考试是对羞耻心的极大摧残,那么,他入学照临的第一周,无疑是将羞耻心直接打成了粉末。
*
术法课。
王子雉指了指投影上的图案道:“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是赤仁召虎术。这是一个基础的法术,不需要念诀,就算是刚刚炼气的新手也能施展。你们只需要跟着我的讲解一步步来,听到了吗?”
孩子们拖着长音回应:“听——到——了!——”
王子雉点点头,提起真气,屏气凝神,以指为笔在身前画图:“首先,想象一种‘噗噗’的感觉。然后你的灵气‘咕噜咕噜’地在灵府内循环,最后‘啪——’地一下全部爆发!就像这样!!”
王子雉合掌,空中闪烁出几个字符。只听得一声长啸,一头猛虎破空而出,摇首摆尾着在教室内巡视了一圈,而后消失不见。
“哦!——”
孩子们惊叹地鼓起了掌。陆源也跟着鼓掌。
王子雉满意地捋了下自己的小辫子,道:“好了。我能教的都教了,你们开始练习吧。”
等等?陆源一愣。
“不好意思。”他举手打断了王子雉,“王老师您不是说会有‘讲解’吗?”
“我已经讲解过了。”王子雉不满地说:“你有没有在认真听讲。”
“这一点您不用怀疑,我对待课堂的态度比教堂还神圣。但一堆拟声词不能算作是讲解。”
“为什么不算?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是这么教的。”王子雉不服气,转而问其他学生:“你们都听懂了吗?”
孩子们抬起头,有些进度快的,已经召唤出东西了。在一片虎啸声中,大家拖着长音齐声回答:“听——懂——了!——”
陆源:“……?”
*
方药课。
“五灵脂三大两、仙灵皮三两、松脂三两、泽泻三大两、术二两、干姜二大两……”花姑一边念着方子,一边将原料放入煮沸的铁釜中。
放完十多种灵材后,她右手做托钵状,轻轻上抬,火势陡然凶猛起来。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将汤水熬干,釜底盖着一层黑膏。
花姑继续往里添加原料:“再加石菖蒲三大量、鼓子花四大两,桂酒一匙……”
“一匙是多少毫升?”陆源问。
花姑的动作顿了下。
陆源看了眼自己的笔记本,继续问:“可以再说下酒精浓度吗?还有,‘两’是以哪里的标准进行换算?秦制、唐制、还是现代?‘大两’又是什……”
花姑抬手,陆源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禁言咒,解决一切烦恼。
她接着讲课:“九沸九曝,与白蜜同捣三万杵……”
*
经教课。
“……此为虚、虚室生白,吉祥止止也。一则静中,肉身……嗯…肉身……肉身……”男孩磕磕绊绊地读着《太乙金华宗旨》,碰到不认识的字,彻底卡了壳,复读机似的一直“肉身”个不停。
宋玄白大为不满,教训道:“我昨天只留了熟读全文这一项作业,还没敢让你们背,就这都不给我完成。经教课不重要是不是?就因为王老师是你们班主任,你们就只学术法了是不是?术法学得再好,能考两百分吗?!”
“我第一节课就跟你们强调了经教的重要性。经教低于九十分,其他门考得再高,宗门也是不收的。你们还不重视起来……”宋玄白苦口婆心地唠叨了七八分钟,见学生们一个个低着头不说话,似乎是有了反省的意思,这才心满意足,指了指最后排的座位道:“陆源,你接着陈可的往下读。”
陆源正在神游天外,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两秒才开口:“一则静中,肉身絪缊,如绵如玉,坐中若留不住而腾腾上浮,此为神归顶天。久之,上升而可立待……”
小朋友们窃窃私语。
“他不用看书!他都背下来了!!”
“那么难的字都认识,陆叔叔好厉害啊……”
“当然了!我那次给花老师送作业,在办公室里听到沈校长说陆叔叔拿过那个……那个贝什么奖,反正就是特别聪明的人才有的奖!”
“哇,这就是大人吗?”
……
被同班同学称赞,陆源没有感到丝毫的骄傲,反而越发心凉。
他也就只能在这门课上撑一撑学霸人设了。虽然,在一帮初中生里撑学霸人设这件事,本身就有够凄惨的。
*
“叮铃——”
人生漫漫三十年,陆源从未期盼过下课铃。然而在这短短的一周间,他深刻体会到大学室友欧文所说的“仙乐般美妙的铃声”是什么意思了。
其实,照临的课程表上还安排有晚课,全部是语文、政治、历史、地理等普通初中的课程,陆源自然没必要参加。他一般在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就会离开,要么去藏经阁看书,要么回家反思。
距离许可证考试已过去一个半月的时间,陆源的修为却没有丝毫的长进,依旧停留在零的状态。虽然早就知道无灵根修行希望渺茫,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陆源依旧感到了挫败。他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一边暗暗叹了口气。
“喂!”
这时,陆源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果然是李叙荣。
没错,那个实训考试与陆源同组的小胖子也来了照临。与陆源正相反,术法、符阵还有方药,李叙荣学得都是最快的,只是经教这门需要大量背诵的科目,让他颇为苦手。
“怎么了?”陆源打量了眼李叙荣。李叙荣长高了一点,但长胖了不止一点。看来,他的爸爸超额完成了请他吃大餐的承诺。
李叙荣还是和以前一样,用扬头来彰显气势,大声地警告道:“别以为你会背书就了不起了!有本事我们比术法、比符阵!”
“就是就是!”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男孩,纷纷应声,满脸的义愤填膺。
“……”再一次,陆源被针对的莫名其妙,“术法和符阵我都比不过你。”
李叙荣冷哼一声,对陆源的回答还算满意。
陆源想了想,觉得这是帮助李叙荣树立正确学习观的好机会。这小家伙都快成送爷爷的一快心病了。他徐徐说道:“会背书没什么了不起。但连书都不会背,确实是蠢了点。”
李叙荣气得跳脚,恶狠狠地说:“你、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传声,让全校的同学都、都不搭理你。以后没人会跟你打游戏!”
“哦,这么严重吗?”陆源看了眼门外,随口回应道。他站起身,在李叙荣的脑袋上揉了一把,温声说:“快去食堂吃饭吧,我先走了。下周见。”转身出了教室。留下李叙荣,气得一身的肥肉都在发抖。
*
陆源踏出教室的门,沈黎正站在门口。
他全程目睹了刚刚的一幕,故作惊慌地说道:“你没事吧阿源?遭遇校园霸凌?太可怕了。唉,都是我疏于监管。这帮孩子太难带了。”
陆源瞪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问:“什么事。”
“我就是喜欢你的这份聪明。”沈黎笑眯眯地说:“我想找卫廷礼。”
陆源皱眉:“你找他做什么?”
沈黎倒是没有隐瞒,指了指身后道:“让他把这孤魂野鬼领走,天天在我身边飘着,太烦了。”
陆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邱古川的残魂正站在不远处,仰头欣赏着一颗月桂树。微风拂过,花瓣飘飘而下,邱古川伸手去接,白雪穿过他的手掌,只留下一点甜香。
“跟着你不是很好吗?”陆源说道:“他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已经能对外界刺激作出反应了。”
沈黎不赞同地说:“我们命理不和。如果不跟着我,他会恢复得更好。”
“但这是他的愿望吧?良好的情绪也是治愈疾病的关键要素。”
沈黎笑了:“你把魂飞魄散归结为疾病?”
陆源想了想说:“有相通之处。”接着他又坦言:“我也不知道卫廷礼在哪儿。照临开学后,我就没再联系过他,你或许可以去剧组找找看。”
“他不在剧组。我给楚制片打过电话了。”
“是么。”陆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既然沈极都不知道龙君去了哪里,那还会有谁知道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沈黎气定神闲,没有显示出丝毫地慌张,“但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陆源看着他,不置可否。
“你更该警惕的是卫廷礼。”不管陆源的态度如何,沈黎继续说道:“他才是你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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