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观音)终得安宁与本真

作者:素履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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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报


      林家的葬礼由林夫人相熟的几位好友一起筹措举办了,棠家三人都前去参加,为此棠夫人还新订了黑色丧服。

      一周过去了,林翩翩还是带着呼吸罩一动不动的躺在医院里,病床旁边的仪器上的线条一跳一跳的,隔着一定频率叫唤一下,整个房间静得可怕。真真每天放学后都去看看她,给她念念报纸。后来棠夫人还专门请了两个护工嬷嬷,天天精心地照顾她,真真就去得少了。

      Marco是在台南的火车站被拦下,他搭着早上十点的火车回老家台南,警署的人打电话给台南的同行,林家的案子太有名了,整个台湾都知道,台南警署的人蹲守在火车门口,几乎Marco一下火车,就被人按住戴上手铐,又坐最快的火车返回。

      Marco被押着进警署的场景在电视上滚动播出了好几遍,那些记者恨不得放大镜头一遍一遍的分析。Marco的家庭情况人生经历被扒的一清二楚,和翩翩的事以及林家灭门案的凶手猜测也是满天乱飞……午餐时间,真真看着电视里的主持人胡说八道,越听越生气,恩掉了电视。

      “听不下去了?”棠宁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真真说:“Marco是不是凶手警署都还没有调查清楚,电视上就说他是凶手,有些过分了。”

      “某人似乎忘了,是她提供的线索,才会让Marco落到这种境地的。”

      “我只是一个线索,一个方向,哪里想得到他们会搞得这样,要是Marco不是凶手,要是翩翩醒了,怕是要恨死我了……”真真愁的连饭都没有滋味了。

      “哼……虚伪。”

      好在Marco不久就放了出来,警长也召开新闻发布会汇报案情进展,证实了Marco的无辜。“林翩翩和Marco的恋情被林夫人发现,林翩翩担心心上人被责罚,傍晚给了他行李,帮助他逃到火车站,谁想到当晚林家就发生命案。”“这简直是台湾版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啊!”

      第二天的新闻报纸头版头条就是赫大的“台湾版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富家女和穷小子……”……Marco也被众人请到了翩翩所在病房陪伴照顾她,希望用爱情的力量将睡美人唤醒。真真更不敢去看翩翩了,她总觉得对不起Marco,害他有这场无妄之灾。

      凶杀案的调查仍在继续,而根据真真的观察,棠宁和那个当初在现场傻乎乎拦人的廖队长,好像拍拖了欸。

      原本每天懒懒地靠在沙发睡觉的棠宁,最近出门的频率高了很多,而且,每次出门,手里不是拿着厨房阿婆煲的汤,就是拎着蛮贵但是真真不敢尝试的猫屎咖啡,每天笑嘻嘻地出门,然后双脸红红的回来。

      一次,真真假装不在意地问最近在干什么。

      棠宁一脸特别正经地说去警局关心林家案情的发展。

      可拉倒吧,真真在心里吐槽,然后她发现餐桌另一头的棠夫人的耳朵也悄悄地竖起来。

      “警局的小伙子不错。看到好的你有机会把握一下啊。”棠夫人发话道。

      棠宁摔下筷子一下子不高兴了,“不用你多管。”

      真真把脑袋拱在饭碗里不敢多言。

      一切安详,真真一直认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很美好的家庭里,虽然没有爸爸,但自己有很强大可靠妈妈,虽然实际上是外婆,有一个表面懒散实则傲娇对自己很好的姐姐,虽然实际上是妈妈,棠家虽然不是那些顶尖世家但也在中等以上,自己吃穿不愁,读书认真,家人友爱,未来一片光明坦荡。

      然后一天放学时,棠宁突然和一个男人来接自己,那个男人还是当初芭蕉园里和棠宁关系不单纯的两人中的一个,真真内心有点崩溃,要是被廖队长看到怎么办啊。

      棠宁的头发被风吹得像随风飘荡的野草,她紧紧拉着真真的手靠着车门说:“真真,我是你妈妈,你的亲身母亲。“

      真真傻住了,没说出话来。

      棠宁一把抱住真真,求着她,“你跟妈妈走好不好,棠家出事了,棠夫人打算推我出去当替罪羊,现在我要逃,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真真的脑袋现在和一团浆糊一样,“棠宁,棠家能出什么事呢?你别吓唬我。”

      “林家莫名其妙消失的三十亿到了和我有关的账上,真真,这一切都是棠夫人布的局,现在被人查出来了,要完了,就拿我顶罪。真真,我要逃,我受不了这样的鬼日子了,我们一起走,走得远远的,你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棠宁的眼泪不停地流着,浑身颤抖地抱着真真。

      真真惊得连魂都要蹦出来,三十亿,这个年代真的是无法想象的巨款,她赶紧稳住,想想目前的难关,“我们逃到哪里去?谁带我们逃?”

      “和段义一起,他带我们一起去缅甸,那里他有很多熟人,会帮我们的。”棠宁把真真带到车里,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段义一踩刹车,车就开了。

      真真沉默地坐在后座,沿途景色一路后退,她心跳像鼓点一样,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缅甸,真真对这个邻国并不了解,印象里总是和翡翠,毒品,混乱,贫穷相关联,这片炎热的土地上满是动荡和火拼。去那里,真的靠谱吗?

      汽车开到海边的荒草地上,段义先去找和他联络船只,棠宁紧紧地拉着真真在乱石边坐下,安慰着:“我们出海就好了,只要出去了,谁都抓不到我们,真真,别怕,别怕。”微抖着的手泄露出她心里的恐慌。

      真真内心的不安扩散到了极致,她感觉这片大地都在晃动,她抓着棠宁的手,说:“棠宁,我们明天走好不好,我现在心好慌,我不敢上那条船。”

      “别怕,段义都打点好了,待会儿跟着我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没事的,没事的。”棠宁一遍又一遍地拍着真真的背安抚着。

      “不行,妈妈,我感觉很不好,妈妈,我求求你,不要上这条船好不好,我们先悄悄地躲一躲,等船开了,我们再出来。”真真有点疯颠地抱着棠宁,求她。

      棠宁鼻子一酸,眼泪流下来了,这是真真第一次叫自己妈妈,多美妙的词。

      “这条船开了,我们明天也许就没有船了,港口也被禁严了,怎们办,怎么办啊……”棠宁流着眼泪喃喃。

      真真知道自己很不理智,但她莫名其妙地坚持这种行为,她拉着棠宁踉踉跄跄地离开海边,走的远远的隐隐约约看到船只的地方。

      棠宁崩溃一样地哇地哭出来,她紧紧抱着真真,真真也紧紧靠着她。海边的海风很冷,两个人都穿着很单薄的连衣裙,彼此紧紧想靠,仿佛对方是唯一的依靠一样。

      不知过去多久,真真紧紧地盯着那艘船,看着那个小黑点似乎动了,离开海岸线,向着更远地蓝色天际行去。“砰!”随后一簇金色的火花窜起。

      棠宁原本背对着海洋,听到异响,她惊讶地转过头去,瞳孔猛然放大,只见海洋上那艘原本要搭乘的船,此刻正在火海中熊熊燃烧,“天哪,天哪!”

      真真沉默不语,她刚刚看到,另一艘停泊在海边的大船打出一枚炮弹,击中了那艘船,此刻,那船摇摇摆摆地,开始一点点地被海面吞噬。

      两人一起看完了船只沉没,被海面吞噬,随后,等待多时的救援船才慢吞吞地划过来。

      棠宁流着眼泪,反而笑了,拉着真真的手说:“真真,我们走。”

      二十年,足够的时间让真真和棠宁离开台湾,换一个地方改姓易名,重新开始,也足够两人忘记过去,遇到新的人开始新的旅程。

      正直农历春节,常年和丈夫皮特呆在英国的真真,不现在叫唐宛,带着一家四口,拖着好几个行李箱,站在一座南方滨海小镇的楼房大门口,按了几声门铃,大门很快就开了,先是一个少年的脑袋探出来,见着来人,眼睛一亮,一边回头一边大喊:“宛宛姐姐来啦!”很快就被身后的人赶到一边,棠宁一把抱住真真,抱怨道:“没良心的家伙,半年才回来看我。”真真笑笑:“昨天不还和你视频聊了一个多钟头啊,天天视频,和在你身边有什么两样!”

      棠宁可不管女儿的解释,和她的洋女婿皮特打了招呼,然后一把抱住两个金发的小外甥,一脸满足地进门。屋里棠宁的丈夫,X大的法语系钟教授,穿着围裙,拿着铲子跑出来迎接,聊着聊着想到自己还没炒完的菜,一拍脑袋赶紧又跑进厨房。

      棠宁现在叫唐琳,是X大的油画教授,她快五十的年纪,脸上还有一股少女的娇俏气质,她埋汰着:“老钟昨天买了一车子的菜,还和我争了半天,说皮特不会吃卤鸡爪,皮特,待会儿给我长点脸,多啃几个,噎死这个老头子。”

      皮特早就被真真带着学会了全套中国人的饮食,吃个鸡爪算什么,他立刻站起来对丈母娘表忠心,“没问题,妈妈,我会吃鸡爪,我可爱吃了。”

      棠宁笑到不得不坐在沙发上,和身边的真真说:“宛宛,这男人找的好啊,哈哈,说啥就是啥,当初我算是白担心了。”

      “您本来就是瞎操心,我和皮特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相互通信,到结婚时认识了十五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每人比我更清楚了。”真真得意的说。

      棠宁看到沙发上自己的十七岁的儿子钟祈抱着两个小外甥,一会儿摸摸脑袋,一会儿捏捏小脸,紧张地喊道:“钟祈,别摸头,你这两个小外甥的头发宝贵着呢,可别小小年纪就秃了头。”

      一瞬间,气氛就非常尴尬了,因为皮特最近开始出现了英国男人的通病,刚满三十岁就开始谢顶了,每天摸着一天比一天稀疏的头发,妻子总是在一边用自以为看不到的眼神瞄着头顶,偶尔拿出当年笔友通信时的头发茂盛的照片叹气,皮特觉得非常忧郁,毕竟妻子当年爱上自己的原因,颜值是占了很高比例的。也许自己应该去植发,这没什么好丢人的,真的。

      两个金发小男孩也想到未来注定的命运,齐齐露出忧郁的眼神。真真看得扑哧一笑,和棠宁抱怨起英国人的脱发问题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晚饭,随后钟祈拉着两个小外甥到院子里放烟花,皮特也加入其中,四个人玩着各式各样的烟火,真真和棠宁站在庭院里,相视一笑,提起了很少触及的过去。

      “她如今怎么样?”棠宁问,没有明说她是谁,但两人都明白,只有她。

      “挺好的,棠氏集团就算在X市你也听说过吧,就是她名下的,”真真说,”她的资料实在太好查了,Google搜索她的名字,第一条就是她的人物介绍。“

      棠宁看着一束束璀璨但又转瞬即逝的光亮,没什么话说。

      “你早就不用再介怀了,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现在我们过得好好的,她在台湾也呼风唤雨,听说,她收养了林翩翩作为自己的养孙女,还改了名字,作为集团的继承人培养,后继有人,老有所养,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真真劝道,她知道,虽然当年是棠宁提议离开棠家,但她心里最割舍不下的还是棠家,还有棠夫人,她是一个心很软的女人。

      “前段时间她中风了,我不敢告诉你,现在她在台北最好的护理医院里,翩翩给她请了世界权威的大夫,新闻报道说虽然不能行动不能说话,但都有专人料理,保证能让她得到最好的照料,长命百岁。”真真说完小心地看着边上的棠宁。果然她紧张了一下,听说一切安好,也就放松了下来。

      “善有善报,当年她救了林家的孤女,才会有如今的善报。”棠宁叹了口气,“该放下了,二十年前看到那艘船炸掉时就该放下。”

      身后的钟教授从屋里拿出一件大衣披在妻子身上,道:“宛宛也小心着凉,别瞧他们玩闹了,这里是风口,容易着凉,我给你们做了红豆汤,赶紧趁热喝。”

      “好啊,钟叔叔。”三人慢慢地踱进了里屋。

      此时,台北XX私人医院的顶层病房里,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正陪着医生给病床上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做检查。

      奇怪的是,病床上的老妇人一直用着怨毒的眼光盯着这个女子。

      “医生,我奶奶身体怎么样?”年轻女人一脸急切的问道。

      “棠小姐,不必担心,老夫人一切都好,就是最近精神起伏太大,疲劳过度罢了。我待会儿给她打一剂安定的药水。”说完医生就推出了病房。

      病床里,年轻女人轻笑一声,转头抚摸这老妇人的脸,脸上皱纹斑驳,她已经老了,再也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棠夫人,时间帮我打败了他。翩翩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手也逐渐划到老妇人的咽喉上,许久,她冷静了一下,道:“可不能这么便宜你,你要给我活着,长长久久,长命百岁,像这样插着导管,带着呼吸器,不能行动,不能说话,像个废人一样活着,哈哈哈哈哈哈。”老妇人原本微亮的瞳光闪了一下,黯淡下来,更加怨恨地盯着眼前培养了二十年的养孙女,嘴巴”赫赫赫赫“地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医生赶过来,看了一眼这对奇怪的祖孙,没多问什么,赶紧给老妇人打镇定剂,让她缓缓地沉入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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