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赞歌［综英美］

　　“感觉怎么样？”

　　笑着应一声“没事了”，梧桐记不清这是第几个这样向她询问的人。现在是她醒来的第三天，也是她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第一个上午。人类啊，怎么就那么急着要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医生也说了她的脑袋受到了重击，有一定的可能性会遗忘案发时的某些事情不是吗？

　　“好吧，”看到梧桐的笑容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无奈与纠结，杰夫顺势坐在椅子上，“看来我来的还是不够早。”

　　“是呀，您应该昨天晚上就过来守着我的，我现在可是唯一一个知道与案情相关消息的人了，您该更重视我一点的。”鼓着嘴，梧桐半抱怨也半撒娇地说着。

　　杰夫微微一愣。他看着梧桐，眼前的梧桐，似乎比没受伤之前，鲜活灵动多了。难不成她真的忘记了什么东西，连带着性格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我的错，那么亲爱的梧桐，你能带给我什么消息呢？”摊一下手，杰夫扯过话题，他认真地看着梧桐。时间紧迫，他们可经不起再死几个孩子了。

　　耳边仿佛有救护车与人类悲痛的声音不停回响，鼻尖则是突然间格外刺鼻的各种药水的味道。梧桐收敛心思，伸手将床抬起来的角度调整好，找到最舒适的姿势，然后才开口将她收获到的信息一一告诉给杰夫。

　　“我回家的路上，有个小女孩儿突然跑出来拦住我，她戴着眼罩，只露出来一只眼睛，浅绿色的，比被小鹿跃过的青草的颜色还要浅淡。那个小女孩儿就是刚才电视机里播报的名为丽芙的孩子。”

　　“……起码她还活着。”杰夫可以想像到梧桐现在的心情如何，他们都经历过类似的事情。眼睁睁的，一个孩子的性命就被漏掉了。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总是有那么多的悲剧在发生。

　　他们能求得神明的垂怜吗？

　　“希望吧。”梧桐对杰夫的说法不报太大的期望。她当时并没有从丽芙的身上感受到多少生气，因为有眼罩存在的缘故，她便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得了什么不好治的疾病。

　　“丽芙把一朵白玫瑰递给我，然后告诉我一个地址就跑开了。”

　　“等我想追上她拦住她的时候，一辆小货车开过来把她带走了，车身前后没有车牌，路上的监控也凑巧在几天前被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给砸坏了。”

　　“白玫瑰代表什么？”趁着梧桐语句稍显停歇的时候，杰夫开口问道。

　　他正拿着小本子记关键词，那是警局里很多人都有的习惯。一开始，警员们会劝梧桐做同样的事情，将那样做的好处说一千道一万，直到他们发现梧桐的脑子灵活好用到吓人的程度，才抱怨又羡慕的放过了她。

　　叹口气。这个问题一回答，就证明之前那些案件确实都和她有关系了。

　　“白玫瑰是我最喜欢的花，”梧桐的语气有些沉重，这不是她期待发生的场景，而再回想到派恩说过什么，梧桐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声音放轻，“我确实不记得小时候发生过什么，资料上记载的一切是真是假我都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的脑子很好，应付儿童保护组织那帮人并不难。”

　　“而打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已经十七岁了，那之后的人生才是属于我的，在那之前，那些是随便别的哪个人的人生。”

　　“和我无关。”

　　“但是现在，需要由现在的你来解决这个和那个不知道谁有关的案件，梧桐，你实话告诉我，如果你不想接手这个案子，林恩可以来，他在你昏迷的这几天已经做好了接手的准备。”

　　梧桐沉默一会儿。

　　“我只是一个刚入职没多久的小警员，这么大的案子轮不到我来管，但我是一名警察，我会做所有我应当做的事情。”

　　露出来平淡带着欣慰的表情，杰夫点点头，继续了问话：“那之后呢，你顺着丽芙给的地址就过去了？”

　　点点头：“嗯，意识到让丽芙过来的人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我就没顾得想太多，路上倒是有给林恩打电话，但是没有通。”

　　“想到你们应该是在开会，我就给他发了个短信，然后叫车朝着丽芙给的地址去了。”

　　“那里离九十九区的警局其实不算远，当时也想过要不要去找点增援，现在想来还好没有去，我活下来是因为命大。”

　　再次沉默一会儿，梧桐才捋好思路做好准备，她缓缓开口，将发生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出租车停在仓库的门口。

　　“一路小心。”在将车开走的瞬间，司机笑着给出了自己的祝福。

　　对于司机也是属于那些人的这件事情，梧桐没有多少惊讶。他在车上投给她的注意力太多了，像是在观察什么珍惜物种一样。带着好奇与嘲讽，隐约好像还有点儿担忧。

　　站在门口看着出租车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叹口气，转身走到仓库门口。用袖子裹着手指，按下按钮，仓库的门应声嘎吱嘎吱地向上移动。微弱的电流让指尖有些疼，揉一揉发烫的衣服，梧桐对于要不要进去产生了几秒的犹豫。最终让她决定下来的，不是对真相的好奇，不是对被绑架并面临生命危险的孩子的忧虑，不是对凶手的愤怒，而是零星散落在角落里的粉色羽毛。

　　有些脏，掉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走进去，左右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小雀儿……？”

　　自然地说出来这个名字之后，梧桐有些迷惑。先是为那个羽毛感到惊讶，再又是喊出来这个称呼，难不成她以前还养过什么鸟儿啊雀儿啊？

　　“啊……那只粉色的鹦鹉，果然是你养着的啊……可惜了……”

　　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梧桐才注意到堆起来的废弃物上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只看对方坐着的姿态，也能看出来是个高高大大的男性。即使有在警院学会的一堆技巧，也很难才能打过面前这个人吧，不过好在这里比较狭窄，他移动起来不会很灵活，也有东西可以随手拿起来当武器来使用。

　　“可惜了？”

　　“已经……死掉了……”

　　对于对方这种拖着声音还断断续续说话的方式，梧桐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唰的一下子就窜了上去，脑子也是一阵激灵。

　　这里光线有点暗，该安装一个可以照的更亮的白炽灯的。

　　“可以告诉我是怎么死的吗？”虽然害怕的情绪在心头萦绕，但是梧桐还是非常温和的在和对方进行对话。在观察过四周后，梧桐发现有一个藏的不算隐秘的相机立在废弃的三脚架上正在工作，“还有那个，是拍给谁的吗？”

　　“一个……一个问题的……来……”男人的手放在腿上，他呆呆地看着梧桐的方向，眼睛没有聚焦，像是有什么问题一样，这令梧桐忍不住想起来那个给她传递信息的小女孩儿了，“我的……大脑不是很……健全……”

　　梧桐觉得不只是这个原因，但是她没有开口提出来的念头。对方又开始说话了。

　　“医生杀的……”犹豫了一下，男人继续道，“拍给……医生……”

　　男人的回应很迟缓，但是对于梧桐提出来的每一个问题，他都给了回答。这和梧桐想像的与大BOSS有一个唇枪舌战或者激烈的打斗完全不同，他们只是安静地互相观望着彼此，并平静地进行交谈。甚至带着交朋友的友好氛围，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太不像是两个朋友交谈的地方的话。

　　“医生怎么杀？那你知道埋在哪儿吗？”

　　“医生……吃了……”微微叹口气，男人从梧桐的反应看出来她想要见到那只鹦鹉，“没有尸体……”

　　瞳孔微缩，最开始听到男人说话时的寒意突然又窜到了身背后。梧桐轻咳一声，预感告诉她最好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吗？这里有点冷，空气也不太好……应该不经常有人待在这里吧？”

　　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个想法让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我……一直……”

　　男人后面在说什么，梧桐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的大脑在疯狂警示着她。于是她便一边想着这个人果然一直住在这里，一边用自己所能用上的最快的速度转身开始奔跑。仅在梧桐开始跑动的几秒后，爆炸声响了起来。从听到声音开始到眼前漆黑一片具体了多长时间，梧桐记不清了，只是她醒来的时候，脑海里断断续续多出来了一段记忆。

　　她觉得自己曾经用什么奇奇怪怪的身份活过一辈子，不过正如她醒来之后和杰夫说的一样，那些曾经不是她的。

　　这些命案因她起便因她起吧。

　　她是警察，她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她可以承受这些东西。

　　比起是别人经历这些，她为是自己受苦受难而感到庆幸。

　　梧桐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原来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会愿意为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某个人而奉献自己。

　　“那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那个男人在告诉我医生的名字之后，炸弹就爆炸了，”虽然说着那些东西与自己无关，但是梧桐还是根据那些不连续的记忆将汉尼拔·莱克特这个名字说了出来，怀着她自己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的心情，“我想我们该找那个莱克特医生谈一谈。”

　　“我知道了……”杰夫沉吟了一会儿，叹口气，还是将刚得到不久的消息说了出来，“如果没错的话，莱克特应该要出手了，他接下来要负责你的精神诊断与治疗，是局里专门请过来帮忙的，根据目前了解到的资料来看，莱克特在这个行业是屈指可数的存在，他不好请……”

　　门被敲响，一个温和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隔着门听不真切，但是意外的给梧桐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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