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猪蹄子的皇帝生涯

作者:兔兔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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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头痛


      苏以沫回到宫中,刚倚着榻吃了一口茶,内廷专司皇帝翻牌的老嬷嬷端着衬着明黄绸、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琥珀牌子走上来:“陛下,今日是旬日,按规矩今日陛下必须择牌。”

      贴身侍女乔儿忙替言:“还是玉妃那里。”

      老嬷嬷名唤月棠,是前任独孤皇后宫里的大宫女,又是自幼伺候苏以沫的奶娘,说话做事从来得体端庄,从不因为资历沾沾自傲,深得苏以沫信任。她在这深宫中待了三十多年,后宫的机关算计和弯弯绕绕一点一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一年前圣上即位后,男女之事尚自懵懂,更别提事关六宫的各类繁杂事务,她便谨记独孤皇后遗言,时常在陛下耳畔晦言点拨一二,久而久之,管理后宫男妃内务的担子便全权交予她了。

      听闻皇上仍旧点了玉妃,月棠不动声色,亦不撤去牌子,沉着声却语调轻柔亲切地道:“陛下,按规矩,皇后是三日一探,皇贵妃五日一探,东西南北四宫皇妃十日一探,如今陛下后宫皇后、皇贵妃正缺,十日探一次皇妃的确合规矩。只是,玉妃那里皇上已连去三月,后宫人心不忿者众,虽未明着彰显出来,但私下里却是暗流涌动,就算是玉妃素日里与世无争,也叫人暗自使了些绊子,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把戏,却也平白给玉妃那里添了气受。”

      苏以沫一听,放下手中茶杯,孩子气渐褪,流露出一种长期身居高位者惯有的威严审视眼神:“哦?后宫中是谁这般狂妄?又使了什么小把戏?”

      “无非是后宫里常有的那一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抱团取暖排挤他人也算是后宫的生存之道罢……”

      苏以沫面上一派沉稳威严,其实脑壳隐隐作痛。自她登基以来,王公大臣把他们家族好看的儿子拼命地往她后宫塞。若她不收,此时根基未稳,不收便是失了人心;她收了,却成了一个个落在她手里的麻烦。男妃们日日为求她欢心争风吃醋倒也罢了,可那些男妃后面的家族可不是闹小把戏玩的,他们把家族里出彩的男儿送进宫来,求的还不是加官进爵。皇上年轻还没有子嗣,一旦皇上先怀上哪家公子的龙种,那这一家可算是飞黄腾达,权势仅在一人之下。

      苏以沫心中感慨,后宫之争,其实就是朝堂之争啊。在她根基未稳之时,谁也不敢专宠,就怕哪家势力起来于她不利,更别提去和男妃们行床闱之事了。一旦怀上孩子简直就是给图谋不轨者送刀,暗杀皇帝从而挟年幼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在大翼国历史上可没少发生,更何况她苏家皇室的人个个工于心计,需得小心提防。

      于是,被民间猜测传言喜好男色、来者不拒的女帝其实徒担了个虚名,还是个雏儿……

      再说苏以沫这后宫,经过王公大臣们一年以来坚持不懈的努力和踊跃积极的推荐,苏以沫的后宫可谓是充盈沛足、姹紫嫣红,人数虽远比不上先祖们,却也高达二十余人。如今皇后一人和皇贵妃一人的位子空着,东边紫韵宫已经住了紫妃,是当朝右丞相上官鸿剑的嫡次子上官允,也是后宫中出身最高的,朝野都传他是晋升皇贵妃乃至皇后的不二人选;西边福安宫住了安妃,是户部尚书赵圭的嫡次子赵思雪;南边长庆宫住了庆妃,是翰林院掌管学士李东来的嫡三子,名驰墨;北边玉湘宫住着玉妃,是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晏识骏的庶出长子,晏无暇。按理说庶出子是没资格做后宫四妃的,但因为骠骑大将军没有嫡子,庶出的长子便尊贵起来。再加上晏识骏常年驻守边疆,战功赫赫,他的长子尊为四妃之一也无不可。

      苏以沫之所以爱去玉湘宫,晏无暇与世无争的性格算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是庶子,就算他再承恩宠,他的孩子也没可能立储君。所以宠晏无暇,比宠后宫任何一位都能减轻众人的忧虑。除四妃外,还有夫人、姬、嫔、贵人等侍候,身份不是三品以下京官的嫡子,就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庶子。嫡长子或者家族一等一拔尖的人是留着当接班人,不肯往宫里送的。

      “依嬷嬷看,我今晚翻谁的牌子合适?”苏以沫摁着太阳穴,看着一排排明晃晃的琥珀牌子,头是越来越疼了。

      月棠沉吟片刻,缓缓道:“在老奴看来,今晚去紫韵宫更合适些。”

      “哼。”苏以沫不由得冷笑:“怕是紫韵宫这位主儿近日闹得最凶罢?”

      月棠垂着眉眼,神色未变,仍是一派谦恭,保持着完美的提议者和倾听者的角色。她从来都是只说出她看到的真实,尽可能保持客观,宁愿不言也不错言一句。每当她提了建议,不论圣上采纳与否、如何评说她都不做评价更不主动附和。

      苏以沫不是傻子,她知道月棠轻易不言,一旦主动提议了什么,那她听月棠的准没错,尤其是在牵扯到后宫的事上。于是尽管想到紫妃作天作地的做派心生厌烦,她也要忍着千万个不愿意去紫韵宫那走上一遭。

      苏以沫回宫时已然月上柳梢头,待步辇停到紫韵宫宫门前,已经到了休憩的亥时。

      上官允早就派人从内廷打探了消息,得知圣上正往紫韵宫来,登时喜上眉梢,立刻唤了身边侍官梳洗打扮。他本就生得极俊,当年还未入宫时便有个外号叫上官莲二郎,就是因为他长得粉雕玉琢,身形又柔美雅致,好似夏日水塘里风姿迷人的莲花。此时他将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独两鬓的长发用玉簪固定在脑后。为了显得肌肤更加柔腻,又在脸上身上抹了些鲜乳制成的香脂,并给脸部淡淡搽了些薄粉,愈发是粉面含春。一身水墨丹青长袍衬得他本就修长的身材更为挺拔,并较好中和他本身的脂粉气,显得气质清雅隽秀。

      待打扮完毕,上官允便含着喜悦恭敬并膝跪在正厢房门口。

      苏以沫甫一进门,闻得满房间都是脂粉熏香气息,比她宫里的香味还要浓上倍蓰,一时间难以习惯,站在房门口结结实实打了三个喷嚏。上官允连忙担心地伸出手臂跪着去扶苏以沫。苏以沫扶着他的手,又看了眼乔儿,挥手让她退下。

      用着上官允递过来给她擦脸的帕子,看到上官允黑溜溜的眼睛像个小鹿一样关心地看着自己,苏以沫想到昔日里自己提到他的冷言冷语,心里有点软了,便扶着上官允起来,另他坐在软榻一旁。

      谁知上官允依旧改不了黏着苏以沫的性子,苏以沫刚准他起身,他便一个倾身靠到了苏以沫坐着的软榻上,登时两人身体毫无间隙,上官允身上的香气冲得苏以沫头晕眼花,只得尽量屏住呼吸。

      上官允一双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大腿,另一只手将苏以沫牢牢圈在自己怀里,俯下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因为闭气而身体僵硬的苏以沫,感受着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怀里的柔软躯体。

      他声音低哑地说道:“陛下,您终于来看臣妾了,臣妾每日每夜想你想得好苦。”

      苏以沫试着推开他,却不想看起来娇娇柔柔的上官允力气倒是不小,仍牢牢搂着她。她无法,只得想法子挣脱,便说道:“今晚朕没吃什么东西,腹中饥饿,你这里的小厨有什么味道好的宵夜?”

      上官允听罢,立刻起身操办,吩咐小厨房把点心饭菜端上来。看到瞬间摆上餐桌的各色美食,苏以沫吃惊地道:“怎么这样快?”

      上官允边给苏以沫盛汤边道:“臣妾日日盼着陛下来,担心陛下来了想吃一口温热的还要等,就让小厨房每日做好宵夜备着。”说着,夹了一筷子荷叶蒸酥肉往苏以沫嘴边送。苏以沫见他亲力服侍,又言辞间很是在乎自己,纵使仍受不了上官允的热情,但他筷子送到嘴边了还是一口吃了。

      上官允满眼笑意盈盈地看着苏以沫,好像再没有什么事比看着苏以沫更让他在乎和幸福。圣上真是好看呐,美丽无筹而又丰艳大气的圣上真的美得好像是画上的人儿,有时候羞涩的样子又带着少女的娇憨和温柔。他的陛下穿着凤袍端丽威严时好看,像这般穿着常服宛若寻常少女可爱地吃着东西的样子也是不一样的好看!只要他能一直陪着她守着她便再无遗憾。

      他自幼自视甚高,凭他的家世和长相,京城的美女皆不入他的眼。但自从看到还身为太子时的圣上来家中作客后,他便再也不能将圣上的面容从脑海中抹去。当圣上登基后,他主动向父亲祈求入宫。哪怕他知道入宫意味着一生将要和一群男人共同分享一个妻子,他也是甘之如饴。

      酒足饭饱、卸妆盥洗后,苏以沫硬着头皮穿着中衣坐在里间绣床边,看着上官允满脸春色地放下闱帘。

      在盈盈烛光下,上官允红着脸道:“陛下放心,臣妾会把陛下伺候得很舒服的。”

      苏以沫到底是个十九岁未经人事的女子,听了这话,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自她后宫设立以来,她去玉湘宫去得最多,原因是每个宫里都睡了一遍后,发现还是玉湘宫那位最矜持、最清淡。自从她告知玉妃晏无暇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后,晏无暇每见她来,从不做出亲昵之态,反而色愈恭、礼愈至,主动请圣上睡绣床,他自己则另抱着一床被褥在闱帘外打地铺。

      至于上官允,在她第一次留宿他这里后,紫韵宫就被她列入绝不靠近的黑名单……

      苏以沫躲过上官允攀上来的手臂,说道:“我们分床睡罢,朕睡觉好动,爱踢被,你睡不好。”

      上官允:“没关系的,臣妾睡觉实,便是有人拆床也不醒。”

      苏以沫:“朕打鼾,声音大,会吵到你。”

      “无妨无妨,就是在臣妾耳边打雷臣妾也照样睡得香。”

      “朕……夜里爱起夜,翻被褥,你易着凉。”

      “臣妾身子骨壮,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郎中。”

      “……”

      没法子,她该一早就威严起来,只说她自己不喜欢和人共睡一张床,用皇上的身份命令对方,他不敢不从。但上官允所做的每件事都不逾矩,她声色俱厉倒显得莫名其妙,只得由着上官允吹熄了烛火,和他肩并肩手挨手睡下。

      灯光一黑,上官允的手就不老实起来,像个小蛇一样在苏以沫身上游走。苏以沫一把抓住他的手,淡淡说道:“朕困了,实在没那心思。”

      对方的手消停了,空气中是游动而压抑的沉默。停了好久,上官允声音闷闷响起:“陛下可是很讨厌臣妾?”

      苏以沫连忙撑起手肘看他:“没有没有。”

      上官允的声音忽然清亮正经起来:“未入宫前,臣妾曾经也习读圣贤、侃谈政务,陛下的顾虑,臣妾明白。”

      苏以沫心中一震,望着上官允默默无言。

      上官允道:“臣妾从没有走进陛下心里,以前陛下眼里没我,如今陛下心中没我,但臣妾绝无异心,请陛下相信臣妾。”

      上官允说完,苏以沫又想起了宫墙下,那个男子拱手低头,淡淡说请陛下信臣的样子。清雅、温柔、淡泊,还有一丝丝的……委屈?作为皇帝,身边每个人都对你说请你相信他们,但明忠奸、辩正宄,是一个帝王一生的难题。从没有一个帝王敢向苍天起誓他一生没有错信一个人,没有冤枉一个人。君臣之间的信任是一场博弈,更是一个赌注。

      上官允撒娇的样子又将苏以沫的思绪拉回当前,他眯起眼睛,甜笑道:“臣妾今晚没什么所求,只要皇上亲臣妾一口,臣妾就开心极了。”

      苏以沫愣了下,他是她的妾,但放在寻常人家,他其实是她的夫。她欠宫里的妃嫔们良多,让他们不能享受妻妾服侍的幸福,如今对方所求的不过一个吻,她没道理拒绝。想至此,她便垂下头去,上官允的嘴唇像火一样烫,感觉到覆上唇的柔软,他的唇脱离了控制,不住地细微颤动着。

      这个吻温柔,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怜悯和安慰,却与情.欲无关。良久,两唇分开,上官允压抑着将苏以沫狠狠拥有的冲动,像被点了穴位一样地静止着。

      “下月初一是春沐节,应前往敕修山拜祭,你暂为后宫之首,你来负责后宫前往敕修山一路上的人员物资。现已是下旬,时间紧迫,你这几日好好准备。”苏以沫侧过身,即将沉沉睡去前忽地想起了一件月棠嬷嬷提醒过她的事,便睡意朦胧地提醒上官允。

      “是,臣妾遵旨。”上官允回答道,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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