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女手记(平民女的发家致富恋爱史)

作者:小冬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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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0 章


      霜历18年5月20日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想来是稳妥的甜,因为不再迫着叫人心慌,又不可再切身感受到那时的怅惘痛苦,所以与现世的自身各自安好的稳妥着。或许藏在记忆深处的时候还是淡淡地樟脑的清香,要是真拿出来,把樟脑凑到舌尖尝一尝,又是说不出的苦涩。所以正如一位诗人所表达的:人类无法忍受太多的真实。

      干脆躲进回忆里偷生。

      陈齐强就是寒霜记忆里的那么一块樟脑丸。寒霜越长越大,情愿自己只记得当时同他在一起的好处——稚嫩又甜蜜,全是小年纪孩子扮家家酒似的快乐。谁知道他偏赶上来提醒寒霜记忆的更新,提醒她——她挑选男人的眼光打小儿便不行。

      陈齐强从朋友那里得知了寒霜分手的事情,这两天又打电话,又加微信。之前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被魏宇删掉了,近两个月来倒是一传十,十传百的陆续加回来许多的老朋友。倒不是寒霜刻意要人家知道她结束了上一段感情,而是魏宇迫不及待地在朋友圈里发了许多与另一个女人的合照。

      寒霜从陈齐强每日发来的字里行间便能猜到他的想法。他问她近来心情好不好?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吃饭?几时睡觉?他想来找她玩,说既然两个人上大学的城市这样相近,为什么不见上一面?

      目的是什么,寒霜心知肚明,便每每在他还想进一步表示时提到他的女友,他现在是有女友的,朋友圈里隔三差五的秀着恩爱。

      寒霜暗地里为他的女友心寒,觉得那女孩子真是可怜,被蒙在鼓里,还痴心一片的爱他。

      这一天吃过晚饭,陈齐强转发了一片空间日志给寒霜,是魏宇写的。

      内容无非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就是这宋敏云云,自从遇到她,我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很不解人类口中的这些情爱:仿佛一辈子总是十分容易,仿佛一生就在眼前,所以总是很轻易的就脱口而出“此生挚爱”,感情寒霜的一片心血都是给这对男女的偶像剧做铺垫么?

      寒霜那时候气的呀,找柳林发了一通牢骚。其实算不上愤怒,因为她本是连生气都自带一种温柔的女人。

      陈齐强对于魏宇的这一种张扬的行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以前做同学的时候也从来不和他来往,把出轨也说的那么好听,真是个渣男!”

      寒霜咳嗽了一声打扫喉咙,“你俩差不多吧。五十步笑百步。”

      她想到几年前与陈齐强的一段真心实意的对话。

      “跟你刚分手的时候我闹着要自杀,给你写很多信,你拆开来了送给别人看。后来割腕不成功,被我妈妈一巴掌打醒了。”

      “后来不管怎么样,就想,要平安无事地活下去。”

      这些都是寒霜多年前的一些心路历程,她把这些话当作原宥了那段往事的资本,且嘲且笑的一一敲给彼时为了当年的荒唐而向她道歉的陈齐强看。

      “哪里差不多?我比他总要好一些,至少我从未出轨。”

      寒霜不禁微笑,她这微笑却是带着点狞笑意味的。

      陈齐强从不愿承认自己的出轨,向来都只为自己辩解说是怕谈恋爱会影响了两个人的学业。这个人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是过不去良心上的这道坎,于是拼命的为自己开脱,我想,说到后来,恐怕连他自己也渐渐地相信了。

      寒霜是一点点在成长的,然而她太重情了一些,不能从一次的失败里就找到关窍,所以经历了这么许多次的“遇人不淑”,才终于学会了一些情感中不足为外人道的本领。

      她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同陈齐强,那时候真伤了心,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悄悄的想要一个人含恨而尽;后来遇到第二段感情,她竟然卑微的愿意去给人家做地下的情人——只要人家不同她分手,可尽管这样,人家总是不肯,她便又一次的失了心,可是懂得了要爱惜生命的道理;再往后便是同魏宇的这第三段感情,这一次虽然卑微也卑微了,然而总算在最后关头保留了那么一点点自尊,她同他不吵也不闹,只是平静的说分手,此后再怎样痛不欲生,山长水远,都与他无关。

      她真的是一点点被教会长大的,打碎了牙齿和血吞。但凡如她这样烈性痴情的男女,往往后来变做笑闹无情的情场浪子,或是此生不敢再付诸真心,总是叫人唏嘘。

      ------------------
      霜历18年6月12日

      天空浓云密布,热风吹过,乱云飞渡。

      之前同闻家驷拍的那一组照片,如今被放到一个私人的小型展览室里展览,从而叫寒霜结识了一个慕名而来的男人周益,资深摄影爱好者,正在攻读硕士,是个前女友出轨的单身好男人。

      因为有共同的文学爱好,人又斯斯文文的,所以寒霜这些天来得空便陪他聊上几句。

      认识的三天后他开始打电话,一个星期以后叫她“宝贝”,寒霜生硬的皱了皱眉,严词拒绝。

      “在那之前,一年的时间里,我找了心理医生。”周益半藏半露的向她剖白。

      寒霜不解,出于礼貌则向他求证,“为什么?”

      “被前任伤透了心,你知道的,她出轨了我的好兄弟,后来我们分手,我又尝试着谈了几段恋爱,但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各种各样琐碎的问题……我不知道,不知道是她们的问题,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心理医生让我在一年里要抓住一样我能坚持的事物,并且不谈恋爱……”

      “所以?”寒霜皱眉。

      “六月十号,上个星期,一年结束了。”

      寒霜沉默地望着屏幕上显示的最新消息,滢滢地反射到她脸上一片绿光。良久,才点划起屏幕上的按键。

      “你是要说——而你正好遇到了我,所以想要去爱一个人,想要和我有发展?”寒霜的唇边已然显露出一个残酷的笑来。

      “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个人似你,也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仍然记得那天在展览里看到你的照片,我发誓,当时我心想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

      他这一番话说的任谁也动心,他还说,她是piece of art。

      然而寒霜太明白一切是由何开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被撩几下就在一起不大现实,至少得考虑三观合不合,寒霜还不足够地了解这个男人。至于所谓的“一见钟情”,自己见得多了,绝不至于这样傻。

      为了不至于太过难堪,她婉言谢绝了他的爱意。

      然而不出七天,他谈了恋爱。不是同寒霜,是同另一个女孩。寒霜虽然诧异,但也只是把他当做萍水相逢但有很多共同志趣的朋友。

      当她把这事当作一桩笑话告知柳林的时候,柳林翘着嘴角一笑道:“垃圾食品都特别好吃,人渣也都特别有魅力。”

      果然,果然。

      ------------------
      霜历18年6月21日

      夏至日,白昼深长。

      寒霜背着一只旅行包坐在候车室的长凳上,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她打算出去旅游散心。

      她把一头长发散散地扎着,拢在耳后,满面地困顿,额间垂下一缕发丝,恰好遮饰了她锋凌地颚骨。好一个妩媚的少女,一个情绪略有不安的女孩儿。

      现代的火车站里竟还用得到打更似的更夫,新修而未竣工的车站,少了许多的硬件设施,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安排了人手去顶替机器的作用。

      这个“打更”的男人,一副老烟嗓,一句话说出来,总有倒数第二个字要拖的老长,拖拖拉拉的仿佛带着一种官腔,然后跟着一个正儿八经的结尾。他这人说话很有意思。

      男人催促着旅客尽快上车,寒霜候车候了大半夜,这时候迷迷蒙蒙地站起来,一个激灵,随着熙熙攘攘地人群挤进了检票口。

      她要到关外去,去“无文地带”走一走,去看最重大的文化现象,探寻各种历史选择的生态理由。这种探寻,飞机不可抵,好像唯有绿皮小火车才能带来这种跨南往北、气候更迭、土地覆新、轰轰烈烈地文化之旅。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穷学生,兼职的收入绝对供不起她的一张往来机票。

      火车开动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仿佛颤动了起来。把她那一颗心都震得颠颠簸簸,支离破碎了。

      “我们今天在黄山取景,早间的晨曦——”

      跟着是一张日出的照片,构图精美,大气磅礴,隐隐地有一种冲破穷途的气象。闻家驷发来这么一张图的时候,寒霜这边的天空才刚濛濛微亮。

      渐渐地东方既白,天际线边,悬着一颗红日,薄雾丝一般的轻轻把它遮盖住了一层,中间是煌煌的,越到边缘,越红透了起来。然而在它悄悄地上升的时候,终于成了一团毫无悬念的明黄,像个金制的圆盘,被谁安在淡蓝色天幕的一角,澄澄的自顾自放着光。

      少了点闻家驷照片中的蔚为壮观,寒霜这样想。

      火车过了河北,便一直上行。

      她看着远处的和近处的树,浓淡深浅皆不一,旷野上一道醒目的褐色鹊巢已被树木用叶子悉心遮蔽起来。后来又遇到成排的树,带着沉重的绿意从窗口掠过。

      父亲从前在关外工作。见过雁门关——高险的两座山峰,中间只许大雁飞过,隐隐望得见边墙,烽燧墩台。他说,四五月份,连绵的丘峦仍只有荒草几堆,贫瘠、荒凉。放眼望去,没有水,没有生命的迹象。回来时,行到山东,心里才舒服起来,始有烟火气,春末夏初的叶子已经在枝头这样碧绿宽大的摇曳着了。

      她沿着父亲往日的脚步一路北上。

      寒霜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不自知”的风流浪子。张寒霜耳濡目染,喜欢的似乎便都是像她父亲这样的男人。任何事情上升到基因与心理层面的时候,那么深受其害的人类,又有什么办法来制止?天生的坎坷。除非是上帝大发慈悲,让她重新投胎,换个老实忠厚的父亲。然而是痴想。

      女儿与做父亲的感情深厚,似乎是天生。尽管她许多年不曾唤他一声“爸爸”,但是似乎父亲说过的话,她都记得的十分清楚。

      父亲叫她工作以后再去关外看看,太荒凄了,阳关、玉门关、嘉峪关、雁门关——这些关隘,早没了旧时的气魄,比方说雁门,拔地而起的控厄阵势,那样险,冲要无双,翼蔽晋冀两省,可如今,火车汽车呼啸而上,再体会不出中华第一关的雄奇壮阔来。

      寒霜一下子记起来,闻家驷多年以前便同她说过,关外遗址保护的并不好,去了要失望。她忽然想到,这也是追随着他的脚步一路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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