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天帝纪事之云起龙骧

作者:苏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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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二十四)
      被斩落的蛇女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逐渐从赭蓝转为死灰,等到完全停下来,那蛇头已化作灰色石渣,碎了一地,而蛇身断首处也渐渐有毒液凝固成死皮,将断口包住,萎靡在地。
      眼见相柳只剩两头,忽然原本委顿在地上的那六个蛇头中有一个缓缓人立而起,只听咔啦几声硬壳破裂的声音,一个新的惨白蛇头从那蛇蜕中钻了出来。
      仍旧是人面蛇口,獠牙红信,配上惨白的人脸,形貌诡异又可怖。
      相柳九首相生,轮回不灭,一头死亡,就有另一头复生补上。那些被蛇蜕包裹的蛇首,想必也不是因为灵力耗尽,而是在这归墟之底,相柳有意保存实力,不被封印阵法汲取太多灵力,让六个蛇首龟息休眠,若遇到危险,再复苏过来。
      此时润玉才正色起来,这上古凶神果然有不同寻常之处,若要彻底杀死,只怕还要同时将九个头斩下。
      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不过润玉这一生又何曾因为困难而止步。
      他执剑飞起,凛立空中,全身灵力涌动,罡风激荡,一袭白衣淡泊却胜过宝铠加身。
      赤霄剑如惊雷划过夜空,一剑斩向青黑蛇头,相柳以毒液聚起屏障,剑光触之如入泥沼,在侧的紫红蛇头一边用苍老的声音咒骂,一边喷出毒针,那新生的惨白蛇头则发出婴儿啼哭,震耳欲聋。
      润玉见状旋身躲过声浪与毒针,又以冰棱铺天盖地击向青黑蛇头,这一交锋不过弹指之间,谁也不占上风又各有试探,润玉返身飞向石台边缘,再看相柳时,眼中已有了然之色。
      他道:“蛇女蛊惑人心,主爱别离苦。新生蛇头惨白浑噩,主痴之苦。年老而怨怼,主怨憎会苦。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五蕴盛,你倒是八苦俱全。”
      相柳哈哈大笑,道:“我食人无数,自是最懂人心之苦!你们做神仙的,又和凡人有何区别?”
      润玉道:“原来如此。想必主掌灵智的,就是生老病死之苦。八苦沉罪,尽入孽镜地狱。难怪上古三皇要用你来做镇压灵源,只要人的八苦不尽,相柳就不会真正死亡。”
      相柳笑道:“既知如此,你也该打消杀我取丹的念头了!只要人间八苦不尽,我就绝不会死!与其你我僵持,不如打碎封印,一同出去!”
      润玉淡淡笑道:“我曾做过许多‘绝无可能’之事,不差杀你这一件。”
      说罢灵力充盈剑身,锋芒毕露,白影掠起,直取痴苦首级。那惨白蛇头发出幼童嘶鸣,口吐毒雾,眼见白雾弥漫,遮挡视线,怨憎会蛇口大张,一蓬毒针射向白雾里的润玉,苍老的人脸扭曲而丑陋。
      那蓬毒针似射中目标,怨憎会欣喜若狂,但主灵智的生老病死之头却在冷眼旁观,青黑的蛇身弯成弓形,随时准备出击。
      果不其然,一抹白影从毒雾里掠出,金芒剑锋划过痴苦咽喉,那新复苏的蛇头顿时只剩薄薄一层皮连着躯体,虽未完全死亡,但要再做出攻击已是不可能。
      润玉身形矫捷,先踏怨憎会头顶,再转青黑蛇身,一剑刺向主头颌下,但主头已有防备,身躯如弹弓弹起,扭转往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将润玉拦腰咬成两截。
      那蛇口猩红而青烟四起,分明是有剧毒,但润玉并不在意,剑尖刺入蛇头耳侧,一个翻身已是跃上头顶,脚下一跺,不知使了何等力道,那巨大的青黑蛇头竟轰然坠地,狠狠砸在黑石地板上。
      大约是砸懵了一瞬间,相柳还未及反应,润玉一剑刺下,已将青黑蛇头钉在地上。
      “玄黎!”
      话声未落,一道火光炙烈张扬,急如星火,直取相柳!
      这火光如金乌坠地,整个归墟都弥漫着热力,连附近的海水都被蒸腾成雾气,而玄黎手中执毕方之弓,满弓之时有单足独眼的巨大火鸟化作箭矢,其威力恣意跋扈,可蔽日月。
      火光擦过痴苦首级即将断开的颈子,射中怨憎会头颅,一箭两首,皆化作火焰飞灰。
      然后润玉却是眼神一冷,直接拔出赤霄剑,飞掠回转,再回头时已是剑指玄黎,他冷冷道:“为何不取主头首级?”
      玄黎眼神闪躲,欲言又止。
      那边的相柳仅余一头,却是毫不在意,甚至还颇有些悠然自得的道:“他当然不肯杀我,他所求之事还没有答案,怎会轻易让我死。”
      玄黎淡淡道:“你也可以不说,我会把你的头挨个斩下来,长一个,斩一个,直到你说为止。”
      润玉面覆寒霜,眼有怒色:“你竟真信了他的话。”
      玄黎道:“不管真假,我都要一试。”
      润玉道:“你可知天地秩序重归混沌,有多少生灵将要灰飞烟灭?你心里难道就从未对众生有过一丝怜悯吗?”
      玄黎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眼时,眼中有泪,偏嘴角微笑,未见神智混乱,却又几近疯狂。
      他迎着剑锋走去,在剑尖刺入身体之时才开口道:“我见众生皆荒草,唯你是青山。你若不在,众生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纸符号。”
      他面容扭曲,偏又哀伤入骨,润玉看着他,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缓缓收了剑,道:“曾经我算无遗策,唯独算错一人之心,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仍是算错人心。”
      润玉看着他眼中的偏执成狂,道:“我本以为你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受天命而化真龙,虽年轻心志不坚,但天资卓越,假以时日或可让六界长治久安。谁知……”
      玄黎嗤笑了一声道:“谁知我竟为情所困。”
      润玉道:“你以为的情,不过是身上有我的精血,越是接近,越受本体吸引,若是将它当□□,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玄黎怒道:“是不是爱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知道你的爱已经给了别人,不会再对任何人有回应!”
      他一把抓住润玉的手臂,“我不需要你回应,只要你别离开我,我可以学会做天帝,我甚至还可以学会爱众生!”
      “若众生因你的私欲而死,你爱与不爱又有何区别?”
      润玉挥开他的手,执剑走向相柳:“今日之事,并无你置喙的余地。”
      赤霄剑周围灵力激荡,剑气流转,润玉眼中有杀气四散,已是决定诛杀相柳。此时忽然胸口灵力一滞,一种熟悉的剧痛蔓延全身,衣领燃起靛蓝火焰,皮肤上甚至能隐约看到电光闪过。
      润玉心下一惊,连忙手中运气,以水系疗愈灵力扑灭靛蓝火焰,但疼痛不减,捂住左胸的手中竟有鲜血渗透出来。他脚步一顿,只得以剑支撑身体,这伤痛来得太突然,竟有些力竭难支。
      玄黎见状忙过来扶住他,见他左胸锁骨以下的位置,衣物已被蓝火烧毁,露出一片狰狞伤疤和一道剑伤,而那剑伤处创口陈旧却血流不止。玄黎吃了一惊,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赤霄剑留下的伤口。
      赤霄剑本是昊天清圣的帝道之剑,剑刃锋利削铁无声,而此伤的创口却有斑驳溃烂的痕迹,这分明是赤霄剑刺中邪魔后留下的伤口,而此伤覆盖在狰狞的旧伤之上,玄黎顿时就已明白一切。
      他咬牙道:“这就是你说的在体内炼化邪魔留下的不可逆之伤?终其一生都要受其苦楚折磨?”
      润玉闭上眼睛缓过一阵疼痛,并不回答玄黎,只对相柳道:“生老病死之苦,想不到你还留有后手,方才那毒烟我本以为是蛇毒,原来竟是病苦之气。”
      若是蛇之剧毒,润玉身为应龙,自有千种方法抵御,但这一口病苦之气却恰好引发他的旧伤,曾受过的雷电火刑和炼化穷奇时留下的剑伤竟在同一时间爆发,尤其那道从未愈合过的剑伤,一旦复发,身体上的痛苦还能忍受,琉璃净火牵动震泽天雷、无极电光和莲台业火的旧伤,与他水系体质相克,甚至会让他在一定时间内修为大损。
      但他对相柳说话时却看不出一丝异样:“不过你若是以为这一口病苦之气就能阻我杀你,那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说罢灵力运转,赤霄剑又再次升上空中,杀意弥漫。
      玄黎见他旧伤血流不止,衣服已染红大片,正要开口制止,突听只剩一头的相柳张狂大笑道:“有趣!有趣!你们可真是有趣!一个拼死也要杀我,一个为救另一个性命而不敢杀我,我已不知多少年没见过你们这么有趣的人!”
      润玉冷哼道:“九首相柳只剩一头,也要逞口舌之快,你倒也挺有趣。待本座将这仅存的头颅斩下,却要看看是否还能如此伶牙俐齿!”
      相柳又一阵狂笑道:“我看戏图个乐子,你们还当真了不成!若我真要出去,为何要与你们合作?只消将你二人一齐格杀,取真龙命魂,我自然可以破开封印,冲出归墟!”
      一阵破裂之声响起,委顿在地的八个蛇头齐齐挣脱蛇蜕死皮,逐个人立而起,虽姿态各异,但皆是神态统一的狰狞相貌!
      此时润玉面沉如水,已知相柳先前自封六头而留三,不过是佯装被神魔封印汲取大量灵力而只能支撑三个头,又装作各个蛇头各有灵智无法统一,让他们轻敌,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一口病苦之气能引发润玉的旧伤,他若实力大减,玄黎一条幼龙,相柳自然是不放在眼里。
      相柳从始至终都不是要跟他们合力冲出归墟,也不是要拿什么续命的法子换取合作,他就只是要赢得先手,再现出全部实力,吞噬两条真龙,自行冲出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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