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天帝纪事之云起龙骧

作者:苏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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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二十)
      那形貌可怖的据比之尸还在兀自挣扎,仅剩的一只手臂扭出诡异的弧度,想要去抓挠擒住它后颈的润玉。它的头颅与肩膀只剩下少许连接,本是毫无下手之处,但润玉那只修长莹白的手却将其牢牢擒住,想必是用了特殊的手法才会如此,它的身体虽还可扭动,但头颈却动不了半分。
      润玉冷哼一声,左手取一方丹犀木鼎,以丹犀至阳之木,克据比至阴之尸,再以昊天清圣之气封印,霎时间丹犀木鼎红光大作,木阳之力随阵法启动,将据比之尸纳入其中,如手中落日,热力蒸腾,润玉又加了三重封印隔绝热力,才将丹犀木鼎交于玄黎手中,道:“此鼎木阳之力过甚,我不便携带,你将其收好,待回到天界之后再封入镇灵阁中。”
      玄黎接过木鼎,抬头时见润玉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既无责怪也无赞赏,唯见皓月沉秋水,秋水映霜华。
      他心中“咯噔”一下就觉羞愧难当,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幻境虚假能模仿得了,自己不过是望见水中之月、镜中之花罢了。
      润玉见他神色,淡然道:“你尚且年轻,心志不坚,易被假象迷惑,也属正常。魇月骷髅本就是极为难缠致幻邪灵,又有据比之尸将其威能放大,加之生死轮回阵中虚实交替,且有蜃龙遗骨加持,难免受心魔蛊惑。”
      玄黎头垂得更低,润玉岔开话题:“鲛人族我已安排到月飘渺海避祸,待东海恢复生机再迁回。”
      “月飘渺海?”玄黎道,“可是东海最富饶、也汇聚最多灵气的海域?”
      润玉道:“正是。月飘渺海为东海各海域之首,隐有执牛耳之势,影月海主世代袭承,外力难以插手。”
      玄黎一头雾水:“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
      润玉见他一脸茫然,只好将话说明:“你于鲛人族有恩,可趁此机会暗中扶持,借鲛人与生俱来的蛊惑人心之力,或联姻,或蚕食,便可将月飘渺海纳入囊中,而东海其他海域自然不在话下。”
      玄黎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润玉又道:“纵横捭阖之术并非首选,只是避免征伐流血的手段,或者你有让四海俯首的力量,也可不用。但你既为储君,这些总归要学会。”
      “我不学!”玄黎突然眼睛就红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就是想着……想着我学会做天帝了,你就要抛下我!”
      润玉道:“我只能护持你一时,不能护持你一世,你总归要自己面对的。”
      玄黎急道:“这里的生死轮回阵可以逆转生死,而我是烛龙,可以操控昼夜阴阳,只要找到方法,就能解开你的死劫!”
      润玉看了他一眼,走近两步,他们明明身高相仿,玄黎却觉得被他看一眼有如泰山压顶一般难受,他甚至忍不住退了一步。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润玉道,“生死从来只能堪破,不能逆转,若强行逆天而行,你可知会付出什么代价?整座百幻浮洲无数生灵被献祭的阵法,也不过换来一群怪物罢了,自开天辟地以来,那么多修为通天的大神、异兽,你可曾见过谁活下来?就连掌控时间的祖巫烛龙,也不过是钟山的一堆枯骨罢了!”
      玄黎眼里有雾气蒸腾,一把抓住润玉的手,道:“那血灵子呢!你教我用血灵子,我还很年轻,我可以分你一半的寿命!反正……反正我也是你用精血内丹复活的,就当我还给你好了!”
      润玉恹恹的甩开他的手:“梦陀经本座早已销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复活你,不过是因为天界后继无人,我们可取所需,不需要你还。”
      “我……”玄黎还要争辩什么,忽闻一声鹿鸣,像是遇到危险的警示。
      润玉看了一眼远处不着边际的白雾,道:“有其他东西进来了,魇兽撑不了多久,不可再耽搁。”
      说完,他袍袖一挥,手腕上的人鱼泪化作十数点异色寒芒,四散而去。在寒芒消失之处,原本浓厚的白雾开始逐渐变淡,不多时就如墨汁入水,散开,消失。
      这些寒芒又重新聚了回来,回到润玉手上。人鱼泪在北狱冰川下能破解幻境,穿越太阴玄门,容纳应龙真身元神合二为一,确为世间少有的先天至宝。
      此地仍是阴月神庙,只是已与之前有所不同。
      正殿漆黑无光,望舒女神手中托举的月亮雕像已经破裂,想必魇月幻境便是由这石雕作为载体。
      那边魇兽发出惊呼,只见它四蹄急踏,在涌入的人形怪物中左右闪躲,有爬上石柱扑下来的怪物,就用鹿角撞飞,但即使它再如何敏捷,也抵不过从庙门口潮水般涌进来怪物。
      润玉神色淡然,他手中本无一物,但抬手时掌中金光闪现,一柄剑身遍布符篆、锐芒四射的长剑便出现手中,他执剑斩下,剑身直插地底,至圣之力层层激荡,凡被波及的怪物皆化作飞灰。
      魇兽见到润玉,忙不迭跑过来蹭头,这次润玉却没摸它,只道:“你不该把那些收集的梦境回忆给其他人看。”
      魇兽垂下头发出呜呜的声音,极是委屈。
      润玉皱眉道:“白念在哪儿?”
      魇兽走到神像后,绕了一圈又回来。
      润玉挥剑斩破神像,碎石纷落,神像中幽光闪现,只见一人被捆缚其中。
      神像中空,里面竖着一段说不出什么异兽的残骨,约莫两人合抱粗细,白念被一种灰色的荆藤捆缚其上,人事不知。
      润玉走近后略作查看,见白念灵力尽失,命魂也颇为黯淡。此时已是命悬一线之时,润玉反而没有出手去解开禁制。
      魇兽在一旁“呦呦”的催促,玄黎也觉奇怪道:“你不救他吗?”
      润玉收回赤霄剑,负手道:“禁闭百幻浮洲,引太湖君前来,汲取灵力做阵眼根源,再以生灵献祭,布生死轮回之阵,到底在图谋什么?”
      他看了一眼玄黎,心中已有大致答案,又问:“你觉得幕后之人布阵的目的是什么?”
      玄黎道:“让我知道逆转生死之法?”
      润玉摇了摇头:“从来就没有什么逆转生死之法。”
      玄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颇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不管有没有,我都会找到办法。你别想抛下我。”
      润玉懒得理他,道:“此人费尽心机,以白念而饵,不过是诱你我来此罢了。”
      玄黎奇道:“我们来这里对他有何好处?”
      润玉道:“现任天帝和下任天帝都在此地,你认为会有何图谋?”
      玄黎心中一惊,但转念一想,总不会有人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将天地间两条真龙都尽诛于此地,他道:“难不成就凭一个阵法,就能杀了我们?”
      润玉道:“所以才会以白念做阵眼灵力根源,我不救他,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我若救他,只怕这阵法下面另有陷阱。”
      他负手踱步道:“我已许多年没有见过这等手段精明之人。先以帝位无继,逼我封印自身,又在我人间躯体的命格记忆上做手脚,阻我找到真龙,虽最终我略胜一筹,但此人却仍有后手,以司命星君的幕后线索引白念来此,又以白念的生死逼我入局。此人所图,绝不简单。”
      他看了一眼玄黎,还未开口,玄黎已抢先道:“我不会走!你别想着有储君了,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我不管这人图谋什么,反正你得先活下来,我还没找到办法破解血灵子的死劫呢!”
      润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太淡,甚至来不及捕捉就已消失,他道:“也罢。你要留下来也可以,只是若情况有变,你须听我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玄黎忙不迭的点头。
      “还有,”润玉道,“待此间事了,你须去省经阁闭关三个月,将里面所有书籍都抄写一遍,再去藏宝阁,将所有法器的口诀阵法都默出来。”
      玄黎闻言如遭雷殛,刚要反抗,忽然想到些什么,许是曾在别的地方也是同一个人布置过如此苛刻的功课,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神像幽光里的白念仍是一动不动,捆缚他的灰色荆藤颜色已经接近黑色,而白念的脸色却是愈发灰败。即使润玉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这幕后之人真是好手段,趁他在人间之时就将白念引到此处,那时他没有记忆,对此也是无能为力,等到他取回真身,已是木已成舟,他不得不入此局。
      润玉手中画下阵法,腕间人鱼泪再次飞出,环绕在白念周围,只见他袍袖挥舞,如云卷云舒,本是再严谨繁复不过的法阵,也变得优美起来。待最后一笔落下,水色光晕流转,只听“咔啦”镜碎之声,那捆缚白念的荆藤已做寸断。
      这束缚白念之物,想必是火邪怨力,以清圣之水即可破之。既然是请君入瓮之局,破阵法门虽不算简单,也不会太过棘手。
      白念软倒下来,润玉将其接住,试探过命魂精魄之后扶他坐好,渡灵力为他修复受损经脉。又对玄黎道:“你为我护法,不可有人打扰。”
      精纯的水系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白念体内,润玉并未过多关注玄黎,他眼中玄黎虽是幼龙,但已有自己的行为原则,且力量也足以自保。
      可惜也正是没有过多关注,若他此时回头多看一眼,变回发现玄黎的异状。
      自那个束缚白念的阵法破解,一声镜碎之后,玄黎整个人突然就如被掏空灵魂,两眼空茫无神,提线木偶一般走到润玉身后,手指逐渐化作利爪,眼里已是一片血红,不见瞳仁。
      他步步逼近,润玉却已到了渡灵力的紧要关头。水系灵力已在白念全身经脉中运转,此时已不可能中断,否则不仅前功尽弃,甚至会对白念的经脉根基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此时玄黎却一爪挥下!
      烛龙利爪堪比神兵利器,切金断玉尚且不在话下,更何况只是血肉之躯。
      眼见爪尖已突破灵力防御,忽然一大片剑光闪过,玄黎被这刺眼的光芒晃了一下眼睛,等再看清时,只见一对巨大的羽翼将利爪挡住,而爪尖和羽翼交锋之处竟发出金石之声,原来方才的剑光便是这羽翼上的根根鳍刃,这又哪里是什么羽翼!翼身覆盖鳞甲,片片长羽皆是锋利的鳍刃,分明是应龙之翼!
      龙翼阻挡玄黎一次之后,渐渐化作虚影,想必以人身幻化出双翼是一件颇为费力之事,且此时润玉仍在为白念输送灵力,是以应龙之翼虽是攻击防御的利器,却无法长时间使用。
      玄黎看着眼前的双翼,行动停滞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又被血红覆盖,他弓起身体,作出野兽的姿态,已全然失去人性,一个弹射而起,手中利爪再次挥下!
      润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得不以单手支撑灵力运转,腾出右手,唤出赤霄剑,反手执剑,以帝道之剑挡异兽之爪,剑身金色符篆发出刺眼光芒,顿时威力大作,将玄黎震飞出去。
      而此时水系灵力洗伐全身经脉已到大周天混元境,只差最后一处脉络将灵力圆满,便可保住白念的根基与修为,然而润玉此时却有些力竭,他本就在北狱损了根基,又强行幻化出龙翼,损耗的灵力使经脉枯竭,难以为继,只得撤下右手中催动赤霄剑的法力,以剑驻地,支撑身体,强提内丹,冲破白念最后一处脉络。
      而此时丧失神智的玄黎又晃晃悠悠的站起,真如傀儡一般,再次挥出利爪。
      顿时有温凉的血液溅出,利爪刺入润玉左肋之下,血如泉涌,而此时他正擒住玄黎的咽喉,任由玄黎挣扎,也不能更刺深一分。
      润玉脸色苍白,舒了一口气,终于保住白念的根基修为,但手中卡住玄黎的脖子却不曾放松半分。他唤来魇兽,将白念驮起,左手中施法架起虹桥,道:“你带着白念速回天界,告知邝露,照我的安排行事。”
      魇兽看着他染红的白衣,“呜呜咽咽”的不肯走,润玉眼神一冷道:“莫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魇兽瑟缩了一下,终于还是垂着头,驮着白念从彩虹桥走了。
      等到魇兽和白念踏上虹桥走远,连虹桥也消失不见,润玉才仔细端详了一眼玄黎,他不知受到什么蛊惑,如野兽一般出手伤人却不能使用法力,否则方才若是使出烛龙的毒火玄水,只怕他也难以应对。
      润玉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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