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十章
　　程林夕终于借帮陆时玉抓狗的机会，摸了一会儿小萌。没过多久，陆时玉就把赵助理叫过来，让他把小萌抱回车上去了。

　　程林夕意犹未尽地看着小萌被抱走，陆时玉瞧着她眼巴巴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还真当亲生的了？”

　　此时，两人正在茶水间，周围没有别人，陆时玉在程林夕面前半点架子都没有，差点让她以为时空逆转，她又回到了跟他初见的那个早晨——他穿着球衣，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同学，这个球是我的。”
　　程林夕至今还记得他身上的味道，明明是汗臭味，可因为喜欢，她一直固执地认为那是荷尔蒙的味道。

　　程林夕收回思绪，看向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她冲他嘻嘻一笑，解释道：“陆总，这种心情只有认真养过毛孩子的人才会懂。”
　　“毛孩子？”陆时玉愣了一下，下一秒，又反应过来，笑着摇摇头，“现在对狗的称呼这么多、这么稀奇古怪的吗？”
　　程林夕噘了噘嘴，垂下头，小小声地吐槽：“谁让你平时不上网来着。”
　　陆时玉挑了挑眉：“在说什么，嗯？”

　　他最后一个尾音微微上扬，配合他低沉的嗓子，莫名带着些许挑逗的意味。

　　程林夕只觉得骨头一酥，右脚脚尖下意识地在地面上磨蹭了两下，她抬头看向陆时玉：“没说什么……陆总，我先去工作啦，拜拜！”
　　她说完，绕开他往工程部办公室跑去。

　　陆时玉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嘴角轻轻一抬。

　　在工程部的第一天，程林夕除了自我介绍以及帮陆时玉抓狗之外，就坐在自己位子上，没什么事干。
　　第二天，程林夕又在座位上坐了一天。
　　第三天，程林夕终于坐不住了，她去找工程部主管老周，问他：“周工，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做的吗？”

　　老周拿着镊子，把视线从手边的零件转移到程林夕的脸上，沉吟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事，你就在那儿坐着吧，过几天就回那边办公室去。”
　　程林夕有些无语，这跟孙厂长说的完全不一样。孙厂长告诉她，销售上岗前，都会在工程部学几天基础知识，以便应付客户一些简单的问题。

　　可是现在，工程部这些人都各忙各的，也没人理她。

　　程林夕想了想，既然没人安排她做事，那她就自己给自己安排。

　　她问老周：“周工，那边柜子里的图纸，我能看吗？”
　　周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可以可以，都是几年前的资料，你先看着吧，看完记得放回原位。”
　　程林夕谢了他，这才跑去拿图纸。

　　然而，这些图纸对她一个外行来说，无异于天书。程林夕拧眉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案，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她朝周围观望一下，见旁边一个工程师现在有空，连忙跑过去请教：“你好，请问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对方却看也没看，直接装模作样地拿起鼠标：“对不起，我有点忙。”
　　程林夕一脸莫名，只好再找别人，然而一圈问下来，不管先前是不是在忙，只要被她找上，大家就都变得很忙，没工夫搭理她。

　　程林夕拿着图纸站在大办公区的正中央，这才明白过来，她被孤立了。
　　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她唯一能想到的被孤立的原因，就只有第一天小劳那个谐音梗。

　　程林夕有些丧气，这些大老爷们儿也蛮小气的嘛。

　　她抱着一摞图纸走出办公室，打算下楼去装配车间找阿大，问问他懂不懂这些图纸，没想到刚拐进电梯间，就见陆时玉从电梯里出来。

　　他今天没穿工作服，只穿简单的白衬衫配烟灰色西裤，整个人身长玉立。他一手插着裤袋，低着头，打眼没瞧见程林夕，正要错身过去。

　　程林夕却灵光一闪，连忙叫住他：“陆总！”
　　陆时玉应声回头：“什么事？”他往她怀里抱着的一堆图纸瞄了眼，“你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程林夕想了想，甜甜一笑：“找你呀！”

　　陆时玉在工厂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面积不大，陈列也简单，只有一张办公桌、两张椅子，外加一个小茶几，配一套沙发。

　　程林夕跟他走进办公室，把图纸放到小茶几上，瞧了他一眼，又试探：“陆总，你真不忙啊？你要是忙，我就去找阿大。”
　　陆时玉给她接了一杯水放到手边，这才哼笑一声开口：“既然这么担心我忙，为什么刚才还要叫住我？”
　　程林夕嘿嘿两声，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一角，双手捧着茶杯跟他解释：“可能……就有点条件反射吧。”

　　她抬头看向陆时玉，他的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乍一看有点拽兮兮的样子。可再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那双桃花眼里是带着温度的，那是种通晓人情冷暖之后的智慧与豁达。

　　程林夕接着跟他说：“因为觉得陆总你人挺好的，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凶，所以一看见你，就下意识地想找你帮忙。”
　　陆时玉在她对面坐下，嘴角轻轻一勾，挑了挑眉：“不是彩虹屁？”
　　程林夕没想到他居然还学会用“彩虹屁”这个词了，连忙嘻嘻笑着摇头：“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陆时玉不再跟她扯皮，又问她：“说吧，什么地方不懂。”
　　程林夕苦哈哈地摊开一张图纸：“什么地方都不懂……”
　　陆时玉：“……”
　　程林夕诚心请教陆时玉：“陆总，你觉得我还有救吗？”

　　陆时玉斜了她一眼，有点好奇：“你在工程部三天，连最基本的怎么看数据，怎么看图都没学到？”
　　怎么也是个能考上211的智力水平。
　　他有点怀疑当年她考上A大，是不是也加了跳操的分。

　　既然他问到这个问题，程林夕也就实话实说：“陆总，说到这个，我可真是要感谢您那天帮我出头了！”
　　她说着，把这几天在工程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然后给陆时玉下结论：“总之，我应该是被孤立了。”

　　陆时玉听完没说话，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林夕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反应过来，即使他再怎么平易近人，他也是她的老板呐！大概是工厂这边部门等级界线模糊，让她忘记了不能越级操作这件事。作为一个新来的员工，她居然跟老板告那些工程师的状，真是胆子太肥。

　　她回想自己在陆时玉面前越来越放松的状态，大概是因为陆时玉这个“旧人”的位置，在她心里越来越根深蒂固了。
　　可陆时玉早就不记得她了，对他而言，她只是个有点活跃的新员工而已。

　　想到这里，程林夕连忙往回找补：“对不起陆总，刚才是我话太多了。”

　　陆时玉这才抬眼，察觉到她前后态度的变换，眼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幽深，沉着嗓子道：“公司是一个集体，员工之间私人矛盾的确不应该影响到工作。这样，我让孙厂找工程部老周谈一谈。”

　　程林夕差点给他跪下了。
　　她发现陆时玉别的事情上挺周全，怎么到了她的问题上，处理事情就有点瞻前不顾后了？

　　程林夕正色跟陆时玉说：“陆总，您千万别出手处理这些事了。我非常感激您在职场性骚扰以及桃色笑话这种事上，对女员工的维护。但是我觉得您的维护应该到此为止，您已经帮我划清底线，后续的人际关系，就应该由我自己去处理。”她说着，轻笑一声，“要是什么都要您面面俱到，说难听点，到底是我给陆总您打工，还是您给我打工啊？”

　　陆时玉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原以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习惯了别人替她铺排好一切，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只不过，她有句话还是说错了。

　　他这样做，不是对女员工的维护，而是对她的维护。如果只是普通女员工，他会让人事部出面走流程，而不是亲自当面处理。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清楚自己这种处理方式的不妥之处。

　　只是，万事关心则乱。
　　因为是她，他才失了分寸，忘记了维持员工之间的平衡。

　　程林夕见他出神，不由轻嗽一声，唤回他的注意力。她对陆时玉说：“陆总，先不说别的了，咱们抓紧时间，你先教我这个图纸怎么看呗。”
　　她说着，伸手就去小茶几上拿图纸。

　　陆时玉闻言回神，应了一声，也伸出手去。

　　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和葱尖似的柔软小手在图纸上方相遇。

　　手背上传来温润却带着点粗粝的触感，程林夕一愣，手上突如其来的温暖顺着血管直击心脏。
　　她的心里像是有一棵绿色的小苗苗，在土地里向上顶啊顶啊，那微弱却坚毅的力量，正一点点冲破厚厚的泥土，带来松软的、酥麻的、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触。

　　程林夕看着陆时玉不小心覆在她上面的手，这是她当年幻想过多少次的场景呀！
　　图书馆不小心牵手、小树林不小心牵手、食堂不小心牵手……学校里所有所有的地方，都被她幻想过可以和陆时玉“不小心”牵手。
　　可是都没有。

　　可是现在，这个无数次幻想过的牵手又一不小心实现了。

　　程林夕突然好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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