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很久了

　　第十一章
　　感动归感动，但程林夕还是很快缩回了手。
　　她把手藏到背后，不让陆时玉看见她因为紧张和激动，手都握成了拳，手心里还汗津津的。

　　程林夕尴尬地笑了两声，对陆时玉说：“陆总，我手太快，不好意思啊。”

　　陆时玉手心突然一空，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失落。他弯弯嘴角，声音低沉：“是我没注意。”

　　程林夕垂下头，轻轻吁出一口气。
　　幸好，他没发现她的异样。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若无其事地开始工作。为了讲解方便，程林夕干脆坐到了陆时玉旁边，侧着脑袋听他解释图纸上各类数据的含义。

　　他的手指修长，指在图纸上某处，程林夕的视线便跟着他的手指走，鼻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学时找班上又帅又学霸的男生讲题，这也是当年程林夕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之一。

　　一时间，她竟觉得时光缱绻，岁月也无比温柔。

　　从陆时玉办公室出去，已经快要吃午饭。程林夕把图纸抱回工程部，看时间差不多，就跟着大家的脚步一起去食堂。

　　食堂里依旧熙熙攘攘，阿大眼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程林夕的身影。他端着餐盘占了张桌子，顺便招呼程林夕过去。

　　餐桌是四人位，程林夕刚在阿大对面坐下，旁边又来一个人。她下意识扭头一瞧，是工程师小劳。

　　阿大在工厂干的时间长，和几个工程师关系都不错，笑嘻嘻地跟小劳打招呼。
　　程林夕也紧跟阿大脚步，堆着笑脸跟小劳问了声好。
　　没想到小劳轻飘飘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算不算搭理她。
　　程林夕有些郁闷，低头默默扒饭，吃完后却发现阿大和小劳早已吃完，两人正拿出手机准备一起打局游戏。

　　程林夕伸头往阿大屏幕上一看，是王者荣耀。

　　她连忙举手：“等下等下，我也一起！”
　　阿大和小劳闻言，齐刷刷看向她，眼神里透着点不信任：“你？”
　　程林夕下巴一仰，拿出手机：“干嘛，瞧不起我啊？等我登录账号，我吓死你们！”

　　小劳又轻飘飘地切了一声，不过还是等着程林夕一起加入。然后，他的眼神就有点不一样了。
　　“卧槽，大腿啊！”小劳看着程林夕的段位，由衷发出一声感叹。
　　程林夕笑嘻嘻：“废话少说，走起！”

　　一盘游戏下来，小劳对程林夕的态度就发生了大转变。车间人员的休息时间短，阿大打完游戏后很快回去上工。

　　小劳跟程林夕一起往工程部办公室走，边走边调侃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王者！哎，你怎么打上去的啊？”
　　程林夕摆摆手，一脸低调：“以前时间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打游戏，就这么上去了。”

　　那时候她家还没破产，她一直以为她爸生意做得好好的，大四那年没什么课，她就光顾着打游戏了。
　　谁知道打着打着，就收到了她爸破产负债的消息。

　　小劳比程林夕大不了几岁，两人回到办公室，离上班时间还早。小劳对程林夕说：“大腿，求带飞。”
　　程林夕也爽快，立马上游戏带他飞了一局。

　　这盘打完，小劳看程林夕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崇拜。他从抽屉里拎出一袋山竹，大方地跟程林夕分享：“大神来，我妈早上给我买的，一起吃，别客气。”
　　程林夕真的不客气，拿了两个，笑眯眯说：“劳工，谢谢你啊。”

　　她长得柔和，一笑起来，就格外让人觉得亲近。

　　小劳见她笑，傻了一下，连忙说：“别别别，别叫我劳工了，我跟你差不多大，你就叫我小劳，或者叫我全名，我叫劳利释。”

　　程林夕差点被嘴里的山竹噎死，顿时涨红了脸。

　　小劳笑得腼腆：“我爸妈当年要是知道这个手表，也不能给我取这么个名字呀！”
　　程林夕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以后我就叫你小劳了。”
　　小劳摸摸被她拍过的地方，闪了下神，点点头：“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我随意。”

　　上班前五分钟，程林夕跟小劳一起去茶水间倒水。小劳再一次真诚地跟程林夕道歉：“小程，你刚来那天我跟你开那个玩笑，真是对不住啊。我也没多想，就觉得逗一下小姑娘没什么……”

　　程林夕跟他并肩走着，闻言也干脆把自己的底线说清楚：“没事，我看你也不油腻，知道你是无心的，所以没放心上。要是你思想下流，故意那么说，我早把你打得满地找牙了！反正……以后开玩笑不能过度就行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小劳点点头，跟她一块儿站在饮水机前继续说：“我记住了。不过我是没想到，陆总对这种事居然真的一点沙子都容不下。之前听说那边一个采购主管因为性骚扰被开除，我还以为大家八卦传失误了呢！”

　　那边就是凌志贸易公司那边，贸易公司和工厂隔得远，因此在一些八卦的传递上，就经常会产生误差。

　　程林夕听他提起采购主管，知道他说的是范炎。她想了想，又给小劳来了一针强心剂：“那个范炎嘛，我知道的。他被开除之前骚扰我，我还把他揍了一顿呢！”
　　小劳看看她，又看看她，终于伸出大拇指，心服口服：“牛逼。”他顿了顿，又开始感慨，“原来你这么牛逼，那天陆总帮你出头，我们后来还都以为你是那种人。”
　　“哪种啊？”
　　“绿茶婊啊！”小劳端着杯子，“就那种在老板面前嘤嘤嘤，然后仗着老板撑腰就耀武扬威的女人。”

　　程林夕闻言，啪地一下把杯盖扣到杯子上，上好的骨瓷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微微提高了声音：“原来你们这群人就这么看我啊！我像绿茶婊吗？像吗？我跟你说吧，我可不需要别人撑腰，我自己腰杆儿挺得可直了！”她想了想，又说，“不行，下次陆总要是再帮我出头，我就跟他说，陆总，我能行，您就别把我当个女的，你就当我是你兄弟！”
　　她乐呵呵地看向小劳：“哎，你觉得怎么样？”

　　小劳给她拍巴掌：“厉害厉害，这下就换陆总吃瘪了，哈哈哈哈！”他笑完，看时间差不多了，拿着杯子回办公室，又嘱咐程林夕一句，“小程，你也早点过来哈！”
　　程林夕应了一声，还没过几秒钟，突然茶水间外面的转角处传来小劳一声“哎哟”，然后就再没听到他的声音。

　　程林夕喝完水又灌了一杯，快步往办公室走去。走到拐角，突然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哎哟！”

　　她终于知道小劳刚才为什么会发出那声惊叫了。

　　程林夕看着眼前拿着杯子的陆时玉，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脸：“陆、陆总好……”
　　打完招呼，她便侧着身子，想从陆时玉身边绕过去。

　　还没等她绕完，陆时玉低沉的声音就从她头顶传来：“兄弟？”
　　程林夕立刻站好，垂下脑袋摇摇头：“没有，您听错了。”
　　陆时玉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呵”，他看着她头顶摇摇晃晃的小丸子，深吸了口气，又说：“听说你游戏打得不错？”

　　刚才他们在食堂打游戏，身边那么多人，程林夕不知道陆时玉是听谁说的，连忙谦虚地说：“一般一般，跟真正的大神没法比。”
　　陆时玉再开口，声音就带着些明显的阴恻恻的意味：“跟小劳相处得也不错？”

　　程林夕以为他觉得她带坏他的工程师，连忙抬起头看向陆时玉，很肯定地说：“我发现小劳人还不错，还请我吃山竹，刚刚我们还解除了误会。”

　　陆时玉眼风一扫，程林夕对上他的视线，终于从他眼里看到了大家口中，用眼神飞刀子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缩缩脖子，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陆时玉怎么突然就开始飞刀子了。

　　程林夕想了想，打算撤，于是小小声地对陆时玉说：“陆总，上班时间到了，您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办公室。”

　　陆时玉冲她摆了摆手，程林夕如蒙大赦，赶紧快步往办公室走。
　　还没等她走两步，陆时玉却又突然在她身后开口：“站住。”
　　程林夕令行禁止，连忙停下，转过身：“陆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陆时玉看着她：“你知不知道，销售正式上岗前，要通过工程部的基础知识考核？”
　　程林夕一愣，睁大了眼睛，摇摇头。

　　陆时玉说：“你到今天上午为止，连最简单的图纸都不会看。三天之后就是你结束在工厂实习的日子，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把休息时间用来打游戏和聊天。”
　　程林夕意识到他在暗示她浪费时间，脸一红，解释：“我只是想跟小劳拉近关系。”

　　“拉近关系，花多少时间去拉近关系，把关系拉近到什么程度，要看你目前的自身状况。如果你沉浸在拉近关系里，浪费太多时间，这是舍本逐末，对自己的不负责。
　　程林夕，你说要做销售，就该认真对待销售上岗前的培训，你没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程林夕心上像被扎了满满一圈刺，陆时玉这番话让她无地自容。

　　是的，打游戏带来的愉悦感和成就感，让她暂时忘记了一切烦恼，就好像回到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跟谁都可以接上话聊上天。
　　今天，这种虚拟的快感再一次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沉浸在打游戏聊天的轻松快乐中。

　　陆时玉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销售归根结底是处理人的关系，优秀的销售既可以坐在高级餐厅品红酒，也可以到施工现场打地铺。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了解产品的基础上。你如果连自己的产品都不清楚，你拿什么去和客户处理关系？”

　　程林夕捧着白色的骨瓷杯，朝陆时玉低下头，没有说话。

　　陆时玉问她：“委屈？”

　　程林夕摇摇头：“不是，是我错了。”

　　陆时玉接了一杯水，端着水杯信步朝她走去，路过她身边，他脚步暂停，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道：“那就好好突击吧，用你当年考上211的智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些微热气。程林夕耳朵一痒，连带着心尖儿上也跟着麻痒起来。她强忍住自己去摸耳朵的手，站得笔直。

　　陆时玉瞧瞧她通红的耳朵，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添上一句：“我的……兄弟。”

　　程林夕：“……”

　　她觉得自己快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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