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入梦

　　其实生不生日、庆不庆祝的，杜湛邦根本不在意，他只是想借这个由头，让孟斯唯再多在意他，心疼他。

　　但真看到她在他怀里愧疚到皱紧眉头，他又没由来的心软。真是被她打败。

　　杜湛邦捋掉她额边一缕调皮的碎发，温柔地问：“今晚有没有吓到？”

　　说到这个孟斯唯才想起来，还没好好看他伤呢，“我没有吓到，倒是你，还晕吗？”

　　孟斯唯捧起他的脑袋，左右摸索，就怕头发里藏着看不见的小伤口。

　　杜湛邦被迫低着头，闻言嘲笑她：“还嘴硬，是谁脸都吓白了，还哭着往我怀里扑……”

　　“嘶……”杜湛邦握住孟斯唯拧他耳朵的手，笑得特招打：“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像天神降临……”

　　孟斯唯不想坐他怀里了，也不知道他是真晕还是假晕，都这时候了嘴里还在跑火车。

　　她起身要去倒杯水，杜湛邦揽着她的腰不放人。

　　“我去给你倒杯水，醒酒汤不喝，水还是要喝的吧。”

　　“不喝，什么都不想喝，你让我抱会儿。”

　　两人姿势实在是亲密，杜湛邦像个大树懒一样紧紧粘着她，孟斯唯想用力拍他，又怕碰着他哪里的伤口，毕竟刚才打架还是挺唬人的，她到现在还有点后怕。

　　黑夜跌进最香甜的梦里，没有心事的人早已进入深度睡眠。客厅里只有他们俩相互依偎着，呼吸相闻，触手可及。

　　酒气或许是会上头的，杜湛邦觉得自己脑子微醺到要藏不住心事了。

　　“孟斯唯，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的爱呢？”

　　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似乎还有点委屈。

　　孟斯唯短暂地愣了一下，轻拍他有点泛红的脸，“你喝多了吧？”

　　“没有！”

　　喝酒的人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喝多了，杜湛邦梗着脖子，很坚定地看着她。

　　说是借酒装疯也好，说是酒壮人胆也好，反正杜湛邦这话说出口了，也不打算收回了。

　　他突然亲了孟斯唯的额头一口，深情地说：“孟斯唯，我很清醒，也很认真！我就问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当我的爱人好不好？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你一天不答应，我就一天好难受……”

　　最怕硬汉撒娇，孟斯唯快要溺毙在他深情的眼眸中。

　　可能是看孟斯唯长久没说话，杜湛邦心中忐忑万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紧紧勒住怀中的女人开始耍无赖。

　　“小唯，我好疼，背上疼，脑袋疼……”

　　孟斯唯听这话吓了一跳，要从他怀里出来，可浑身疼的男人就是不放，接着哼哼唧唧：“都是被他们打的，你心疼心疼我，当我女朋友……嗯？有了爱情的滋润，没准儿我就好了。”

　　他就像是最会蛊惑人心的巫师，一句一句引她如套。

　　就像当年，他也是为了救她，身上被山匪砍了十几厘米的刀伤，他不急着治，尽拿来惹她心疼。

　　在她心急心焦的那一刻，孟斯唯知道，自己又沦陷了。

　　好像时光回转，同样也是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杜湛邦再次对同一个女人发出了虔诚的求爱。

　　经年流转，我依旧爱得无法自拔。

　　其实自从误会解开后，孟斯唯的心扉就向杜湛邦敞开了，用柳成荫的话说，这两人之间的互动都快黏得拉丝了。他们之间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今晚就是那个契机。

　　杜湛邦还在她颈边作乱，酒后的呼吸更灼热，他闷着头对她腻歪着，仿佛不求个好结果誓不罢休。

　　孟斯唯被他磨得没脾气，今晚的心似乎一直动荡不安，一会儿被抛入高空，一会儿急速下坠，这会儿是被泡进了水里，软软胀胀，溢满了某种尘埃落地的情绪。

　　“我答应你。”

　　杜湛邦僵硬地抬头，以为自己幻听，“你说什么？”

　　打小时候起，他就不知“怕”为何物，极度的自信和自傲让他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跌过最大的跟头可能就是在孟斯唯身上吧，她不止一次让他尝到紧张、仓皇、妒忌的滋味。

　　所以，当梦想成真的那一刻，他先怀疑的是自己。

　　杜湛邦的傻样逗笑了孟斯唯，她轻抚杜湛邦被酒意熏红的眼尾地带，然后轻轻落下一吻，“这次不骗你，我们再试一次，嗯？”

　　腰上的手蓦然用力，杜湛邦本来还有点醉意的眼瞬间清亮清亮的，“认真的？”

　　“嗯哼。”

　　“不是趁我喝醉了，拿好话诓我？”

　　“……你不是坚称没喝醉？”

　　说完，两人都神情微妙地对视着，其间多少火花四射，感觉空气都要烧起来。

　　杜湛邦最先回神，他极快回了一个吻，在她唇上，然后不待孟斯唯反应过来就撤开，信誓旦旦地说：“盖章定论了，没得反悔！”

　　他突然大笑开来，极其畅快。

　　孟斯唯被他的开怀感染，也露出笑容。

　　她突然觉得，之前的那些顾虑都是庸人自扰，为什么要因为外界的东西，而克制困扰自己呢？

　　人生能有多长？意外或许随时会到来，我们只能对当下的、能把控的事情做到不留遗憾。

　　在很多个夜晚，她死死压制自己的思念。

　　在很多个瞬间，她都要装作毫不在乎，仿佛情感淡漠的机器。

　　回国后，她的顾虑更多，甚至真的一度决定将两人的关系退到兄妹的位置。

　　可是杜湛邦的好是真的，爱是真的，他执着地向她走来九十九步，最后这一步也逼得她认清自己的真心。

　　有的感情，是逃避不了的，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孟斯唯在这一刻也很确定，她要跳下去。

　　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再一次摔得粉身碎骨又如何？

　　那可是杜湛邦呀，她第一次心动的男人，也是唯一会为他心动的男人。

　　这次换孟斯唯主动抱紧他，“我不反悔。杜湛邦，这次我不会再主动松手了，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明白，杜湛邦甚至比她思虑得更多，考虑得更长远。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更感动于她的这一腔赤诚真情和勇敢无畏。

　　他笑着笑着，眼睛都红了，他搂紧怀里的姑娘，像是怀揣着稀世珍宝，“好姑娘，不愧是我的好姑娘。”

　　杜湛邦突然想起来昨天过生日的那一幕。

　　那帮朋友也不知道从哪搞来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说是学洋人那一套，过生日要吃蛋糕，吃之前还要许愿吹蜡烛，这样的生日愿望一定会实现。

　　那时候，他全当胡闹好玩，态度懒散地瞎配合，只是在闭眼许愿时还算虔诚。

　　他那时许的愿望是：我要早日娶到孟斯唯，生同衾，死同穴。

　　吹蜡烛时他还想着还真是外国人哄小孩那套，自嘲一笑，然后一口气吹熄所有蜡烛。

　　现在看来，这生日许愿还真有用。你看，这不愿望实现一半了嘛。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杜湛邦精神抖擞，丝毫没有宿醉后的憔悴。

　　下楼时，他看见孟斯唯正在恹恹地喝汤，靠近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了？没睡好？”

　　说完他又欠兮兮地补了句：“是不是太激动，想哥想的，导致难以安眠？”

　　孟斯唯没好气地拍掉他在她脸上作乱的手，就很无语怎么同样是熬夜，她补觉都补不回来，而他精力这么旺盛？

　　“你不困吗？”

　　杜湛邦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可能困，爱情使人亢奋。”

　　“……”果然身份转变后，这人浪得更明目张胆了。孟斯唯被他逗出了笑意，推他赶紧坐下吃饭。

　　下午孟斯唯要去学校一趟，杜湛邦自然是主动请缨当司机。

　　这时，淇生正好浇完院子里的花进来，孟斯唯笑着看向淇生，话却是对着杜湛邦说的，“你再这样，我们淇生都没有用武之地了，你堂堂杜大老板，真的这么闲吗？”

　　杜湛邦才不觉得这是嫌他黏人，他反而豪迈地挥挥手，也对着淇生笑说：“淇生跟你这么多年东奔西跑，也该歇歇了。淇生啊，以后放心地把你们大小姐交给我了。”

　　淇生一愣，看向孟斯唯。

　　孟斯唯对他安抚地笑笑：“别听他瞎说。”继而又转向杜湛邦，嫌弃地耸耸鼻：“你别贫了，吃完赶紧回你杜家吧，衣服都臭了。”

　　“……”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动物，昨天还柔情似水地在他怀里乱蹭，今天就开始嫌他臭了。

　　杜湛邦一撇嘴，低声吐槽：“真无情。”

　　他自以为孟斯唯没听到，不料反手就被她拧上了胳膊，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几个来回，那种热恋的粉红泡泡，想忽视都难。

　　这一切，自然被小柔和淇生尽收眼底。

　　两人都跟了孟斯唯好几年，从未见过她这样鲜活可爱的一面。

　　饭后，孟斯唯跟着杜湛邦走了，家中就剩小柔和淇生。

　　在淇生失手打翻一个碗后，小柔终于忍不住出声：“淇哥，你早该明白，你和小姐……”

　　“我知道。”淇生打断她的话，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闷头不语地收拾了残碗就出了门。

　　小柔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眼中蓄的泪终于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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