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菱花

作者:十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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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闲变却故人心


      鱼奴被关在沁芳小筑,心如死灰。再不见莫七来,只清苓日日看她看的很紧。
      等了几日未见莫七,她终于绝望,她,还是不如那块石头。
      莫七带人去了度月山,他一路快马加鞭,想着快去快回?
      他还有许多疑问要问清楚。
      应心告诉他,他不是昌仪公主的儿子,魏先生他们都只是在利用他,全都是在利用他。
      他本来想在梁州等魏先生和阿越来,亲口问他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是谁?
      昌仪公主之女又是怎么回事?可他们忽而失了音讯。
      他不是昌仪公主的儿子已经传遍苍山,谣言惑众,搅得北歧人心惶惶,绵宋又四处滥杀北歧人,都说是他出卖了北歧人,将北歧人名录献给皇帝。
      他站到了北歧的对立面,惹的北歧人怨怒,苍山反目,断绝了和重安坊的往来。
      梁州天牢里,应心看看身边,全是北歧人。
      有人告诉我她,是莫七出卖了这些北歧人,拟了名录献给绵宋皇帝。
      她告诉哥哥,这位肃王殿下靠不住了!
      应不暇一直隐藏在梁州,他和应心、白雪音一直知道苍山不过是打着昌仪公主的旗号□□北歧,虽不齿于崇阿府,可也不愿效忠莫七这么个混淆北歧皇室血统的绵宋皇子。
      如今苍山诸人对肃王身份起疑,应心又被皇城司的人抓了,那么多无辜的北歧人,惨死绵宋人之手,他实在不愿再沉默下去,如今,他成了小公主身份最好的佐证。
      恰此时,苍山燕子楼和蕃军发现魏向明和阿越没了音讯,玉无双等人挑拨离间,让苍山疑心是莫七杀了魏先生和圣女阿越。燕子楼和苍山那帮蕃军将领信了玉无双之言。
      应不暇混进王府,找到了鱼奴。可莫清苓看的很紧,根本无法脱身?
      鱼奴细细思量,如何脱身,忽而想起,任王妃,这肃王府,又不止莫清苓一位主子。
      任竹宣心中对鱼奴诸多怨恨,她一出现,王爷再不回肃王府了,还因她训斥哥哥,实在气人!可王爷护着她,意随堂哥又写信托她关照杨鱼奴,她不得不忍气吞声。
      但比起杨鱼奴,她更不喜欢莫清苓!尤看不过她在王府跋扈专断,从不把她这个正妃放在眼里,仗着示剑山庄财大,镇国公府势大在肃王府笼络人心,只手遮天。
      是以当应不瑕找她帮忙,她便去见了鱼奴,很快和鱼奴达成交易。
      私放杨鱼奴,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可对莫清苓就不同了,王爷一定会以为她故意松懈,容不得杨鱼奴。
      当晚莫清苓正准备休息,沁芳小筑来了人。
      任王妃被杨鱼奴挟持!
      莫清苓急急赶过去,见鱼奴手持利器抵着任竹宣的脖子,她虽与任竹宣不睦,但也投鼠忌器。
      她举着佩剑,冲鱼奴揶揄道:“走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反正如今你也是烂了名声,我要是你,哪里还有脸活着。”
      “莫清苓,你也真是煞费苦心,又是《木簪记》,又是《余奴传》,有意思吗?”鱼奴嘲讽:“你以为几句风言风语,便能伤的了我吗?”
      莫清苓不解,稍作思量嗤笑道:“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木簪记》,是你那位未婚夫婿所作,至于《余奴传》,是你那位至交好友,梁念念所为,对了,当年金环也出了不少力,要不谁能把你那些丑事知道的这般清楚!”
      鱼奴只觉可笑至极:“真是劳你费心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不然不是辜负了你这般煞费苦心!”
      她一路劫持任竹宣,出了府门,应不暇驾着马车疾驰而来,鱼奴推开任竹宣,急忙跳上马车,马车疾驰而去,将莫清苓等人甩在了身后。
      应不瑕带着鱼奴半路换了单骑,将马车扔在了西郊,又悄悄奔至城南梁河畔,乘舟去了梁河上的一艘客船。
      “人,我带来了。”应不暇冲船上的人说着。
      玉无双!鱼奴明白过来!警惕地望着船舱中诸人。
      玉无双面带笑容,同他一处的是一位老者、一位颇有气概的中年人,还有之燕,还一位面色和善的黄衣中年人满眼惊讶地望着她,鱼奴只觉他似曾相识,不禁多看了一眼。
      众人很是意外的瞧着鱼奴和应不暇。
      老者正是夏侯,那中年人便是苍山蕃军首领,其余玉无双只说是苍山之人。
      他们瞧着鱼奴,又瞧着昌仪公主画像,鱼奴确实与昌仪相像,又有应不暇笃定,心中便信了七八分。
      “公主万安。”夏侯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鱼奴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之燕和那中年人也跟着跪拜,只那黄衣中年男人静坐在一旁,不言不语。
      鱼奴忙摆手:“我不是,我是绵宋人,你们认错了人,快起来。”
      鱼奴瞧着夏侯,可不是当年在雷州见到的那位老先生,魏先生说他是师父的师父,如此,怎能当此大礼。
      鱼奴看向玉无双,疑心他又要借此诓骗自己以求印玺下落,她做了十几年绵宋人,怎会是北歧人呢?
      见鱼奴疑惑,他们又拿出画像,鱼奴狐疑,接过画像看了看,确实和自己很像,又仔细看了看,这不就是自己吗,不对啊,这画好生眼熟。这不是从前林江画的吗?
      鱼奴忽觉可笑,不禁冷哼一声:“这般拙劣之计!”
      玉无双见此状,轻轻一笑,拉着她去了舱外,急急道:“你想不想知道藏金图的秘密?”
      鱼奴失笑:“不想,关我何事?”
      “你是北歧人,怎么不关你的事!”玉无双神情严肃说着。
      鱼奴再忍不住笑:“当年我说我是昌仪公主的女儿,只是胡说,为求保命,那画像分明是从前林江所作,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印玺在哪,你也休想利用我笼络苍山那帮人,你找错人了。”
      “鱼奴,我绝无此意,可你却是昌仪公主的女儿,苍山的新首领。”玉无双高兴地说道,他这些日子,果真是顺风顺水,印玺从天而降,鱼奴又在手,可见北歧复国乃天意。
      “你说这是林江画的,你知不知道,这画像是从落鬼山莫家那出来的,不管你是不是,你今天都得是。”玉无双说着。
      莫家?“你和莫家有来往?那无一?”鱼奴燃起一丝希望。
      “对,你今日帮了我,我便告诉你无一的下落。”玉无双说道。
      鱼奴犹豫不决,陡生希望:“无一没死?”
      玉无双手往后面一背,自得道:“你且说你帮不帮?”
      鱼奴终是答应了!
      他们回了船舱,鱼奴默认自己便是昌仪公主之女,除了之燕和那黄衣男人,其他人都很是恭敬。商量着要带小公主回苍山,承公主衣钵,光复北歧。
      鱼奴笑着应承,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众人围着鱼奴,问着她过往经历,鱼奴绞尽脑汁敷衍。
      实在无言以以玉无双为挡箭牌:“哥哥为北歧绸缪多年,诸事由哥哥做主。”
      夜深了!
      梁河的客船上,众人都睡了,鱼奴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在船头坐着,望着梁河波纹,暗自出神,玉无双告诉她,无一还活着,她心中说不出的欣慰,想着安顿好红情坊之事,一定要去闽沙岛看她,若是四公子知道了无一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真好,无一活着真好!要是师父也还在就好了,若是能回到初来梁州那年就好了!所有的人都在~和莫七还是从前年少无芥蒂。
      她想着,淌下一滴清泪,只听船舱窸窸窣窣声响,是应不暇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说起来,你要叫我一声表舅,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就是心儿口中说的鱼奴。”应不瑕笑道。
      “是吗?”鱼奴心里不信,本就冒名顶替,便只好虚以为蛇:“那表舅,和我说说公主殿下!”
      “昌仪名唤应小湖,自小便被选进了密宫,和燕子楼的圣女一同长大,她是北歧王庭最小的公主,也是最顽皮,无忧无虑的公主,我们很少见她,只祭祀之时才能远见她一面,她是密宫的执印公主,是北歧的守护者,一直有许多居心叵测之人想接近她,她聪慧至极,深得应氏皇族美貌,绵宋当年遣太子殿下和纪王出使北歧,纪王便是当今的绵宋皇帝,太子遥见昌仪风姿,便有意求娶,王上迫于绵宋强势,不敢反驳,但万万不能答应,只好以病重为由,将昌仪藏了起来,昌仪躲回了苍山。那位太子追到了苍山,不过,他们终是失望而归,恰值此时,崇阿王府谋乱,北歧内乱未平息,不料绵宋便和固戎联手打了进来,一举攻陷末凉,北歧应氏覆灭,昌仪在苍山,免于此难。她身负国仇家恨,带兵抵抗绵宋和北歧,笼络北歧旧部退守苍山,而我们这些人几经辗转,备受凌辱,死伤无数,侥幸之人保存残命流落梁州……”应不瑕停了下来,一时寂静的只剩悲痛,鱼奴只觉感同身受。
      “呵呵”应不瑕轻笑:“小湖,当真不孚众望,后来便听说她带领燕子楼的人杀了绵宋太子,大快人心呐!也因此绵宋开始屠杀北歧人,号令诸国,诛杀昌仪,镇压苍山,昌仪四处躲避,眼见国破家亡无能为力,希望借助藏金图复国,都说密宫守着巨大的宝藏,可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只有当年献藏金图的莫家人知道,她一路南下寻找落鬼山莫家,北歧人因为公主在,将希望寄托无苍山,寄托于公主,可没想到。
      我记得是冬天,应心说,昌仪死在了项虞,白雪音亲眼所见,我以为北歧再无希望了,可是没想到我会再见到她,那是初春,梁河上还结着冰,船都行不得,她正躲避绵宋皇帝的追杀,她虽没说,我也瞧得出,她怀孕了,她身边只有个小哑女,一问三不知,昌仪说她找到了藏金图的秘密,她要回北歧,光复北歧,我们日日躲在河上,等待出城的机会,那年正是大比之年,许多人进出梁州,我趁乱送她从昶瀚河回北歧,在一个赶考的士子庇佑下,上了船,从那以后再没见过她。”
      鱼奴仿佛看得到,昌仪公主,她孤立无援,倔强着要为北歧拼命,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鱼奴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往事只言片语,暗藏腥风血雨,她替昌仪,替北歧人,替阿越可悲可怜又可叹,如今明白,那哑女,是阿越无疑了,怪不得她守着莫七,怪不得绵宋留不住她,她回苍山,心里念着的,是北歧,可他们说莫七并非昌仪公主的孩子,那阿越又为何忠心于他,如此亲近,到底谁在说谎?
      “莫七生母确是北歧密宫的圣女,狐侞!”应不瑕叹道:“应心告诉你的,都是真的。”
      女,阿越也是圣女,狐侞!狐越!莫弃,莫七曾说,阿越如他姐姐一般,他还说曾得阿越母女照抚,原来如此!
      那位公主枉费心机,却不想,圣女心向莫七!因为他们更像是一家人,昌仪,本就孤身一人啊!
      “她没有提起孩子的父亲吗?”鱼奴急忙问道。
      应不暇摇头:“她很是伤情的样子,并不曾说起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但我知道,一定与落鬼山莫家有关。”
      鱼奴奇怪:“莫家?”
      “藏金图的秘密莫家人最清楚,北歧圣女灭地火的法子便出自落鬼山,燕子楼圣女都是经过燕子楼精挑细选的,终生献给燕子楼!她们由上任圣女抚养,阿越是狐侞养育,狐侞的师父,是燕子楼第一位圣女,据说是海上而来,出自落鬼山,狐侞和公主南下一定是去寻找莫氏,但狐侞未能随昌仪一起,而是逗留在项虞宋家,她们打算回北歧,却不小心露了行踪,引来绵宋皇帝追杀,那些人恶意纵火,宋家满门被灭,昌仪带着阿越逃了出来。”应不暇娓娓说着,旧事随水东去,了无痕迹。
      鱼奴总算清楚了当年之事,纵火的可不是罗先生吗?
      “真是人生如戏啊,环环相扣,因果循环?时也!命也!”鱼奴叹道,又生疑问:“后来呢?昌仪公主如何?”
      应不暇苦笑:“从此再没听说过昌仪之事,只是听闻她的儿子被送归绵宋,就是我在梁河畔发现昌仪的那年,显然,他不是昌仪的孩子,但一直养在昌仪名下,昌仪她们想用这个孩子保全苍山,所有人都被骗了,他根本不是北歧皇庭的血脉,但他的的确确是绵宋的皇子,是苍山绝好的保护伞,可如今,他不是了!他出卖了我们北歧人!”
      时至今日,鱼奴也无从辩解,她低下头,北歧和绵宋,百姓何辜,可权势又何其诱人,权势……
      莫七,玉无双,示剑山庄,闽沙岛,越家堡,燕子楼,清风楼,陆家,乃至固戎、绵宋皇庭,都是一网之鱼。
      人若是有所求,总是要失去许多,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世上,只有利益,才是亘古不变的!

      “你说,怎么突然又冒出个昌仪公主的女儿呢?可是你们杜撰,为了,为了击败莫七?”鱼奴又问他,还是不愿相信。
      “不,燕子楼其实早就知道,莫七并非昌仪之后,他们一直在背着莫七找小公主和阿越,三年前夏侯先生在雷州见到你便起了疑心,可惜当时觉得你是招摇撞骗,阿越又一直瞒着这件事,她一个不会说话的人,秘密藏的最是严密,可天下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去年年初,明海国突然传出昌仪公主之女的消息,说是她持北歧印玺,身负藏金图的秘密,可助北歧复国,北歧一时人心所向。”
      鱼奴闻言,忽而笑了,这等话也有人信?明海国?莫不是无一放出的消息,她当年便说要拿藏金图游戏,看看谁能找得到!
      只是这话,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应不瑕见她还是不信,无奈一笑:“你该回北歧看一看。”
      鱼奴坚决道:“我是绵宋人,等救出应心她们,我只当从未见过你们,我只在绵宋,哪也不会去。”
      应不瑕见她不信,叹息着回了船舱,不忘向一旁的人施礼,鱼奴向张望,不知何时,那位黄衣男人站在了不远处。
      这深夜未眠之人还真多,鱼奴感叹!

      玉无双是逃回绵宋的,他逃入梁州,这谁能想到。
      玉无双在北歧被打的四处逃窜,张夜阊来势汹汹,他实在撑不住,夏侯希望他尽快取得北歧各旧部信任,尤其苍山,他才这般不顾安危潜入绵宋。
      正好,梁州有许多事还未办妥,鱼奴是其一,找自己的女儿是其二,还有件事是要见明海国来的那位客人,他回望,那位黄衣男人进了船舱,从鱼奴来此他便时刻观察那人神色,一直淡然如常,可越是如此,越显得刻意,也正说明,鱼奴身世,他所料不错。

      他见鱼奴神情低落,站在船舷,奏起竹笛。
      鱼奴听着笛声响起,映着天上月,梁河水,诉不尽的萧瑟和清寂,叫人想起许多往事,又生光阴易逝,人心变迁之感。
      鱼奴见船抛了锚,便跳到岸上,坐在河畔,想着过往的时光,那些在心里停留过的人一一闪过,她曾百般善意面对一切,竭尽所能,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们幸福。却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己骗自己,处处都是谎言。
      与莫七种种,不断浮现,她心念的全都是他的好,两人过往快乐的时光像是月华明亮,群星灿烂,只是忽然想到师父、无一、应心,任王妃,莫清苓,一刹那所有光华俱灭,失望又迷茫。
      她终究是舍不得!
      “小仙官,为何如此失魂落魄?”玉无双停了吹奏,踱步到她身旁。
      “大仙人!”鱼奴轻唤,歪着脸望着他:“大仙人还是那么好看,昌仪公主若是有女儿,也该是像你这般绝色才对,或者是念念那般。”
      玉无双轻笑:“好看若是有用,北歧便不会灭国了。”
      说着他又看向鱼奴:“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觉得你比她好看的多,说起来,你知道那年你在银盘山养病,得的是什么病吗?相思!知道是谁下的毒吗?”他故意说起此事,念念和鱼奴,不可能再成为一路人。
      鱼奴面上的笑僵住,只听他说起念念的旧事。
      念念母亲是北歧人,生的美貌,被梁州的富商买了回去,可惜没几年好日子,夫家便获罪而亡,是罗先生怜悯,她们母女才不至于被人欺侮。念念貌美,罗先生便好生养着,美人总是有用些,她在红情坊,必须要出头,否则便是个没用的美人,可是你,挡了她的路。
      鱼奴失笑:“所以她给我下了毒,你又在银盘山帮我解了毒,你何不明说,你们本就是一伙的,她在梁州不就是你布下的棋子吗?”
      玉无双望着她,不禁失笑:“我从未想伤害你,我在阙河城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亲切,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妹妹,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鱼奴只觉可笑,妹妹,有所求,便成了妹妹,从未想过要害我,却还是下了狠手,要不是阿越,她现在只是度月山的一缕孤魂??
      她搂着膝,蜷缩在一起,不言不语,只是望着流水。玉无双便同她一起坐着,沉默良久。
      忽而开口,冷不丁说道:“都说是莫七献了北歧人名录给皇上,可我细思量,总觉他此举不妥,对他百害而无一益,知晓北歧人在绵宋下落的,还有你,不是吗?是你吗?”
      鱼奴忽而觉得所有人都很是可悲!她望着玉无双,等着他的回答。
      玉无双并未作答,她心中一凉,神色冷冷看着玉无双。
      “是你吗?你怎能如此狠心?”鱼奴盯着玉无双,等着他的回答。
      “鱼奴,你要相信我,我是你的哥哥,我是北歧人,我不会做对不起北歧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歧啊!”
      鱼奴淌下眼泪,又赶紧擦掉,什么真真假假,她除了接受,什么都做不了,可她不甘心!
      “你起誓!”她盯着玉无双,目光如炬。
      玉无双眉头紧锁,无可奈何,终于下定决心:“好,我今起誓,北歧诸神所见,我若有伤应心等北歧人,便壮志难酬,无国无家,郁郁而终。”

      鱼奴闻言转过身:“好!”

      “咱们其实挺像的。”玉无双说道:“看着好像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依附着别人,生怕有一日被打回原形,报不完的恩,偿不完的情,又盼着得人真心相待,才算圆满这一生,只是世上哪有那么许多真情实意,不过是我们奢求太多。”
      “情爱最是经不得考量,一片痴心,往往错付。”玉无双淡淡说道:“这世上太多能与之抗衡的东西!”
      “你别说了。”鱼奴痛苦万分,平谷山中盟誓仍在,他一次次的背弃也在。
      “人心真是怪异,我刚来梁州的时候,许多姑娘们整日想着法的看我,她们看似喜欢我,处处讨好我,我当真以为,这世上有情人许多,我总是念着她们的好,也想做个有情之人,只是她们却不敢了,如今她们都成了王家妻,李家妾,我方才明白,她们对我只是眼中观花,却另有所爱,她们只看着我的表面,并不追究我的真心,对我所知甚少,是以害得我难觅有情人呐。”玉无双说着:“人就是这样,追新逐异,你若与他计较,便是自寻烦恼,与他理论更是对牛弹琴,若是你置之不理,他便张牙舞爪,无计可施,可待得旁的尖儿冒出来,他又去盯着了,是以坊间常说,铁打的戏台,流水的角儿,你可明白,都会过去的,你也有别的选择。”
      “你今日话好多。”鱼奴歪着脸看他:“你也想做个有请之人?为谁。”听着就不像是佳容姐姐。
      玉无双沉默了,好一会才笑着望着鱼奴。
      “你不是说我是大仙人吗,本仙现在就施法。”玉无双难得调皮,装作道士的口气:“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笑,笑。”
      鱼奴看着他又蹦又跳,便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滴落,她还是愿意去相信,去宽容。
      “你还是我的哥哥。”鱼奴笑着望着玉无双:“我知道,你来梁州,不会只是为了我,说吧!”
      “我来梁州,就是为了你。”玉无双深深肯定,鱼奴又不禁陷入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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