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清河顾白鹿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初微被唇上的温热触感吵醒，顾清让不知什么时候回了来，见她醒来，伸手一捞将她抱进怀里，而后翻身半躺在了床榻上。

　　她趴在他身上，思绪还没有转醒。

　　他看着有些懵懂的她，眼底笑意荡开，掌心一压，他扣在她后脑勺的手便将她朝自己贴过去。

　　初微在淡淡的药味中彻底清醒过来，却也不知那药味是自己嘴里的，还是原本屋里的，一吻结束，她双手抵住他的双肩直起身来，看了一眼他，又侧脸朝窗外望去。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而他……

　　倏然回头，她垂下眼睫望着他，满肚子的疑问，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或许是因为他满眼的欲望和笑意，或许，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问。

　　半晌，她轻咬了唇瓣开了口，“你……”

　　“我去找陆文渊问你身子的情况。”他不等她问完便接话道，太过急切的回答，仿佛是早已知道她会问，初微只在怔愣中没有反应过来，顾清让却在话音落下后心中一紧。

　　他骗了她。

　　“你的身子承受着毒素，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能不能要你，所以就去问了陆文渊。”他压下心中不安说道。

　　“……！”方才急匆匆离开，他竟然是去找陆文渊问这种事？！

　　初微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一瞬涌上头顶，眸光乱窜，她羞愤到恨不得立刻钻到床底去，刚想给他一拳，落下的拳头却被包裹进了一个热烫的掌心。

　　初微一时顿住，刚要去看他，他却将另一只手移到了她的腰窝处，而后一个翻身便将两人的位置调转了，他低头去衔住她的耳珠，学着她之前的语调道：“你说，他是如何回我的？”

　　这该死的男人！

　　初微只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从胸口破出来，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方才那似妖孽般的低语，迎上他有些迷离的眸子，她不管不顾，仰着头便吻了过去。

　　他的发落在她的身上，她一瞬激灵，他眸子里的火热她看得真切，脑中在这时闪过一个念头，满眼欲望，面色潮红的男人，竟是与绝美二字完美契合，而这个人，将要成为她的。

　　她在他的如痴如醉中抬手将他发顶束发的玉冠卸下，刹那间，墨发撒了她一身，眼前的人似妖般一笑，俯身在她脖间轻轻一咬。

　　她不敢再看他，抬手用手背挡住了双眸，他盯着她因害羞而微微颤抖的手心，心中如小鹿乱撞般的疼痒。

　　初微眼中一片黑暗，耳边响起衣裳摩擦的声音，却在那细微的声音停止后，她耳边突地响起了一阵马蹄声，过去那个画面不期然地落进了脑海里，她猛一下子僵住了。

　　她将脸侧向了一边，紧闭着眼睛躺着，整个身子不住地颤抖，即使她的双手暗自攥着身下的被单，此举依然无法给她带来情绪上的缓解。

　　顾清让眼中一痛，双手同时一捞，将她了抱起来，他的臂膀环着她的双肩，凝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读着她心里的话。

　　她会如此，是他的错，他知道。

　　在房间里，他曾那般对待过她，后来在军营的时候，更是伤了她的心，她愿意接纳他，甚至为了让他放下过去主动吻了他，可他清楚，过去自己对她的伤害……

　　他还无法治好她。

　　“初儿……”喉间滚烫烧着他的嗓子，炙热地气息倾吐而出，伴着一切沙哑。

　　初微已经睁眼，迎上他湿气满满的视线，她知道他想放弃了，松开拧紧的眉，她淡淡笑道：“我……可以。”

　　“我可以等。”他低哑着嗓子说道。

　　“怎么等？”她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对上他压抑着的满眼的欲，一瞬间，半眼的炙热，半眼的悲伤，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确定两人之间的心意相通，他突然停了下来，她知道是为什么，他不想伤害她。

　　她的确是怕，可怕是一回事，想要把自己交给他，又是另一回事。

　　她咬了咬殷红的嘴唇，道：“顾清让，是不是我一日忘不掉从前，你便一日不碰我？”

　　他的掌心一直抚着她的腰，此刻像是被什么给烫了一下，猛地一颤。

　　“初儿……”

　　她染着微红的双手扶着他的双肩，一脸严肃地说道：“那我便跟你讲清楚，只要看到你，我便会想起从前，想起你对我做过的每一件事，那些事，是你跟我的过去，我不可能忘掉，除非我失忆，但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忘，让你趁机随意哄骗我，所以若要忘，便是你跟我一起忘，可那日你已经表明了态度，你不要忘了我，如此，你要怎么办，放我走，让我再也不用看到你？还是说你要像现在这样把我晾在一边，试着慢慢放下我？”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顾清让却觉得那些绵柔声音像是巨石一般一下下撞在他的心上。

　　放她走？

　　她知道他为何会谨慎，现下也明白她想让他放下他的迟疑。

　　怕伤害她，如今似乎还是伤了她的心，因为她心疼他的怯。

　　她的话在他脑中翻来覆去。

　　怎可能不见，便就只是这几晚的分别，他就已经承受不住，他无法想象那“再也”的久远。

　　她倒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肩上，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要放手吗？”

　　他忽然拉直她的身子，倾身吻了过去，他用力地吻着，急切地将她所有的声音都吞进了去。

　　去他的放手！

　　就算能放，他也不会放，即使知道过去的事让她噩梦连连，他清楚原因，无论自己有多为她满心的伤口难受，他也舍不得放手。

　　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放掉她，短短几年，他已经两次失去过她，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两次已经是极限了，只要他活着，便再也无法承受没有她的日子。

　　他的动作随着他炸裂的情绪越来越重，初微有些抵受不住，躲闪着想要逃离他的禁锢，他却固执着不让她逃离，最后，她只能扒着他的后肩想要他停下来，谁想竟不小心在他的肩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初微眸中虽然还挂着湿意，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顾清让先是一愣，旋即也随她笑了，初微望着他的笑颜，剑眉星目，俊逸的脸庞染着微红，薄唇红红的，带着光亮，简单而言就是“秀色可餐”，于是脸上更是烧得厉害，她将自己像是被蒸气烫过的脸急急偏向一边，不看他，顾清让哪里受得了她这番模样，低头在她的眼尾上轻轻一啄。

　　他没有理会那伤，看着她眼里的氤氲和嘴角的羞涩，再一次吻向她，许久之后，他的唇慢慢移动，轻点着她的嘴角，脸颊，一点一点感受着她脸上的温度，最后，他衔住了她的耳珠，低喘说道：“初儿，我想要你，可以吗？”

　　“不可以。”她直起身子捧着他的两颊，看着他慢慢褪成浓黑的眸子，抿着嘴笑道：“现在，是我想要你，因为……”

　　便如鱼和水的缱绻，风和光的缠绵，之后，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屋子的绮丽。

　　他说，现在，我是你的了。

　　她说，既是我的了，那你以后便要听我的，顾清让，我不准你以后再小心翼翼地对我，那不是对我好，我不喜欢那样，你是你，只是你，你愿意为我改变自己，我心里的确很高兴，可我喜欢的，是顾清让，不是别的谁。

　　……

　　“初儿……我们……好吗？”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

　　初微身子疲软得不行，意识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哪里知道这说话的是谁，这话又是何意，她下意识往身前的温热挤了挤，缩着身子再一次睡过去。

　　“……好吗？”那声音又飘了过来。

　　“嗯……”刚一回应，她忽然意识到是什么，猛一下睁开眼睛。

　　该死的顾清让！

　　眼前的周先生渐渐模糊，初微迷糊中有了反应，只是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还在睡梦中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她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闭着眼便直起手推开身上的人，“明早……还要进宫……我……要睡觉。”

　　“你睡。”他低声哄骗道。

　　“不……”只是这“行”字还未说出口，初微便被他整得彻底清醒了过来，“顾、清、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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