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好像见不得光

作者:极限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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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英



      自己有男朋友啦!他还在家里过夜啦!

      这个认知让张小瓷睡得并不踏实,他从睡前就在笑,梦里也在笑,半夜醒来也在……笑不出来了,李云琅不见了。
      他揉揉眼睛爬起来,视线扫描一圈室内,在忍不住怀疑被仙人跳想找找钱包还在不在的时候,阳台上有人轻咳一声,李云琅侧坐在高高的阳台边边上,也不怕掉下去,小小屏幕映亮了他的脸廓。

      雨停了,天上是追着月亮流淌的云彩,远处城区闪烁点点,隐晦的路灯像海浪,把他吹拂在金色的潮气里。他穿着白色上衣靠在有吊兰的墙上,一脸专注。
      这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吧,小瓷想,一觉醒来,喜欢的人在不远处,天色未亮,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他赤脚走过去轻轻地问:“睡不着吗。”
      李云琅看看他又看看时间:“嗯?这才几点,不困。”

      他们短暂地对视了一会儿,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带着审视、疑惑: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的面前?
      然后是隔阂与疏远:我们都不懂对方,却还靠得这么近。
      也有或浓或淡的焦虑,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你会厌倦吗,我会厌弃吗。

      张小瓷想对方也许是创作型脑力劳动者,整夜整夜醒着,跟未到的灵感作对,这个极简单调的环境不利于他的发挥与创造,室外又太阴郁荒败。
      他给短暂的住客递上一杯热水吞吞吐吐地:“你要休息的话到床上……嗯,我占得地方少,或者我去沙发……”
      “又来,刚不是纠结完这个命题了。”
      李云琅说话听不出来跟普通人的距离,但姿势却很优雅,他吃东西,举杯,起坐,无一不展示良好的家教,张小瓷又想是不是单纯因为自己的枕头难受环境寒酸,导致对方无法顺利入眠。

      他想得太多就洋溢在脸上,眉心纠缠,眼神忽明忽暗。李云琅本来被困在一个小地方很恼火,但跟张小瓷莫名其妙火不起来,他太软了,人没办法对着一堆棉花糖生气。

      李云琅玩够了手机,问他:“有书吗,找本不费脑子的。”
      张小瓷回忆下自己的收藏,拿来一本《矿山机械与设备》放在他腿上。
      李云琅:“…………”

      张小瓷马上求饶:“我我学工科的,家里只有这种专业课相关的书,你不看就算了。”
      “嗯,蓝翔技校也是硬核工科大学了。”
      张小瓷无奈下说了自己大学的名字,反而吓着了李云琅:“不是吧……”
      “呃,真的。”小瓷笑。

      在对方的探究视线中,他只得说下去:
      “学机械自动化可以不参与流水线,研发工作占多数,我爷爷在国厂里做了很多发明,有的实用性很强,有的是逗我玩的玩具。我受他启发,也想着做做发明卖卖专利挺好,就读了这个专业。在大四实习的时候分去开采厂,跟着老师傅干活……”
      他给李云琅看自己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有些不自然的弯曲,两个指甲完全变成黑色,似乎坏死,淤血不散。
      “这是怎么了?”
      “在关键时刻走神了,当时……唔。”
      张小瓷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想了想才继续说:“算操作失误吧,机床轧砸到骨头,去医院接上的。”

      李云琅显然无法接受这种自戕型的粗心大意:“啊?你、你……你居然……”
      “你”了半天没说下去,估计觉得不礼貌,他继续问:“好吧,然后呢。”

      “然后,这件事闹得很不愉快,工厂要对学生负责赔钱,我本来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坚持不要,可那个时候奶奶突然去世,支持家里主要开支的退休金没了……我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个可以体谅,而且他没提父母,李云琅想,不能纠结这个。
      “一笔医药费而已,对那么大的工厂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他们比较看态度吧,领导跟师傅一商量,觉得我的专注力差,最好别做这行,不要上机,不要开车,不要……容易少胳膊断腿。”
      “你还就真去超市搬砖了?”

      “当然后来试过其他几家,真的好喜欢机器在自己手中运动起来的那一刻……”
      他歪歪头,两手间仿佛转动着什么:“你设计了无数张蓝图,线路,只要按一个扭或者插上电源,就可以操作着庞大的机械,开山,过海,那种感觉……在参与创造世界。很多人觉得开矿很脏很累,但那里有钻石,有石油,有上一个被埋没的失落世界,有千家万户的依赖……不再动用过多的人力,没有人得尘肺,培训方法简单。其他行业也是这样,织造,食品,更加安全和便捷,是在参与加快这个世界的运转速度啊,我还自己设计了一套冰激凌生产线呢。”
      他说起这些话来的时候完全不磕巴了,他的眼中充满憧憬,而后说:“可惜始终不能如愿,人生总是有遗憾吧。”

      李云琅沉默不语,他有些奇怪,张小瓷能考得上那么好的大学,却甘心在统一银座卖咖啡,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他没说,那也许是让张小瓷整个人陷入自我世界不可自拔的根源。

      这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人类在深夜各激素分泌紊乱,张小瓷看起来还没完全从梦里睁开眼睛,跟他谈得太深,许是明天一醒来就忘记了。
      可是天气很好。
      李云琅伸手摘了点薄荷叶放在手心里搓,空气顿时刺鼻,他把小瓷像橙汁果肉一样晃了晃:“精神了吗。”
      张小瓷莫名其妙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到目前为止,你觉得自己最大的缺点,或者说阻碍你的是什么。”
      张小瓷摸摸脑袋:“专注力……”
      “不对,弟弟。”

      张小瓷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哥还是他弟了,晕晕乎乎的。

      李云琅收起来平时的笑闹口气,变了副认真口吻:“我比你多活几年,就多跟你说几句话吧。专注力可以通过很多方法去练习,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尝试的。”
      “妥协就不能尝,因为你尝了之后发现它没什么不好的,它能暂时保护你,你认可了,它就在你的意识中站稳脚跟了。”

      看张小瓷的表情并不想接受这种指控,他继续说:“你觉得没办法,面对的事态超过自己的控制,世态炎凉退而次之,那我想问你,现在变好了吗?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在跟自己玩,随后有人来骚扰,你都没办法强硬驳斥。小弟,PLAN B没有让你过得更好。”

      这几句话极为扎心,张小瓷低下头不说话,他真的好委屈。
      李云琅没打算就此放过,步步紧逼:“学会妥协,学会豁达跟开明,学会沉溺在自造的人生态度里。直到放弃规划,随从别人的结论,默认别人的态度,甚至不去看别人的表情……我想方设法让你看着我,你都害怕。”
      张小瓷突然很拧的样子:“我不害怕你。”
      “那你怎么不看我。”
      “你太好看了。”
      李云琅:“…………不要在我一本正经的时候撩我。”
      张小瓷:“你继续。”

      “我现在担心,不管我们最终演化成什么关系——男朋友,普通朋友,重归陌生人?关系中间都存在着一团迷雾,有一半源自我们还不够了解,另一半呢,可能是你在拒绝向任何一个人展示内心造成的。”
      张小瓷咬着下嘴唇,他半晌说:“我在学习表达……”
      李云琅:“你不是不会,你以前肯定会,你忘光了,抛弃了,你是个对自己下得去狠心的小朋友。”

      这句话亦有亦无钉住了张小瓷想逃跑的心,他好难过,复杂的情绪灼烧着大脑,他有话不能说,没错,确实是奶奶叮嘱过不能向人说的谜团阻绝了他接触更广阔的世界,他高兴终于有人指出了他的病灶,反对了他不如意的生活,又难为情这个人的身份:世上所有情侣在初见时都把自己装饰得琳琅满目,他却频频出糗,像被X光照出黑色造影。
      这是不同以往的紧张,他没有抽搐,心却紧缩着,他急于表达,无奈之下张开手扑进了李云琅的怀里。

      李云琅被吓了一跳,身体僵硬:“不要抱着我,我们还不熟吧!”
      “不!”胸口中传来闷声反对。
      李云琅推他,声音轻了些:“不行,走开,我没接受你呢。”
      这话说得很诡诈,好像是张小瓷先跟他告白一样。李云琅看着这家伙睡得洋洋洒洒的头发有一缕翘着,用下巴偷偷蹭了蹭,真是又软又痒,还有花香。

      啊,毛毛拟人。

      然后打他屁股一巴掌:“走开!”

      张小瓷捂着屁股,脸红红的,极不好意思地让开:“奶奶死后就没人跟我聊天了,有点激动。”

      …………李云琅万万没想到做了预备男朋友奶奶的替身。

      “真是谢谢你了,平时就没个能交心的朋友?”
      “有个。”他仔细数了遍,“是国外的网友,给我发过照片呢。”
      “行了。”李云琅头疼,“睡觉去,赶紧给我消失。”

      晚睡毁早上,早起毁一天。

      张小瓷差点猝死在仓库,货车司机还问:“小瓷怎么啦,睁开眼睛哇,你要绊倒自己了。喂喂喂,前面有梯子!”
      “我……我就没睡几分钟。”他用腰侧推开梯子可怜兮兮地搬运,来回跑动耗尽生息,面单上的数都没数对,刚关门被司机叫回来:“还有两件呢!”

      好不容易熬完了早班,饭也没吃回到家里,室内一片昏暗。窗帘仍旧拉着,透光处用那本蓝皮书压住边角,李云琅在双人床上伸展四肢睡得雷打不动,他第一次感觉这两米大床显得那么局促。
      是的,双人床,房东结婚时老婆带来的嫁妆之一,严厉叮嘱张小瓷不准破坏,否则把他扔出去。
      他轻手轻脚脱了衣服倒在沙发上,同样睡得天昏地暗,又被闹铃吵醒上夜班,整个人生都被工作时间和李云琅的时差给破坏了。

      临走前他戳戳李云琅的脸,问他:“饿了吗,你要吃什么?我带回来。”
      李云琅无意识地哼一声,一头扎进毛毯,缩进黑暗中。

      张小瓷继续说:“我给你买了洗漱用品放到盥洗室了,虽然……不知道你要住多久,也许我再回来你就离开了,把我拉黑了,但是……”
      他摸了摸毛毯里的脑袋,呢喃:“谢谢。”

      谢谢你,在及时的时候出现,谢谢你陪我走了一小段路。恋爱是患得患失犹豫不决的事情,但我们还没发展为真正的恋爱,所以如春天里稗子的心情还没到来,就一个陌生人给出合理启发这点,李云琅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应给闹剧投入太多的期待。

      他起身离开,继续着自己的人生。

      张小瓷是个对物质没有过多追求的小孩,天生不觉得自己贫穷。他父母不在,爷爷奶奶的爱填补满满,没愁过吃穿,橘子是奶奶撕了络子再喂给他,爷爷做的玩具供给他年少时光,比起富家小孩量产式汽车冲锋枪不知高明了多少。他在这个社会中所处的阶级别人觉得苦,然而在张小瓷看来,他没有吃过苦。
      除了,18岁之后发生的事情。

      张小瓷想李云琅带来的药剂也许不会让自己撑多久就再次陷入旧疾,可是他至少存在过,照亮过夜里的一个小时,就此消失也不至于意难平。
      很好了。

      然而还没下班,恢复自由身的李云琅就溜达到超市。

      “张小瓷呢。”他还是穿着运动服,问门口的王晟,“他在吗。”
      王晟直接拉开嗓门朝货架方喊:“小瓷,小瓷啊!有人找!”

      然后又打量李云琅,不太相信张小瓷有这么高大威猛的朋友,八成是来找茬的小混混。于是坐在位置上伸展腰身挤出胸肌,看李云琅没在意,又站起来装作伸懒腰的样子扭了个健美姿势。哼,他昨天可是靠这身蛋白美肌诱惑了那个小富婆。

      张小瓷正偷懒,蹲在地上抱着销售记录打瞌睡,一被叫名字磕磕绊绊地爬起来:“唔,唔?”

      他匆匆忙忙出来就看见李云琅站在远处,看到他出现就笑了。他愣了一下,也不由自主地笑。

      是个好孩子啊,李云琅想,自己的身份锁还在,但已经从那个小房间里出来了,张小瓷听了他的话之后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他勇敢了一些,想跟自己的弱点作对,可以试着去接纳更复杂的环境了。
      可以试着教他些东西,反正自己有时间。

      张小瓷带着粉色的闪亮米奇跳到他面前,仰头问:“你醒啦,想次什么。”

      “想次菠萝啤酒。”

      “没货。”

      李宅,三楼。

      于戚一醒就检查手机,没人给他发信息,英国方面和离家出走的好哥们都岁月静好着,只有赛车群里聊了三千多条,各族贵少们再燃战火,约定下个月上王者级城市跑道一决高下,这几天各人先去相关部门打点好清场,省得跟上次似的连撞水泥大货,把高架开个了十五米大缺口上报特派局。
      出命案能摆平,但修路封了一礼拜高架后果十分恶劣,几家少爷享受一套组合拳消停个把星期,现在又皮痒了。
      于戚慢悠悠按着话筒插嘴:“月底开始创城,弟弟们悠着点。”
      肖霰:“喊谁弟弟呢,晚两天创来得及。”
      姜汝凉:“创不上肖少把钱给ZF带到,家里不差那十亿八亿。”
      于戚:“今年创城奖励金翻倍。”
      肖霰:“我再睡一会。”
      姜汝凉:“属实弟弟行为,出了事我顶上,该跑跑!”

      阔少们不缺金银不缺时间,有点乐子便一呼百应忘了之前的伤疤,现在已经在商量购置配件了。于戚看到这里就不再劝,他性格就是我把话带到,你们爱咋咋。
      于戚和肖霰的名字后面带个蓝色的月亮,姜汝凉带了个黄色的太阳,群里的人都以此区分自己身份,三五成群相约比赛,也方便互相卡着对方活动时间出来喝酒。

      于戚刚想翻个身继续睡,李英的视频电话来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心惊胆战地接听。

      李家家主李英是个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作为李云过的亲生父亲,李云琅重生后的养父,那张脸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但他眼神沉得像放置了多年的毒药,有让于戚心脏麻痹的信息。
      他那边背景还朦胧亮着天,不知朝霞暮色,一身西服未下。
      “家里没什么事吧。”

      李云琅被人类扣定身份锁是大事。于戚觉得这老鬼肯定发觉到有异样,然而下了必死决心为兄弟打掩护:“大家都很好,您在外放心。”
      “徐哀呢。”
      徐哀就是他老婆,于戚说:“夫人身体也很好,没有发症。她跟云过商量要趁这几天去澳洲避暑滑雪呢。”
      “神经病。”李英骂了句,“冬天嚷嚷冷要死要活,到了夏天要去看雪,哪天就要去沙滩晒太阳浴玩人间蒸发了。”

      于戚不答话,等着,以为他接下来就要问李云琅,假话已在心里快速编好毫无逻辑破绽,连续拷问48小时无法识破,可以凭此一役竞技瞎话圈一把手的位置。

      结果李英松了领带,支着头靠在椅子里:“倦了,你去找个玩具玩给我看。”

      于戚精湛口艺得不到施展,简直憋得胸腔积血,又如芒在背不得不听。他在公开场合喊他一声李叔,私下相处时要喊另外一个称呼,只因他们之间无法撼动的血契:是李英把他从濒死的人类变成现在这副活蹦乱跳的样子。

      “主人,我还没洗。”他低头,“请您等我一会儿。”
      “那就洗给我看。”
      “是。”
      于戚应声去浴室,把手机壳吸在墙壁磁铁上,调整花洒角度,刚卖力表演完淋水褪衣环节就听到有人敲门。
      被打断了节目让李英不悦:“谁找你。”
      于戚想想:“应该是云过……只有他了吧。”

      “算了,我睡了。”他没了兴致。“跟云过多说说话吧,带他出门交点朋友,整天闷在家里做什么。”
      “他最近有点排斥我,可能是……”
      李英懒得听:“不是来找你了么,处理好。”

      李云过才二十岁,正在大学里跟同龄人一起受着老师的折磨,喜欢做的事是下课直接回家再找同学打联机游戏,仿佛跟真实的生物多相处一会就可以要他的命。他母亲对他不着急,也许是年纪太小,不急于发现世界对他的各样恩赐,但既然李英给于戚安排了事情做,他就得去献计献策。

      于戚当时一个破烂小孩,在收入家门时扮演过品味奇差的弱智,以此妄图获得更多人际关系的情报,结果被李英忍无可忍赶到巴黎艺术管理学院进修,不毕业不能回。可怜的于戚得从初级法语读起,那些年天天洗心革面,年三十都没吃上顿团圆饭。充分领悟李式皇宫哲学: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的不能问。
      于戚抛弃了过去的人设,以最少的代价换到了最好的回报。一步步被许可给予更大的权限,更多的宠爱,刷着随意到手的黑卡,跟家主共用同一张餐桌,让他作为英国方面和本地家族的联络人员,安排跟两个儿子一起成长。
      这不是很好吗,大家吃吃饭,聊聊天,做些微妙的运动,何必触及家主的底线赶着去死。

      李英要睡觉,于戚就把收尾工作完成,追着给他发过去两句不造作不谄媚的体贴情话,对方已阅读不回复,就算默许他的表达方式正确。

      砸门声更大,外面果然是那位小儿子。李云过对他哥的仰慕之情耗尽,烦躁地把毛毛扔进来,展示自己两条胳膊上的无数血痕:“给你了,再吵我就宰了它。”

      于戚抱着尖叫猫,悲凉发现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什么定位,小妈?管家?传达?还是太子陪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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