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好像见不得光

作者:极限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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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遇



      秋夜,窗外一片水色朦胧。

      这里地势太高,雨云和卷起的雾水近在眼前贴在墙壁,炉火必须烧得很旺才能驱走潮湿。
      以法莲把塔内每一层的烛台依次点亮,才走到一半就累个半死,他不明白那人一挥手就能完成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跑腿,消耗这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弱小摇曳的光芒毫无用处,不过是等待再次熄灭。他抱怨了两个小时才爬到顶层,发现那人并不在,茶壶烧开没人管,猫蹲在炉子上跟冒出来的蒸汽对打,胡子都烧弯了。

      可能出去了,在大雨天里跑出去,不知道要不要帮他准备姜汤之类的。

      亚伦性情乖悖违戾,让人侍候得心力憔悴,加拉赫继承了这点优良传统,学得惟妙惟肖,两个人在上个月冷战后,加拉赫就不再给他老师提供早餐,在街上把一个年轻的人类木匠工捉了来,做了转化,关进塔里,脏兮兮喂给亚伦当粮食。

      “用出身卑微的穷人羞辱我没有用,”
      亚伦的目光停留在书上,讥诮加拉赫的报复,“我要是跟他上床,你会不会被气死。”

      以法莲的灰咖色头发里插着刨木碎片,一身旧衣服上摞着破补丁,鞋子掉了只,被抓住挣扎的时候摔进了臭水沟里,舌头被刺破强硬地灌进血液,浑身上下的新细胞被转换还不足一小时,带着一脸“你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并且不觉得自己落入了嘲笑的话柄里。

      加拉赫看到小木匠这副样子笑出声,把手放在帽檐上对亚伦缓缓鞠躬:“您这话,让我都迫不及待要离开腾地方了,希望这孩子能让您开心起来,亚伦老师。”
      说完他嘴角勾着,转身信步走掉,一关门,亚伦便把膝上的书扔到了地上。

      以法莲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生气了。
      他不敢乱动,轻微晃着脑袋张望四周,单看这屋里大概只三十平,大多是香樟木做成的置物架和日常摆设,书柜,什么杂货都往里放的箱子,说不上精致整洁,也没有配合身价的华贵装饰。
      通天塔上就这样?在外面看可气派多了。

      以法莲呆了一会,打破沉默:“我,我来是要做什么?”

      亚伦正用手指摸着下嘴唇思考,想着怎么要他可爱徒弟的命。换个听话的新学生教导当然心情会更好,但加拉赫是自己的心血,几百年完成一部的长篇作品,发展到现今不是随意可抛弃的。加拉赫也曾单纯过,年幼时渴求知识不断努力,尽心追随自己脚步的神态还历历在目,如今在吸纳智慧之后却变成这幅蠢样子……亚伦视线一转,看见旁边有个向他发问的小丑。

      两个人互相对视,以法莲忙用袖子擦了嘴唇,血液都干涸变成朱红了。

      亚伦开口问:“上过学吗。”
      “没正式地……”
      亚伦:“平时做什么。”
      以法莲张开双手,让他看手指上的茧子:“做,做桌子,碗柜,床,首饰盒。嗯……还有鱼竿。”
      “鱼竿?”
      “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在泰晤士河边钓鱼。”
      亚伦点点头,看了他一会,指向左边:“那儿有一扇窗户,天亮的时候自己跳。”
      以法莲:“?”
      他说:“唔,那样,我、我会死的。”

      亚伦脸上没有笑容:“哈哈。”

      以法莲没跳,捡回了他扔出去的书,亚伦也没有逼他,让他把屋子收拾整齐天天去点灯,一百多层来回跑,又不敢不做,要死啦!

      他把猫从炉子旁边抱走,一屁股坐在地上。倒茶给自己喝也分给猫咪喝,还给它挠肚皮。窗外雨势不减,伴着壁炉里微小的火焰噼啪,两种不同属性的韵律平均得像首安眠曲,亚伦一直没回,以法莲快睡着了。
      “人去哪儿了呢。”他用翠绿色的眼睛问着姜黄色大猫咪,“他不管我们啦,这个坏蛋,自己风流快活去啦,你就是个留守宠物,可怜哦猫猫。”
      猫咪用心形的粉色肉垫捂住他嘴巴,不许他乱说:“咪MUA。”
      它从以法莲怀里挣出来抖抖耳朵,甩尾跳上桌子往书柜后面挤,肥头大肚的一只小猪居然还挤进去不见了。

      以法莲:?
      以法莲:猫饼!

      他跟过去轻手轻脚推开书柜,后面有道狭窄暗门,向上滑开是一段要俯身钻进去的幽暗通道,他摸了一把,这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很干净,一定有人经常出入。猫进去了,在里面呼唤他,他也抱着腿爬进去。大约爬过了十五六米,中间有大量垂下的植物根茎微微发光,他胡乱拨开,又往前爬了几米豁然开朗。以法莲探头看着,洞外连接到另一处开阔的、与自然接壤的房间,高耸的玻璃房顶外有晴朗光芒透下,鸟啼声不断,墙上的玫瑰花藤上挂满油画,窗外,一道河闪着多彩的光芒从远山上飞流直下汇入森林。
      这里还在塔内?
      以法莲从洞口跳下来,不少画作堆放在地上用布蒙着,全是些不认识的人的像,他摩挲着金色画框,一直走到窗边转悠,想弄清楚外面是英国哪个地方。
      窗棂用宝石做成,把手镶嵌玛瑙,窗外的植物也不像英国本土,它们高大,缀满可口的果实,茎叶勃发,花朵柔美,毫无秋日凋零之象。
      现在不是深夜吗,以法莲越看越不对劲,更可疑的是他已经变化了,为什么这光芒不能晒伤他?

      不能伤……

      他念着这几个词组,咀嚼中愈发熟悉,似乎是从前在教堂后院做长椅时,常能听到的:“白日阳光,不对,白日太阳……必不伤你,夜间月亮必不害你,祂要保护你,免受一切的灾害……哎,这里,这里不就是……?”

      他抬起头,天上没有恒星,但更恒久的纯圣光芒从至高处洒落下来,对任何一个生命来说都有益无害,金子的街道和水晶海环绕在那里,光线交织,有身着白衣的人往来其中,不时纤长羽翼腾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哇啊啊啊啊!!”他肩膀顶着窗户往外挤,但漂亮的把手仿佛是假的,根本推不动。

      “这里出不去。”

      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来,以法莲回头一看,亚伦正蹲在墙边用小刷子调颜料,色料是现做的,研磨了一堆石头和花朵,用瓶瓶罐罐接着汁水和粉末。
      以法莲尴尬地:“呃,你怎么在这儿……”
      亚伦:“祂让我们看见乐园的繁华,充满盼望与信心,肉身消亡后就能真正走进去。而我。”
      他站起来,把石头一扔,低声咒着:“我死不了,却还得天天替你们看着。”

      以法莲重新打量窗外,瞳孔渐渐放大:“所以这里真的是通天塔,外面就是……唔!原来不止是说说而已的,我好开心啊啊啊!”

      亚伦不爽地看了他一眼。

      以法莲雀跃着跳到他旁边,看见画布上是一副在画的人像作品,脸上的大色块已经铺完了,形象依稀可辨。
      “咦,这是谁。”以法莲歪歪头,“你画的是我吗,很像我,为什么画我?”
      亚伦:“我画风景,画静物,画兔子,画你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你画的比我好看。”
      “就是照你画的。”
      “是吗?”
      以法莲不常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有多邋遢,看到那画就摇头:“我不是这样。”

      亚伦懒得争辩,教他用石碾把螺壳压碎:“小心点,很贵,比你的命贵,从前腓尼基的国王给我的,现在已经不能通过自然界萃取这种紫色了。”
      以法莲不懂公元前一千二百年的国家是什么概念,他应付地念着:“哦,好,嗯。那你能教我画画吗。”
      “不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离我远点,身上要起疹子了!”

      他这么排斥自己,令以法莲难过极了,这塔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呀,身处乐园一角都不肯好好相处吗。

      “也许有天,你会喜欢我的吧。”他嘟囔。

      “多喝热水,少做梦。”亚伦听到了。

      张小瓷哈哈大笑:“你画的什么东西哦。”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就长这样。”
      李云琅在张小瓷画本上涂速写,就比火柴人多了几个线条:“你别管笔法,就看神韵,是你本人啊。”
      “那这个是什么,我怎么长了三只手。”
      李云琅用笔点了几道毛:“嗯……这个是你的尾巴。”
      张小瓷把他扑倒了:“流氓!”
      “你想哪儿去了?误会我了,如果是别的器官,我不会画这么长的。”
      李云琅马上迎来一顿毒打。

      张小瓷要在走前给乔十送过去图腾档案,但他人不在岗位,也不敢冒然留给底细不明的同事们。两难踌躇间被云琅看到,非要在上面凑热闹展示身手。
      “画画什么了不起,我也会的。”
      他左臂环抱着小朋友,端详他的样子再落笔,从眉心到鼻头,从眼眶到唇珠,觉得小瓷白白嫩嫩真耐看。一次次的对视让两人眼神渐渐生热,几乎引燃,张小瓷凑近他嘴唇,想着要轻薄一番,结果看见男朋友装模作样地画了个儿童画。
      “这啥呀!”

      两个人动不动幼稚地拧打在一起,吃饱了就闹腾,比好斗的豪猪还频繁。
      张小瓷抱着李云琅的腰不让他动:“对了,云琅问了爸爸什么事。”

      张小瓷先前在公爹面前出糗,之后回程还要拜托人家的私人飞机,甚至以后还要敬茶改口……很有些在意李英对他的看法。
      “啊……”李云琅突然被问到,哏了下,“没什么重要的。”

      那看来就是有什么。

      张小瓷不松手:“嗯?云琅不会说谎,谁都看得出来你有事。”
      “我不会吗。”
      “因为云琅对别人不需要说谎,没有经验。”张小瓷看透了他,“所以干坏事一点也不专业,只要有不能说的事被追问,你就会犹豫。”
      “哦……”李云琅看着他,“你倒是了解我。”
      “所以怎么了吗。”

      他皱着眉不说话,两个手指转着铅笔,显然没想好怎么开口,心里正激烈运转。
      张小瓷打算着最坏情况:“爸爸不许你跟我在一起吗。”
      “什么?不是。”李云琅看他误会得厉害:“只要我不跟英国人谈恋爱,他就能快乐一百年。他快乐王子啊他,哪顾得上我喜欢谁。”
      “那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想啊,如果,”他抱着小瓷坐正了,面对面地问,“如果,我之前喜欢过别人,很喜欢的那种,你会生气吗。”

      张小瓷想这算什么问题,进入渣男问答了?

      “唔?前女友来找你了吗,你放不下她又要重启良缘……”
      李云琅点他脑袋:“你又开始给我编故事。正经的呢,我在失忆之前可能喜欢过一个人,本来我没在意的,都不想管了,好烦。但我爸刚说,这个人也许对我很重要。”

      张小瓷盯着他,心里气呼呼的:“没关系,他要是回来找你,我就再把你打成失忆。”
      “……你对我是从来没心软过哦。”
      “我不会可怜你们的!”张小瓷站在床上,“什么旷世奇恋惊情四百年,没门,不会给任何人机会!我要打到一切破坏我感情的投机倒把分子!”

      李云琅又懒懒地躺下了:“没事,那人不会来的,他失踪了。我爸以为我在嘎隆拉是找遗迹,后来发现我是在找他。”
      “怎么发现的?”
      “因为要找遗迹,我会吩咐一群人出动去找,但只有找一个对别人来说不重要,对自己意义非凡的人才会亲自去。”

      这说法让张小瓷心里太不平衡了,虽然知道云琅会爱一个人多正常呀,爱从心发出,无论怎么抗拒也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不可阻挡地降临,再说他人那么好,也值得别人用心去爱,自己的嫉妒太卑鄙太丑恶了。
      张小瓷没滋味地蹲下,说:“哦,让你能这么喜欢说不定是个天仙呢,尼斯湖里捧着圣剑的仙女,踩着珍珠蚌壳的出水芙蓉。”
      “尼斯湖里的是水怪,踩蚌壳的是维纳斯。我现在心里画面就是哥斯拉大战亚瑟王,可给你能坏了。”

      他拽过小瓷,捧着后脑吻他舌尖,又亲他耳垂:“推测罢了,我又没想别人,生什么气。”
      “是我怕的事情太多了。”张小瓷用膝盖蹭着男朋友的侧腰,软软地叫:
      “云琅,我想要你,给不给我?”
      “…………”

      两人纠缠完了也到了离开时间,要回家啦,虽然这里离浪漫土耳其还挺近的,以后再看也不迟。张小瓷本来蹦蹦跳跳到了林中景楼下,又一次无可避免地见到了李英。那男人披着长风衣站在夜里,已经化为了黑暗的一部分,冷峻地毫无生息,猛龙过江先生还是跟在他身边,看着更加和善。

      “我的养父。”李云琅给两边正式介绍,“张小瓷,我创业合作伙伴。”

      ……创啥业了,赔了几百万,还真敢说啊!

      张小瓷满身冒汗,低声下气喊了句“叔叔好”,还想握个手,但李英只是淡然地看他一眼,没有太多结交的兴趣,转而对云琅说:“你们俩一起走吧。云过说不舒服,跟我坐着好了。”

      张小瓷低着头,心渐渐沉到底。李英这一无视仿佛是宣判他的不合格,好像是看透了他的缺点,弱点,阴暗面以及不齿的地方,即使不是本意,这种负面感也在公开场合强行放大,昭告此人跟自己家族无关。
      太羞耻了。
      与之相反,李云琅倒对养父的淡漠态度很满意,最好别有其他男人关注张小瓷。自己老婆的好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

      “云过怎么了。”他问。
      李英:“预感,跟所有的卜术一样,觉察到死亡威胁什么的。”
      “现在吗?”
      “是啊,为了安慰他,已经让人去检修飞机了。”
      “他说是空难?”
      “说不出来。”
      李英不喜欢儿子这个不切实际的能力,搞得人人神经紧张,又不知会哪个环节出错。
      但当着云过的面是不会讲的,还会柔和地让儿子去加强感知,反复磨炼。毕竟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各人各命强求不得,与其拒绝,不如完全放开,让他自由发挥。

      李云琅帮着弟弟说话:“他的预感未必不对,就拿刚才来说吧……”

      两个人聊了一会宴会前的事,李英挺意外的,没想到云过可以抓取到一个准确的节点和画面,这跟大多数遥遥无期不能指名方向的卜算有很大差异,若加以引导,细节到某个场景,逢凶化吉便可成真了。
      李英:“不错,还有类似情况记得告诉我。”
      如意谱还没算完,于戚倾身,附在他耳边道:“加拉赫的车过来了。”

      李云琅话音止住,立马拉着张小瓷交给于戚:“你带他离开,别让那糟老头看见了。”
      “嗯?”张小瓷正听得带劲,不想动:“啊?谁……”
      “吃人的大马猴要来啦,快去躲着!”

      张小瓷就被塞进车里,眼巴巴看着几个美男子在外面相谈甚欢,哪个不是仪表堂堂容貌端丽,哪个不是身姿大方举止得体,哪个不是……很有钱。
      先前见过的银发酷哥对着他男朋友面如春风,末了还扶起他的手背来,深情地落下一个吻。

      张小瓷瞬间炸毛:!!!!!反了天了你!

      一会儿李云琅坐上车,他从修松玉树的公子哥歪斜到后座上变成个残疾人,打开手机游戏:“哎走吧,回家。这地儿折磨老子。”
      张小瓷推推他:“云琅宝宝,给我看看你的手。”
      李云琅疑惑着伸出来:“咋了。”

      张小瓷照着他手背狠狠扇过去“啪”地一掌。

      李云琅莫名其妙地挨了顿揍。

      两路人马分开前进,加拉赫朝西,李云琅向东,从此各不相干撒有那拉,李云琅是以能如此开心,跟讨厌鬼说说笑笑。

      车开出去半小时路程,行在城市和城市的荒凉中间,窗外景色渐渐稀疏枯燥,跟所有城市一样在发达昌盛中显出疲态与常年修治不了的难题。加拉赫回想着亚伦的笑貌,不住后悔过去做得太绝,确实,情感可以是被随时牺牲掉以换取更有价值之物,但现在看来,也可以不那么早地把它牺牲。
      他问旁边的助手:“司提泛呢?”
      助手:“他不是在后面车上吗。”
      加拉赫朝后看,银眼搜索着黑夜里的人影:“不在。”
      助手:“要我叫他吗。”
      加拉赫叹气:“不必,这孩子,真是心急。”

      他思念了一会这人曾经给他帮过不少忙,哪怕今日反目成仇也有一些可惜……情感,舍弃时会有失落的。
      遗迹在建筑内开启后可令城墙刀剑无伤,只有在闭合状态下才能轻易被夺走,就是眼下这么一个机会。司提泛知道,他当然也知道,利用这个机会去钓鲨鱼就是他的主意。
      必死的局,谁敢跳谁落网。

      助手在旁道:“对了,罗府的人刚才找您,说送箱子的三个人联络不上,为什么没有回来。”
      加拉赫突然意识到打错了盘算:“停车,停,重新检查后备箱!”

      所有的兵力已经在这条道路上守着了,他要反捉司提泛,如果他不在这里,那就是另一边……

      在李英的车前,本来是畅通的路段突然驶来一辆逆向行驶的大型油罐车,气势汹汹速度不减,司机鸣笛无用,只好被迫打转方向,轿车跟油罐车擦身而过,车身上划出一道钢铁高温摩擦下的橙色火花。

      “别管,继续前进。”李英指挥着,“不要停下。”
      “爸爸?”李云过抓住他的手。
      “没事。”
      “不对劲。”司机的手感有些奇怪,“咱们的轮胎……”

      路面上浇了一层东西,像夜里的露水一般湿润,根本看不出区别,轮胎沾上它就开始打滑,车身骤然失去控制,一直转着圈横进辅道,速度极快地撞在了栏杆上。失修的栅栏根本使不住力,带着车辆二次撞入路旁的废弃居民区。
      于戚的车就跟在后面,见此情况猛踩下刹车,还没开门就听到耳麦中传来李英的声音:“有埋伏,你们不要下来!”

      那一刻,细密的枪声从居民区里响起,黑洞洞的窗口频闪火花,一发发运力饱足的子弹冒着光打在车辆上,炸起一个个弹孔,好像要穿脑而过。张小瓷被云琅抱着压在车座上,心脏跳得飞快,呼哧呼哧喘气:“他们国家打仗了?”
      “没,冲着我们来的。”云琅摸着他的头发,“车是防弹的,能给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他冒出一个头想辨认状况,立刻有追踪到人脸的弹头撞上玻璃,打出几道碎波涟漪。
      李云琅赶忙趴下,拨出一个紧急电话。
      张小瓷吓得魂不附体:“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没,别慌。”
      “我们可以调头!”司机小王喊,“但是就跟李先生走散了,怎么办?”
      “那就先掉头找支援!”
      结果刚退后又从后面又包抄过来一队人阻断退路,火光一时闪到估算不了敌方人数和规模,每秒都震耳欲聋,又对来源十分困惑。
      小王问李云琅:“我们有武装,但对方火力太大了,根本无法还手!”
      “先突围再做打算!”
      司机便猛打方向盘,从暂没有火力袭击的左侧辅道插入,主动来了个撞击,冲向黑森森居民区的另一侧,哪知这里地上全是坑,破墙砸落的石头就横在路中央没人收拾,车体下落时无法避免地要跟断壁残桓接触,他们的车没被子弹搞破,快被罗府荒诞共产时期荒凉的街道搞砸了。

      “护住头!”
      司机大喊一声,车辆无可奈何地倒翻在地,张小瓷被李云琅抓得紧紧,就像生了一副外骨骼,痛是很痛,没有大碍。
      “还能动吗。”经验丰富的小王喘了两口气,摘下安全带:“车开不了了,我们往里走一走,从林中景支援过来很快,只要能藏个二十分钟……”

      李云琅懂这个道理,来行一共六辆车,他和张小瓷这样偷溜出来,袭击者并不确定走的是谁,不会贸然分散兵力来追击。

      头顶枪声仍旧不断,李云琅一脚踹开车门,把张小瓷从倒翻的后座里拉出来,小孩已经快被空中转圈一千零八十度转晕了,走路磕磕绊绊,扑倒在地上。
      “我背着你,小瓷,”云琅扶起他,在危机时他显得镇静而条理,“抱着我脖子,来。”
      “没事,我可以走。”
      张小瓷只是晕,还没到虚弱的地步,他在地上爬起来,被个发亮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唔?云琅你快看,这是什么。”

      这里没有照明,月亮也被掩住,车上的行李箱在颠簸中被摔开,张小瓷的位置刚好看到黑沉中有一道弱光从箱子缝里透出。

      “什么东西?”
      李云琅上前谨慎地用脚一踢,箱子翻过来,里面包裹东西的外支架都碎了,金色的百合花三弧七头灯台通体发着太阳般的暖光,三层底座刻画了精致的乐园图景,嵌满各色宝石,灯柄处有一个六芒星图案,不断旋转,振出星屑。

      “这是……金灯台吗?”
      张小瓷拿起来看看,又看看云琅:“遗迹怎么会在我们车上?”

      李云琅:“…………”

      不知为何,在如此紧张的时间里,他们俩都心思活跃地想起侏罗纪公园中,偷了迅猛龙龙蛋的科考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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