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竟是我自己[重生]

　　“抓住她！哥哥，快呀！”小女孩儿尖利的声音宛如夜枭。
　　肥胖又健壮的男孩儿气喘吁吁地嚷着：“别跑，你这个小耗子！”

　　海伦跌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走廊上的灯被人吹灭了，黑黢黢的长廊仿佛没有尽头，两边的墙壁是那样的高耸而狭窄，壁画里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阴冷，不怀好意，就像在指挥着墙壁往中间收紧，打算将她夹住。

　　海伦累急了，却不敢停下。身后的追击声越来越近，她慌不择路，推开了经过的一扇大门，躲了进去。
　　“小耗子，你藏到哪里去了？等我抓住你，我会狠狠揍你一顿！”男孩儿沉重的脚步声从海伦的耳边响起，海伦藏在衣柜里，捂住嘴，无声地抽泣着。

　　“发现你了！”
　　蜡烛的光芒照亮了海伦惊恐的神情。
　　“哥哥，哥哥，先别打她。你看，我拿来了蜡烛。”
　　“很好，小耗子，你妈妈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和外公一样有火焰魔法吗？你怎么没有？你妈妈不怕火，你肯定也不怕！”
　　“烧她！烧她！”

　　男孩儿拽住了海伦的手，缓缓地将蜡烛的火焰伸向海伦的手心。他的动作是那样慢，仿佛在尽情地享受着海伦的尖叫和挣扎。

　　海伦用全身的力气反抗着，却无法阻止蜡烛按向自己的手心。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簇火苗落在自己的掌心中，然而，记忆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就像烈火碰上燃油，狂放的火焰从她的掌心喷出，猛地袭向了衣柜外的人。惨叫声响起，熊熊火光照亮了整座房间，海伦站在衣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被火焰吞噬的两个人。

　　复仇的快意令她那颗幼小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
　　我可以烧死他们，她想，我可以烧死所有伤害我的人，我要烧死他们！
　　迎着高亢的惨叫声，海伦抬起手，想要继续放出火焰，烧毁所见到的一切。但不知为何，她的掌心只是冒出一缕细小的白烟，与此同时，不知从何而来的绿光缓缓笼罩住房间，温柔地吸收了所有火焰。

　　海伦仰头看着越来越盛大的绿光，心中狂乱的思绪缓缓平定，那股温柔的力量托住了她，将她举起，带她从窗户里飘了出去，让她离开了布朗子爵的庄园。
　　轻柔的风拂过海伦的脸颊，她坐在绿光里，向皓大的月亮飘去。
　　好美，她心想。
　　但渐渐的，她离月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原本柔和的光芒开始变得刺眼，让她不得不抬手遮住了眼睛。
　　与此同时，她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气味，耳边响起说话的声音：“把窗帘拉上。”

　　海伦缓缓睁开眼，与枕边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对上了视线。
　　“M先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海伦想说话，但不等开口，嘶哑疼痛的喉咙就让她放弃了。
　　“想喝点水吗，小姐？”
　　另一个声音拉回了海伦的注意力，她心头一跳，立刻转回眼睛，正撞进了一汪碧泉之中。
　　那翠绿的颜色，与在梦中安抚她心神的绿光一样的温和、包容和宁静，不像火焰那样炽热激烈，却温柔得让人沉湎，使她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不肯分神。

　　佩妮见海伦不说话，便打算将她扶起来喝点水。不料她刚扶住海伦的肩膀，海伦就抬起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脖颈，轻声道：“抱我。”

　　海伦的声音艰涩沙哑，说出的话就像小而硬的砂石，硌得佩妮心口发疼。她情不自禁收紧胳膊，将海伦揽进了怀里。
　　海伦没有力气，但还是勉强将手搭在佩妮的身上。她将脑袋埋进佩妮肩头的长发里，贪婪地把佩妮身上淡淡的香味吞进肺里。

　　海伦只醒过来一小会儿，便又沉沉睡去。连夜赶回来的伊丽莎白轻轻拍了拍佩妮的肩，示意她出去说话。
　　佩妮跟着伊丽莎白走到门外，伊丽莎白深深吸了口气，捂着心口，泪流满面地说：“天神保佑，海伦真的醒了！”她向佩妮伸出手，佩妮犹豫了一瞬，还是抱住了她。

　　伊丽莎白抱着佩妮哭道：“多亏了您发现了那瓶半兽人之血，否则...我真的不敢想象海伦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一个人也无法研制出魔药。”佩妮说。

　　昨夜她整晚没睡，一直在推演应该如何制作魔药。到今天早晨，亚当亲自带着伊丽莎白回到了霍尔庄园。佩妮当机立断，决定开始尝试制作魔药。
　　她将自己的疗愈魔法结合上伊丽莎白的赐福魔法，以这两种治病除秽的光魔法为基地，用半兽人之血为媒介，将兽皮等药材作为等价交换的材料，与伊丽莎白合力绘制出炼成阵。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亚当给她的半兽人之学竟然是真货，经过12小时的炼制，终于成功制作出了治愈霜花病的魔药。

　　自然，对于半兽人之血的来历，她谎称是自己从莱顿伯爵的遗产里找到的。伊丽莎白总把人事物往美好的角度想，因此也不疑有他，只是感慨了一句外公的收藏之丰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但也有事情是无法轻轻揭过的。

　　伊丽莎白擦干眼泪，又说：“刚才您照顾海伦时，我已经去问过管家先生，他告诉我...”说到这里，伊丽莎白的脸红了，她羞愧地说，“管家先生告诉我，我的母亲与妹妹曾经阻拦他去城中寻找我们。虽然其他的仆人不这样说，但管家先生在姨夫身边侍奉多年，我完全相信他的忠诚。所以，若非您突然回来，又将此事告诉亚当先生，我们根本无从得知海伦生病了，那么海伦必然......”

　　听到她的后半句话，佩妮问道：“亚当先生是这样告诉您的？”
　　闻言，伊丽莎白顿时紧张道：“怎么？莫非不是这样的？还有什么隐情吗？”
　　佩妮的思绪一转，想到如果不这样说，那就很难解释她与亚当之间的事，于是她立刻安抚道：“不，我只是没有想到亚当先生会连夜带您赶回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怎么还能等到明天呢？哦，说回刚才的事，佩妮小姐，我实在是...对母亲的行为感到不解，不，这样的用词未免太轻描淡写了，我真是感到羞愧！”
　　伊丽莎白捂住了脸：“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自然，她们与我说了许多理由。但是、但是我虽然爱她们，却也不傻！佩妮，我就这样称呼您吧，您说我应该怎么办呢？我现在一看到她们，就想到她们对海伦这样不好！”

　　佩妮不咸不淡地安慰了伊丽莎白几句话。毕竟，无论布朗夫人她们究竟想对海伦做什么，现在海伦安然无恙，就是对她们所有借口最有力的佐证。
　　不让女仆服侍，可以解释成是女仆自己不愿意；将海伦锁在房间里，可以解释成怕疫病传染；甚至关住管家，也让布朗夫人说成是关心他老人家的健康，不愿让他冒险外出。

　　但无论布朗夫人说什么，佩妮始终记得从管家与女仆口中听到的事：女仆说在海伦摔伤后，玛莎用自己的手帕给海伦包扎了伤口；管家则告诉佩妮，那天晚上，明明是初夏时节，玛莎却让女仆去杂物室领了木柴点壁炉，不同寻常的浓烟笼罩了整条走廊，管家去询问时，得知玛莎在烧衣服。
　　要知道，玛莎对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刚到霍尔庄园时，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对海伦炫耀自己精美昂贵的服饰。佩妮还清楚地记得她当时夸耀那条手帕时的嘴脸。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主动用自己昂贵的手帕给海伦包扎，又为什么舍得烧掉自己昂贵的衣服？

　　佩妮将这些事都记在了心里，但并未对伊丽莎白吐露一个字。血浓于水的道理，她很清楚。伊丽莎白小姐会责备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冷酷无情，但绝不会相信她们谋财害命。

　　伊丽莎白和佩妮都是一夜没睡，伊丽莎白刚病愈不久，不宜操劳，佩妮劝她回去休息，自己则回到了海伦的身边。
　　刚才佩妮将魔药灌进海伦的嘴里没多久，海伦脸上的霜花便脱落了一些，露出新生的红嫩肌肤。此刻的海伦便顶着一张红白交杂的小脸，安静地睡着，紧皱的眉头松懈下来，显出宁静安详的模样。

　　看着熟睡的海伦，佩妮的心中百感交织。
　　佩剑与徽章，她已经交给了女仆，对此她无话可说。
　　她从不是纯良之辈，当奴隶时，为了生存，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在女公爵身边时也是一样，即使受尽折磨，她也甘愿留下；又因着受到欺辱，她也曾将怒火洒向那些身份地位低于她的人，企图从中找到天平的筹码。

　　书中所说的那些宽容、仁慈和善良的品行，与她的距离恰如从天堂行到地狱，她既不相信它们的存在，也不愿去忍受命运的无常来拥有它们。

　　她死过一次，痛苦地躺进了丘坟，浸入冥河，可她心中的狱火永不平息，她愿意相信是她心中郁郁不平之火烧干了冥河，她才得以再次啜饮生命的芳醇。
　　所以她救了海伦的性命，也或许即将把海伦葬送。只有这样，才能浇灭她的心火。
　　她不知命运之轮会如何转动，但她决心就此斩断自己与女公爵之间相扣六年之久的齿环。
　　等到海伦恢复后，她就会离开。

　　确认海伦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来，佩妮便将昨晚匆匆塞进口袋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这是一张信纸，不知是否因为一直存放在佩剑中，纸张只有边角微微泛黄，纸上的字迹也清晰如新，但内容却无从辨认，因为这些锋利大气的字迹并非任何一国的语言，而是一些没头没尾的字符，既有字母，又有阿拉伯数字，其中还夹杂着罗马数字，写了整整半张纸。

　　佩妮皱起眉。
　　这显然是一份加密的信息，但她不知道亚当是否清楚这张纸的存在。倘若亚当要佩剑的目的就是拿到这张纸，那么在发现纸张不见后，亚当肯定会再来找她。
　　她该怎么做？
　　佩妮的目光再次移向海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