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31

　　收到堂哥电报没隔两天就是考试，秦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答完的卷子，《满语》和《算术》她其实还答得不错，因为觉得题出的都很简单。毕竟汉语是说了几十年的母语，就算改做“满语”，写的还是汉字，白话文也好文言文也好，也受了大伯秦开文五年的熏陶了，及格是很轻松的事情，再高点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算术，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就算民国时期的算术有点不大一样，但小学阶段真的还难不到哪里去，她满分也不成问题。《习字》是不考的，因为不论中国人也好日本人也好，写一手好字是必修的，这在平时得《满语》的考核中就可以了解到。秦棉的字写的说不上好与不好，这个年纪的孩子你是不会太要求风骨的，毕竟都是在练字的习字的阶段，写的好的当然有，但秦棉不知是受了成年人的记忆和习惯影响还是怎么样，她的字端正工整，却绝对谈不上什么初见风骨，用老爸的话来说就是她的字就不存在风骨。其他的考试科目里《满洲地理》和《满洲历史》就答的勉强了些，地理还好点，历史就难了，脑子里固有的知识总是和现下的知识较劲，经常乱入进来脑海，导致她虽然明明知道在这里老师不是这么讲的，但是还是会答错。毕竟她不是土生土长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能那么毫无压力的学“伪政府”编的篡改过的历史课本。还有《日语》，五十音图是学了也会了，平假和片假也分的清楚记得明白，但是真的，说惯了汉语说外语就比较不习惯，而且秦棉本身来讲真的不是什么太有语言天赋的人，所以即使已经算是学了好几年了，还是答的乱七八糟，这次日语的成绩估计又要成为班级倒数了。
　　但秦棉并没有太过惧怕的感觉，毕竟上了几年的小学，她还没见过女生被体罚过呢。何况就像小赵氏说的，她老爸还有点面子，就算她很不像话了，暂时体罚的事情也还落不到她身上，所以虽然考场里答题的时候挺压抑，但是一出了学校整个人都觉得一松。
　　之后的日子秦棉就开始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生活。因为，寒假来了……
　　在这里就要说一下现在的教育制度了。和后世差不多的是，整个小学的学制都是六年的。只是在这里一到三年级时人喜欢称之为初小，四到六年级就叫高小。中学的比后世少了一年，只有两年，高中则和后世一样有三年。再有一点不同的是，时下的入学方式于后世不同，这里现今是春季始业，冬季毕业制度。每年的春季二月，才是正常入学的时间。寒假和暑假也较短，只有两个星期。考试后就是寒假，从公历的1月18日到31日，正好是两周。基本上年前就会开学了，不过好在新年的时候还会给三天的假期。
　　秦棉读的小学是男女混校读书的，不过很明显男孩子的比例要比女孩子大的多，学生之间的年龄差距也很大，当初她插班念书就是抱着后世那种心态，死活不肯做大龄儿童去从一年级读书，硬是仗着养父秦开武的面子和自己在家和伯父学的东西参加了一个形式上的学校的考试后插进了三年级学习。但是进了学校，秦棉才发现自己在学校里几乎是最小的。偶有几个比她小的孩子，念得也是一年级。而且几乎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和她同龄的，都在读一年级，甚至还有很大的孩子了还在读一年级。
　　在这里要说的是，这时候的教育已经开始男女同校了，而且日本占领东北后实行奴化教育，即使是家庭非常困难的儿童，也能免费入小学读书学习，不论男女。不止如此，有些特殊地方的女人，也有来学校接受教育的。当然，除了秦棉这个伪儿童，大部分的孩子是不明白“瑶姐”是什么意思的。
　　话说虽然政策允许男女同校，可是小学这里男女混读的还很常见，到了中学之后虽然也可以，但大概是孩子们都大了些，讲究些的人家会让女孩子和男孩子分开读书，也就很少见到男女同校了。起码明年十一月小升初考试的时候，秦棉是一定要去报考读女校的。
　　寒假养猪一般的生活是过得非常的快的，两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公历1937年1月31日，农历十二月十九，秦棉寒假生活的最后一天，秦家人早早的就起来开始等候，刘叔开车去车站了。因为，今天是堂哥秦鸣归家的日子。
　　老赵氏虽然还能镇定的坐在沙发上，但是时不时探出的脖子还是能出卖她的心情，至于大伯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可是发呆的眼神儿也出卖了他的焦急。伯母李氏根本就坐不住，早就穿了大衣在外面等着，小赵氏也在外面陪着。秦开武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安慰老太太别着急，一会就能见到大孙子了。
　　秦棉也跟着坐在沙发上，她也有些紧张，这些年来，耳边总是听人说起这个堂哥，但是始终没见过，不知道这个哥哥见到她这个半路出现的妹妹会是什么表情？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缓缓过去，在秦棉觉得早上吃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肚子有些饿的时候，院子里终于传出了声音。祖母老赵氏一下子从沙发上起身站了起来，养父急忙搀扶住，怕老太太起的急头晕，而大伯父已经一个箭步到了门口去开门。
　　秦棉扶着祖母的另一侧胳膊顺着打开的大门望去。就见大伯母李氏和养母一人拉着一边手拉近来一个青年。
　　逆着光，其实秦棉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但他的声音已经率先传了进来，紧随着的就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在自己的面前矮了下来。
　　是秦鸣对着老赵氏跪了下来。
　　“奶，我回来了！不孝孙儿回来了……”
　　年轻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低着头，只露出长着浓密短发的头顶。不知道是哭了，还是连日的奔波让他嗓子有些发紧。
　　“哎，奶的乖孙，可想死奶了，快起来让奶看看。快起来……”老太太拉着孙子的手使劲往上拽。
　　青年没有马上就起来，而是对着大伯大伯母还有养父母也磕了个头才抬起头来，“爹，娘，二叔，二婶儿，不孝儿这几年让你们操心了，孩儿如今学有所成，平安回来了。”
　　秦棉这才看见，秦鸣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也是哭过了。
　　李氏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大伯也肃着一张脸不说话，但是颤抖的手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小赵氏也在拿手帕擦眼泪。看起来在外面的时候，三口人已经做了深刻的交流了，如今心情还没有平复。
　　“好孩子，快起来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养父也很激动，但是好歹比其他人冷静点，连忙拉住侄子的手拉起来。
　　秦鸣在亲人的催促中慢慢站了起来，这才看向一旁站着的秦棉，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你就是棉棉吧？我是你大哥，初次见面，也没有什么准备，这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胸针，送给你回头别在衣服上……”
　　“谢谢大哥，这太贵重啦！棉棉……”
　　“给你的就你收着吧，你哥的心意”老太太看出孙女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发话道。
　　“就是，这是哥专门给你准备的。”秦鸣笑着说。
　　然后想起了什么又看了眼老赵氏，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显示出了几分年轻人的羞涩。“奶，我给你们也带了好多东西呢，都在后面刘叔车里的箱子里。就这个胸针是在横滨上船之前买的，随手就揣在兜里了，今天第一次见妹妹，就直接拿出来了”
　　老太太本想想小时候一样摸一摸孙子的头，结果抬起手却只够到了孙子的肩膀，慈爱的笑道：“知道你孝顺，难道奶还会和你妹妹吃醋不成？！嗳，一晃我大孙子都是大小伙子了，走的时候才到我肩膀呢！”
　　“是啊，这些年鸣儿确实没少变，个子比我都高了……”秦开文终于缓过了情绪开口道。
　　“嗯，鸣儿像大哥，从小身体长得结实。这几年在外面换水土也没少长个子，抽条了，瘦了！”秦开武也道。
　　“是啊是啊，我大孙走的时候多敦实，现在瘦成什么样了都？！”老赵氏也唏嘘。
　　李氏和小赵氏还没缓过来，只能跟着点头应和。
　　“哪有啊，奶，我就是长个子显得瘦了。你摸摸我的胳膊，我可结实了呢？！我虽然是学的医学专业，可是学校也有军事训练的课程。我这几年没少锻炼呢！”
　　老太太果真就顺着孙子的话比了比胳膊，然后才又颇有些心疼的说“那也吃苦了，这结实的肉疙瘩可不是随随便便能练出来的，你爷在的时候，我一辈子就没在他身上见过。还有你爹，你看他这几年又肥了，哪有肌肉？！你二叔更是，饭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光吃不长……”
　　“奶……”秦鸣有些无奈，这是哪和哪儿啊，怎么又说道他爹和二叔身上的肉去了？！
　　一家人寒暄了好一会，才在秦开文的提醒下想起来秦鸣刚回家，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有收拾，老太太连忙催促孙子去收拾收拾，然后下楼吃饭。
　　秦鸣听话的上了楼，老刘叔这时也把外面的箱子一一拿了进来，给秦鸣送了上去。
　　因为秦鸣的求学归来，秦家大宅很是热闹了一番，但是也没有太久，毕竟旅途劳累，一家人都心疼秦鸣辛苦，饭后也没怎么继续寒暄，秦鸣就被催着上楼去休息了。老赵氏精神也开始有些不济，李氏和小赵氏也有些没精神，秦开武早就有些支持不住上楼休息了，大伯秦开文也不像平时那么话多喜欢训话，哪怕是平时精力最旺盛的秦棉，都打起了哈切。毕竟这一天实在是很早就开始起来折腾和等待，就是这几天，家人们也因为心情的激动几天没有睡好了。所以在老赵氏和秦开文也陆续离开之后，李氏招呼小红和秦妈收拾了桌子也回了房间。小赵氏打了个哈切，拉着秦棉的手“走闺女，陪妈去你那屋躺会去……你爸难得睡一会，我去又该吵醒他了……”
　　“嗯，难得今天爸高兴，能趁着机会好好休息休息，我们不去打扰爸爸。”
　　“没错，我闺女就是懂事儿！好闺女，咱们也去睡会，不过明天你还得上学呢，别睡太多晚上走了觉，夜里睡不好明天没精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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