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

作者:安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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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


      青珑想的不错,就是那场大火。
      当年,乳娘月娘虽然放了火,让她们从密道离开,但是那密道因为她们之前几番偷溜出去,惹了父皇,早已被父皇让工匠封死,火烧的很大,她们被困在里面,外头有追兵,又不敢出去。
      烧塌的东西不断的掉落下来,她们只能尽量躲着,直到再无可躲之处。
      好在,后来安夫人从另一头打开了被堵住的密道,只是打开的口不大,安夫人先拉了青鸾过去。就是那时,烧落的横木砸下来,正中她的后背,她被压住了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后头火辣辣的疼痛,以及刺鼻的味道,那是肌肤一寸一寸被烧焦的味道。
      安夫人看到她被压住了半边身子,觉得她活不下去了,本不想救她,却是青鸾重新返回来,强逼着安夫人,合着众人之力,把缺口打开的更大些,过来了数人,将她身上压着的巨木移开,救下了她。
      之后一路颠簸,缺医少药,她背上的伤便成了一块烂疤。
      这事,连白蘅都不知道,只当她洗澡时不喜欢有人看着。
      不过她对这个其实也并不怎么在乎,只是青鸾每每提到这个疤痕,总要伤心难过好久,她不想她伤心。
      草鸡起初说起那支舞的时候,她没想太多,只觉着跳就跳吧,也没什么。等到舞裙做好了,她看着舞裙才想起来的当初那件舞裙的后背是镂空的,若真穿着那件舞裙跳舞,那背上的疤痕便遮不住了。
      虽她不怕人知道这疤却也并不代表的她喜欢主动把疤痕暴露在旁人眼中。
      故而这件事情便如此搁浅下来。
      青珑看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弄得丹凰也觉得有些良心不安,不过差点被她扒光的是她吧,该难过也应该她难过。
      丹凰拉好衣服,想着怎么安慰一下青珑。
      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公主。”
      是白蘅的声音。
      白蘅拿了一个棋盘过来,上面还有一本棋谱。丹凰有些惊讶,这本棋谱她之前同祁凤下棋时提起过一次,她找了很久,可一直没找到。却不想——
      “我把灯笼挂好之后,按照公主先前吩咐的去看了看王爷。王爷正在摆弄棋子,见我来了。便让我把这棋子还有棋谱带过来给您,说是若是在府中觉得无趣,可以下棋打发时间。”白蘅看着丹凰拿着棋谱高兴的样子便接着往下说:“王爷还问了公主这几日怎么没过去看他?”
      丹凰停下了翻动棋谱的手,发现白蘅和青珑都十分认真的盯着她看,似乎在等着她说答案。
      “我——”要回答时,突然想到若是说自己是因为生草鸡的气故意不去看得,是不是就显得自己气量过于小了,一时语塞。
      那两人却都忽然笑了起来,那样子该不会是以为她在害羞吧?
      那笑,倒是让她颇为心虚。
      那可是只草鸡,对他,有什么可害羞的?
      投桃报李,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我可是最最知道知恩图报的,
      丹凰想。
      罢了罢了。
      “青珑。”她叫了青珑一声,拿起刚刚放在一旁的舞衣,推了推她:“你的针线活怎么样?”
      祁凤这几日一直被严禁在屋内,青旭已经给他下了严令,若再不听话好好休息,伤上加伤,他便真的再不管了,任他自生自灭,免得坏了他的行医的名声。
      无奈他每日便只能呆在屋子里看看书下下棋,便想起了先前让青旭找的那本丹凰提起过的棋谱。青旭倒是找到了,只是近来事忙,一直未得暇交给祁凤。于是便给凤卫去了信,让人送了过来。
      祁凤翻了翻这棋谱,果然精妙。便想着等丹凰过来同她切磋切磋,他虽嘴上说丹凰是个臭棋篓子,可这么多年,能与他棋力相当的,除了父皇和太子妃梁簌之外,也就只有她了。可等了几日,却迟迟不见她来。
      倒是她身边的丫头白蘅日日都来查看他的情形。
      今日倒是来的晚了点,不过看起来一脸高兴的样子。
      祁凤想着她这样高兴,估摸着多半是因为她主子丹凰。便拦住了白蘅,问了问她,丹凰怎么不来,在做些什么?
      白蘅只简单回了句,说丹凰在周都集市逛了逛,打发时间,有时也会去看看花草。
      祁凤心想着自己只能窝在屋子里养病,她却如同蚂蟥一样到处窜的高兴,顿时觉得不太开心。
      便把棋谱和棋盘交给白蘅:“和你们公主说,把这个给她。”
      好好在屋子里修身养性,别出去溜达了。
      祁凤还没把话说完,就见白蘅拿着他给的东西说要马上给丹凰看看,便走了。
      走后一会儿,祁凤才回过神来,不对,东西给了那只蚂蟥,那他怎么办?
      晚上,祁凤正在屋子里临摹一副画作。这位画是太子最喜欢的画。
      今日是他生辰,他想起太子几日前送来的桂花糕。明白他的心意,便想着回他一幅画作做谢礼。因为章凤营的事情,再加之他如今有伤在身。今年他的生辰他并不打算过。
      想起往年这个时候,整座凤城都张灯结彩,城中大宴小宴,整条凤江上全是彩船,烛火点点,再加之映照河中的繁星和沿河杨柳的青丝花带,简直美不胜收。
      还有那些吃的,凤城王府的厨子都是他从各地请来的名厨,做的菜式精致可口,光是看着便叫人食指大动。想到这个就听到肚子咕咕作响,竟然也有些饿了。
      他收好最后一笔,盖上自己的印章,将画收好,想等明日让青旭找人裱好,再派人送到太子府。
      奇怪,
      今日都这个时辰了,
      这么没有人送饭来。
      他推开门,一看,
      却为眼前景象震惊。
      满院红灯高悬,两侧树上也挂了不少彩色红线,他顺着这灯笼一路向前,不远处有歌声传来,循着歌声他慢慢走到了院子里,停住了脚步。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院中高台上站着的美人,舞姿空灵绝美,歌声和静幽宁。恰如他三年前所见那般。
      难道是青鸾?
      这舞有些难跳,加上她许久没有练过了,这舞衣后面让青珑重新缝制了一下,好像有点小了,她做着动作,却一直担心衣服会不会被撑开,要是裂了那可就完了。
      今日大家都说好了,要给草鸡一个惊喜,故而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前几日准备时,也是派了青旭在他屋子里守着,不让他出门,生怕被他看见外头的动静。
      大家都给他备了礼,只是青旭青珑说祁凤素来喜欢热闹,而所有的礼物中就属丹凰的这支舞最热闹了,故而便放在最前头。
      眼下看草鸡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眼睛都直了。
      想来应该是很喜欢的吧。
      不好,最后的一下,丹凰踩到了裙子,眼前就要摔倒,
      祁凤却已经上前,稳稳地将她扶住,抱在了怀里。
      舞衣轻薄,他抱得又有点紧。
      隔着衣服,她都能听见他跳的飞快地心跳。
      他抬手,慢慢揭开她脸上的面具。
      这面具也是同三年前一样的,虽然三年前只是为了掩盖身份用的,但是这次青珑特地在面具上也费了点巧思,与舞衣浑然一体,算是锦上添花。
      面具掉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祁凤扶着丹凰站稳。
      “怎么是你?”
      丹凰有些纳闷,他为什么看起来一脸失望?明明刚刚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难道跳的不好吗?
      可是看其他人惊艳的神情,
      丹凰觉得自己应该跳的不错啊。
      她歪着头看向祁凤,
      这只草鸡又发什么疯?
      却见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似乎被她的妆容吓到。
      她本意想和平日一样清淡些,抹个水粉就好,是青珑和白蘅说太寡淡的妆容不适合这艳丽的舞裙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一堆。
      难道很吓人吗?
      她看到祁凤往后退了两步,见后头是台阶,怕他不小心摔下去,伸手想要拉住他——
      “别碰我!”
      他突然大吼一声,
      吓得丹凰心猛的跳了一下,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他转身便跑了。
      这妆——
      真有那么吓人吗?
      他跑什么?
      还是说,
      他果然还没有从难过中缓过来,
      她看向青珑和白蘅,
      她就说嘛,这个节骨眼,庆祝什么生辰啊。
      草鸡,果然是生气了。
      她走下台子,白蘅过来扶着她下来。
      “我的妆很吓人吗?王爷看见我的脸就直接被吓跑了?”丹凰不好直接归咎于祁凤是不想过生日所以跑了免得伤了大家的一片心意,故而只能把罪怪在自己的妆容上了。
      白蘅和青珑齐齐摇了摇头:“不不不,公主这样的装扮简直是天女下凡,好看极了。”
      难道是这个妆在男人看起来很丑吗?
      她转头看青旭,青旭被她盯得脸发红,“不丑不丑。”
      “何彼浓矣,华若桃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青旭连忙摇头,不是他。
      那声音是后头传来的。
      丹凰回头,便看到傅融走了过来,他身旁还跟了一男一女,不知是什么身份。
      “丹凰公主。”傅融朝她行了个礼。
      “公主今夜这装扮还真是让人惊艳啊。”傅融大大夸奖了她一番:“站在白蘅身边,一个是翩若惊鸿,一个是娴静照花,都是一样美丽。”
      白蘅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丹凰倒觉得这人挺有趣的。
      “傅将军怎么来了?”
      “陛下下诏宣我进京问关于凤城善后的情况顺带前几日接到王爷的信也问到此事,我和孙恒商量了下,横竖要来周都,干脆见了陛下之后直接同王爷面禀。想到这几日临近王爷的生辰便赶了几日路,还好给我赶上了。”
      唉,赶上了又如何?丹凰暗想,你家王爷现下自己都不想过这生辰呢?她注意到傅融身旁站着的姑娘一直打量着她,那上上下下的视线看起来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那目光渐渐凛冽,眼锋如刀,看着就像是要活寡了自己一般,实在太不友好了。丹凰被她打量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久闻大名,原来这位就是前梁亡国的丹凰公主。”那姑娘上前一步,虽如此说着,可态度却很是桀骜,好像同她说话是施舍她一般。
      话中带了亡国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在场诸人原本轻松愉快地氛围因她这句话一下变得凝重,屏息不语看着丹凰。
      丹凰虽不太爱主动招惹别人,可却也不爱忍别人的主动招惹。
      见她这不能好好说话的模样,便也不想同她好好说话。
      “好说好说,不知这位貌不惊人的姑娘是何方神圣?”
      青珑看了眼青旭,其他人不知道这姑娘的身份,他俩跟在祁凤身边多年,却自然知晓。
      青珑给青旭使了个眼色,想问问眼下怎么办?
      却见青旭被丹凰刚刚那话已经吓傻了,完全没注意到她。
      “貌不惊人?”傅融向来是个嫌事儿不够大的,听着丹凰这话打量了下身边这位姑娘:“我瞧这位小姐只是凶了些,长得倒也十分标致啊,哈哈。”
      “你——”他话音才落,就听到一声脆响,脸上立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好大的戾气啊!
      “我堂堂相国之女,也容得你如此放肆!”
      这一巴掌可不轻啊,丹凰摸摸自己的后槽牙,看着都替傅融疼。
      却见那姑娘突然上前,越过傅融,走到她面前:“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哪国的公主?这凤王是本小姐未来的夫婿,是天潢贵胄,当配鸾凤,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山野村姑都能攀附的上,攀附的起的。本小姐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丹凰猜想,她大概还想拽着自己的衣领,只可惜她穿的舞衣轻薄,没有领子。
      “若是攀附了又如何?”丹凰侧着头,噙笑一掌拍开她听了这话后打算挥下来的巴掌。
      “你——敢!”手被拍开,那姑娘一步上前,看起来是打算同她厮杀一番了。
      却听到一声厉声呵斥!
      “梁沅!”
      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立刻收起了利爪。
      “王爷——”
      梁沅?丹凰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正在回忆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就觉得肩上一重,回头一看,却是祁凤将一件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舞衣轻薄,这时日地冻天寒,刚刚在跳着舞还不觉得,眼下倒是确实觉得有几分冷,难道他刚刚跑走就是为了回去给她拿衣服吗?
      还算这草鸡有点良心?
      “穿的衣衫不整的,这衣服到处是洞,一点都不好看,下次别穿了,省的给我凤王府丢人!”
      丹凰这还没感动完,就听到祁凤的话,刹时有些火大。
      一把将衣服脱下来扔了回去。
      “哪儿不好看了?我觉得挺好看的啊,王爷不是说惊为天人,一见倾心的吗?”她顿时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喷嚏。
      该死,
      这喷嚏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时候,简直是打她的脸吗?
      “属下也公主这样穿挺好看的,身姿妖娆,体态柔美——”傅融想打个圆场,却见凤王瞪着他,眼里似乎都要喷火了,手上的外袍将丹凰公主裹得严严实实的,“别动,听话!”
      丹凰挣扎了两下,却被祁凤圈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死心被他用外袍裹成了粽子。
      不过,很快便有人来救了她。
      祁凤被梁沅一把拉住手腕,然后那梁沅恶狠狠的推了丹凰一把,将祁凤拉过去,牢牢揽着他的手臂:“王爷,今日是王爷生辰,沅儿特地让家中的厨子备了些好菜,还给王爷准备了贺礼,王爷可要瞧瞧?”
      丹凰想把外袍脱下来,这外袍是祁凤的衣服,梁沅瞪她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旁边众人看她的眼神也很是奇怪,她可是刚刚被警告过不准靠近王爷的山野村姑。
      “不许脱!”察觉到她的举动,祁凤挣开梁沅的手,走过来,特地把外跑拉紧,在丹凰胸前打了个死结。
      “你——”两人离得有些近,丹凰都能闻得到他身上的药香,抬头便看见他认真的盯着那结,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眸子好看,便是今夜那当空满月和那漫天繁星也比不得,莫名心中一动。
      竟有那么一刻,想要伸手摸摸他的眼睛。
      察觉到自己的龌龊心思,丹凰立刻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不许脱下来,听见没。”祁凤见她躲开了,怕她又,怕要上前。
      丹凰连忙点头:“我知道了,我——我有点累了,我先回房去了。”竟逃也似的跑了。
      只是,
      她刚刚的脸是不是有点红?
      祁凤想,
      别真因这天寒地冻的得了风寒吧?
      梁沅扯着手中的帕子,见丹凰跑了,可祁凤的视线却还追着她,旁边众人看着她,那神情简直是在赤裸裸的嘲笑,跺了跺脚,转身气鼓鼓的走了。
      这平白看了一出好戏,傅融觉得自己这趟走的还真值当。
      见祁凤朝他走过来,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要上前同祁凤禀报凤城近况。祁凤却打断了他:“凤城的事情,一会去我书房再细谈。”祁凤绕过他,走到刚刚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那人身边。
      “司徒大人今夜来访,可是有事?”从上次的情况看,这司徒晋颇得父皇的器重,本人也确实有些真才实学。
      “参见凤王。今夜来此,是为了转呈贺礼。”司徒晋双手奉上一只木剑。
      祁凤接过:“多谢。”
      “既然礼已送到,那臣告退。”司徒晋躬身告退。
      傅融上前:“王爷,臣是奉陛下诏令入京的,同司徒大人一同自宫中来,这礼——”
      “本王知道。”除了陛下,还能是谁?
      他前脚打了他,后脚却又派人派了太医送了药来,见他不用,借着他生辰,又派司徒晋送了这只木剑来。
      他记得,这是他七岁那年,父皇亲手做的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当时很高兴,抱着不肯放手,说要同拿着这木剑同父皇一起上阵杀敌。父皇说祁家儿郎都是天生的战士,死也要死在战场,等他长大,便是上阵父子兵。父皇一直四处征战,这只木剑则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十六岁那年,他第一次带兵出征时,父皇把他常年带在身边的宝剑给了他,换走了那只木剑。
      父皇说:“去吧,接下来便都是你们的战场!”
      那柄宝剑,
      是父皇将军权交托给他的象征。
      而如今,
      父皇送了这木剑来,
      是想收回曾经给出的权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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