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令

作者:二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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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篇(5)


      待元晦好不容易将再次绞成一团的心脏平静下来时,发现对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犹豫地开口:“你不认识吗?”

      元晦和非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面对毫无准备的突发事件的惊诧,以及隐忍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恐。

      非兰不死心地期盼对方能改个口,问道:“你找冉道……前辈,你父亲?你没记错?”

      “这怎么会记错?”年轻人道,“你称呼他为前辈,那就是认得喽。”

      “等一等。”元晦艰难地开口,“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对方也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哦是的!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我叫出尘,冉出尘。”

      出尘……这个名字简直不要太……

      非兰这边比还在断片中的元晦早些回过神来,觉得这辈子的受惊次数都不如这几天多。冉道死了,世上有人能够血洗断水派,断水剑谱这么多年一直在十四弦的手中,冉道有个从没听说过儿子……来呀!来个人告诉我武林盟主和白先生私奔了吧!非兰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

      “怪不得你觉得他眼熟,”非兰转向元晦,“我还以为你要搭讪人家……”

      这种关头元晦见非兰这厮还说得出玩笑话,有气无力地怒视他一眼。

      “我长得和我父亲很像吗?”冉出尘有些欣喜,捧着自己的脸道,“那么说,你们真的认识我父亲?”

      非兰想了想,迟疑道:“那你娘不会是……东圣主吧?”
      对方更是惊奇:“怎么,你们连这个都知道?”

      对啊你怎么这都知道。元晦在满脑子的“这可怎么办要怎么告诉他”中艰难挣扎出来,疑惑地看一眼非兰。

      “可否容我们单独商议两句?”非兰对冉出尘说,“我们可能……有要事相告。”说罢不顾冉出尘什么反应,对元晦使个眼色,一把将他拉出隔间。

      走出好一段距离元晦才能挣开,他四下看一眼周遭的客人,低声怒道:“你干嘛?这不是更让他起疑吗?”

      “嘘,没关系,我看这公子性情耿直,不是多疑之人。”非兰让他冷静,沉声道,“元晦,若是东圣主,那可能此人真是冉前辈的儿子。反正迟早要知道,我们不如现在告诉他,省得再生变故。”

      “什么叫若是东圣主?那是谁?”

      “等下跟你说。”非兰拉着他又往回走,“我们如今势单力孤,而这位公子背后是偌大的东天山。既然冉前辈是他的父亲,现下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尽数坦白,三人一起调查此事。”

      元晦思绪跟着非兰的脚步转得飞快,虽然细节还有些云遮雾罩,但仔细一琢磨,大体理清了思路。很快,二人回到冉出尘的桌前。

      对方看上去真的丝毫没有怀疑两人说些什么,见他们回来,立刻起身要走:“商量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吗?”

      “不,”非兰忙道,“冉小公子,此事先不忙,我二人有要事相告。”非兰示意对方先坐,指一指一旁面有菜色的元晦:“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哦?”冉出尘饶有兴趣地碰一碰元晦,眼睛弯成月牙,“少侠,你是什么人?”

      “……”非兰把他拽回来,觉得气氛要渲染不下去了,“这位少侠姓元,单名晦字,是冉道先生的关门弟子。”

      “真的?”冉出尘眼睛比刚才更亮了,他露出这种表情,让元晦有一种巨大的罪恶感,就好像给一个孩子编造了根本不存在的礼物,而且冉出尘可能真的是一个孩子。这个认知让元晦更为沮丧。

      “是的……我是。”元晦叹一口气,“冉道是我的师父,我是断水派的弟子。”

      “可是方才怎么不说?”冉出尘突然警觉起来,眸子像荷叶中心的水珠一般打着转,“你们刚才去商量了什么?”

      妈的你怎么突然有了智商?

      “我有,断水派……弟子们持有的缎带。”元晦觉得有千万个理由可以证明自己,但是想来想去竟然只只说出这一个,不由得有些惶恐――他怎么可能相信。怎么可能相信元晦的话,怎么能接受他父亲的不明死亡?

      明明元晦不是凶手,但是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负罪感,就仿佛是自己谋杀了师门一般。这种情绪在此时达到顶峰,心里有一个黑色的魔鬼,挣脱了束缚着他的绳索,在元晦胸膛里翻腾,叫嚣着“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怎么可能是我的错,怎么可能不是我的错……元晦用手捂住脸,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和别人纠缠。

      冉出尘看了非兰一眼,有点疑惑:“有什么问题吗?出事了吗?”

      非兰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声说道:“他死了。”

      “什……么……?”对方懵懵懂懂抬起头,看一眼元晦,“你说什么?他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非兰叹口气:“不是他,是冉前辈。冉前辈遇害身亡,断水派师徒九人,只有他侥幸逃过一劫。就在前几天。”

      冉出尘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震惊地转向元晦,似乎希望对方说些什么。
      元晦闭上眼睛。

      冉出尘一下子站起身,身后椅子被带倒,发出“哗啦”的刺耳响动。因着西域人翠色的眸子,是以眼眶红时异常明显。他揉一揉眼睛,低头看看二人,颤声道:“怎么会?”

      元晦有些不忍,但转念想也无力再去顾忌。他把事情经过重新说一遍,可能是说了太多遍有些机械,这次元晦说得比原来要轻松。

      说完后,冉出尘仍然许久一言不发,久到元晦非兰都以为这年轻的东天山少圣主下一刻就会恸哭出声。

      非兰顺势问道:“冉公子,你是东天山人,此行是东圣主让你来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为何突然想到来见冉前辈?又为何恰好现在下山?”

      冉出尘惶惶然垂下头,被非兰引着重新坐下,这才回答道:“不是……我母亲断断续续一直闭关,也从不让我下山。我是偷跑出来的。”

      元晦二人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神色中看出“又多一事”的生无可恋。

      “现如今多事之秋,有什么隐患还是事先说清楚。”元晦耐下性子问冉出尘。

      对方低着头用筷子敲了敲茶盏:“都是我娘……本来说好我十七岁,学成就可以下山来找爹,但是两年前母亲开始闭关,没有她的允许没有人敢放我下山。我等了一年,直到前些山上不知出了什么事,长老们不知所踪,我就跑出来了。”

      “那他们回来发见了,不会着急来找你吗?”非兰问道。

      冉出尘神色又有些黯然:“肯定会找,我本来想着这中间的时间足以让我找到父亲,到时候被找回去也没有什么,反正也是早就答应我的事……”

      再也没有人说过话,冉出尘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问了这许多问题,倒也顾不得悲痛,只是神色恍惚,呆坐在椅子上。

      非兰对元晦二人说:“如果你们还可以的话,我们谈谈正事。”

      元晦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件事太过诡异,现下我二人毫无头绪。”非兰替元晦答道,干脆地反问,“冉公子,你要一起吗?”

      冉出尘闻言一愣,沉默很久后才开口,元晦二人也耐心地等着他。

      “……我从未见过我爹,”他轻声说,“可那也是我爹啊,我得查呀,要不然,还有几个人会来管呢?”

      元晦无疑被这句话刺激得心里不好受,随即意识到出尘此言并没有任何不妥——徒弟们除了自己以外都惨遭杀害,人情本来就薄如纸,十四弦有心无力。还有谁能像自己一样来尽心调查?

      或许他只是想知道有更多的因为冉道的死而像自己一样悲痛愤怒的人。十四弦说的没错,自己还做不到对世态炎凉视若无睹。

      “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喽?”非兰问,“我们三人,调查背后真凶。”

      出尘疑惑地看非兰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元晦闷声问道。

      “他是……”出尘看着非兰,“这位少侠和断水派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渊源吗?可以告诉我吗?这样我们也可以互相信任……”

      这一下,桌上的气氛好像比刚刚还要尴尬。

      出尘不知者不怪,毫不犹豫地捅破了那一层敏感的窗户纸。让人完全无法作答。元晦眼神微动,又想起十四弦的叮嘱――于是他将头低下,垂下的碎发遮住了眼睛,非兰没有发现元晦的表情变化。

      “这个问题不用纠结,”元晦语气平淡, “非兰受到过他师父的告诫,调和天下散派的矛盾,帮助散派中有困难的后人。这是历代……酒仙的职责。”

      非兰惊讶地看向他。不仅惊讶于元晦会开口为他辩解,更令人惊讶的是这真的是酒仙原本应该在江湖中扮演的角色――但是最近几十年里,酒仙只能做到独善其身,这个祖训差不多已经忘光了。非兰曾经一度认为他们的祖训是“及时行乐,大口喝酒,打死不结账”。

      出尘初到中原,对一切都十分不了解,而且整个人还有一种……浓浓的,十分愿意相信美好事物存在的清纯气息――就仿佛他小时候的睡前故事是夸父追日和大禹治水……或者别的什么美好而积极的神话传说。

      果然,出尘信了。并且对非兰感激又愧疚地笑了笑。“好!我和你们一起!”出尘说,“我学成才下山……绝不会拖后腿的!”

      非兰看向元晦,元晦面色依然不太好,但还是向他点了点头。

      “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是要先回天山告知你母亲,还是直接跟我们走呢?”非兰问。

      出尘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没有用的,我母亲......我绝不能回去。”

      “得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干嘛还绝不。”非兰拍拍他的小臂安慰道,“那你以后可要多留心东天山的人来找你了。”

      元晦站起身来:“天色已晚,今天诸事繁杂,明日还要赶路……你要跟我们回客栈吗?”

      出尘点头,这才勉强露出笑容:“好的啊。”

      。。。

      元晦将剑解下来放在枕头旁,打开窗户,呼吸着夜间清风,以及风中舒适的青泥味道,今天晚上又会下雨。

      他刚坐下,便听有人敲门,门只是虚掩,轻轻一碰就开了,风顿时涌了进来。非兰捧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进屋,将门重新关紧。冲元晦挑挑眉:“不来一杯?”

      元晦没多犹豫,点点头――他只是想有点事做,就算非兰拿着两头大蒜说“来一头”,他也会点头的。

      非兰在桌旁坐下,倒了两杯酒,递给元晦。他将杯子凑近唇边,露出一个笑容:“小元,我们得谈一谈。”

      “正有此意。”元晦点头。

      非兰笑:“那我可就直说了……”他的视线从酒杯转到元晦,慢悠悠地开口:“元晦,你还是不信任我啊。”

      元晦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有点不知如何作答,索性也直言道:“没错。”

      “寒心呀,我以为我们早是朋友了呢。”非兰耸耸肩,嘴上这么说,倒也不觉得他有多寒心,“那为什么还帮我说话?”

      元晦意识到他指的是方才替他打消天真烂漫的冉出尘的怀疑——这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就算自己不开口,非兰糊弄那冉出尘岂非小菜一碟?

      于是他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非兰是个人精,明显不喜对方敷衍或者顾左右而言他,可能直接坦白会比较好。再加上天色已晚,元晦奔波一天的疲惫全都化作了对睡觉的渴望,没有耐心和精力再去和非兰周旋。

      于是他烦躁地皱着眉:“你是好是坏,我不在乎。”

      “哦——?”非兰拉长声音,“更寒心了,你去打听,每一个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谢酒仙是个有情有义的大好人啊。”

      “我没有说你是坏人,只是觉得你有目的。”元晦捏着眉心,“你凭什么帮我?”

      “为什么你就不能认为人间真的有像我这种无私又伟大的人呢?”

      元晦更加不耐烦地看着他。

      但是就如同元晦与非兰同行的初衷,他现在也只能接受非兰的帮助――他不是真的不在乎,而是因为别无选择。

      不可否认,非兰非常可疑,他出现的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诡异般凑巧。问题就在这里――但是又为什么不能是巧合呢?一切又可以解释得通。况且对方身份又那么可靠,可以说完全值得信任。

      但是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人,完全不计报酬的去帮助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呢?

      其实,无论非兰想得到什么,甚至是断水剑谱,元晦都不会惊讶。但是他目前为止,还没有对什么产生过不同寻常的兴趣――一个人这么久怎能毫无破绽?反倒可疑了。

      元晦不是傻子,当然不能完全信任突然冒出来的谢非兰――只是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而且非兰的经验和见识对元晦有太大的帮助,非兰所能做到,都是元晦力不能及的。

      元晦现在一心只想查明真相,为师门报仇,身家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一个琢磨不透的谢非兰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一个问题,”非兰将空了的酒壶推远,“现在出现了冉出尘,明显他更加可信,和你的关系也更加密切,而你替我解释,就说明你还是想让我参与的。有了冉出尘,你为什么还不摆脱我?”

      元晦闻言面色更沉。

      “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得很。”非兰又笑了,得意地看了元晦一眼,“冉出尘初出茅庐,是个愣头青,你仍然需要我的江湖经验和人脉。在发现少圣主是从东天山出走,而且脾气秉性还那么……良善,但是你对我邀请冉出尘的举动仍然表示默许,可是想让冉出尘能在日后站在你这一边,牵制住我?”

      非兰凑近了一点:“惶恐于隐瞒,愧疚于利用……没有一副硬心肠,却还要耍心机,你可真累。”

      元晦无话可说,索性不去理会他。

      “既然你我都知道此事不不在朝夕之间,我们还要相处很久。”非兰恳切道,“为什么不能试着多去信任对方一点呢?这样岂不是能过的更舒服?我们可不止坐在屋里谈天说地,少不了并肩作战呢。”

      这几乎是承认了他的别有目的。

      “那你要怎样?”元晦看着非兰,质问道,“我怎么信任你?拿出诚意来,告诉我你跟着我冒这趟险的理由。”

      非兰轻声笑一下:“哼……这可不能说跟着你冒险,分明是我自己要来。理由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顾忌,如果这能打消你的疑惑,我倒乐意告知。只是你晚上就又多了一个睡不着的好借口……”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元晦不耐烦地敲了一下桌面。

      “好的好的。”非兰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这也是想让你有心理准备。”然后他坐直身子,收起方才的笑容:“你是为了你的师父……我也有师父,我也是为我师父而来。”

      “我记得叶不沾前辈八年前就去世了。”元晦疑惑道,“而且听说,他走得还十分安详。”

      “问题就在这里,你知道我师父死的时候多少岁吗?”非兰敲敲桌子,“四十一岁。什么一睡不起……这是七旬老人,行将就木才会有的死法。而我师父正当壮年,怎么可能睡了一觉就醒不过来的道理?我当时十四岁,话没有人听,质疑也没有人信……以至于八年来我一直在独自追查,此来洛阳就是因为这边友人告诉我有了消息。然后你就掉在了我的驴边上。”

      说着他又愉快地笑了两声:“特别像当初的我,于是我就想帮你一把。”

      元晦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多么大的麻烦……你就这样卷了进来?”

      “谢某又岂是是怕事之人?”非兰挑眉道,“师父的死何尝不是大麻烦?我有预感,觉得这两件事颇有联系。”

      “哦?”元晦问,“什么联系?”

      “说不上来……”非兰摇头,“只是有一种直觉,能无声无息杀死当年的第一高手,自然潜入断水派也不是问题。”

      “你仅凭四十一岁太年轻就判断你的师父死的有蹊跷,”元晦又疑惑道,“是不是太武断了?”

      “不仅如此,”非兰还是摇头,“告诉你也无妨,”非兰道,“在我师父出事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不知道为何,突然醒来,听得房顶上有动静,于是出屋查看。只见屋檐上站着我师父和另一个人,那人逆着月光,看不清脸,但是能通过他在屋顶那种陡峭的地方站立的姿势判断出此人身无内力……他根本不会武功。可是我师父却如临大敌,他用十成内力,向他掷出一把短剑――师父在那之前已经十年没有使用过武器。”

      “然后短剑在距离那个人一尺远的地方,悬停在了半空。”非兰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就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停止,有一个武功极强之人,用奇特的功法,将那把灌注了我师父全部内力的短剑凝在了半空!”

      元晦眼神有点震动,他立刻记起冉道告诉他的为数不多的江湖故事,其中包括十年前正散两派联手铲除为害江湖,武功极高的魔头:“你可想到了十年前的黑衣人?!”

      “没错,”非兰点头,“十年前的那场大战,正派高手损失惨重,散派几乎全军覆没。很多门派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皆是拜他所赐,那黑衣人像疯子一般毫无理由大开杀戒。专攻神兵利器的洪门用玄铁与千年铁木制成一支巨箭,包括我师父在内的十数名高手用手臂粗的铁链将他困在了终南山顶的巨石上,几人合力将箭射向黑衣人。然后……箭在离他五尺远的时候停在了半空中,黑衣人带着锁链和巨石滚下悬崖,没了踪影。”

      元晦有点惊讶:“你认为他跟你师父的死有关?非兰,这可要想好再说――你在和我暗示黑衣人本没有死?”见非兰没有反对。元晦翻身坐起,看着非兰:“这是大事!非兰,你应该把这个消息……”

      “怎样?”非兰见元晦突然住口,耸了耸肩,“我在四年前就有这个想法,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动静,谁会把我的话当真?”

      元晦坐回椅子,觉得有理。

      非兰站起来,拍拍元晦肩膀:“天色已晚,剩下的明天路上再谈。以后如果与少圣主同行,我们就不要再这样单独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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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长,没有办法,后来看的时候发现丢了一章。。只好加上去,哇。。。智商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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