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之大宋皇位

　　华山之行势在必行但是走以前长公主得把京城里的事情安排好，不能让任何人起疑。
　　夫妻二人坐在餐厅吃饭，高怀德说：“好久没这样安静地吃饭了。”
　　“是啊，只怕以后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鸟儿的翅膀硬了应该学会自己飞了。”
　　“也该让他们独挡一面了。”
　　长公主转头看着金莲对钱妈妈说：“这孩子也历练出来了。金莲你带着她们下去吧，吃完饭赶紧过来。”这些服侍的丫鬟向他们夫妻二人行完礼就慢慢退了出去，他们这里就剩下钱妈妈一个人服侍了。
　　长公主对钱妈妈说：“雪雁啊，咱们在一起大半辈子了。”
　　“是啊，小姐，四十多年了。”
　　“恩，我这次去华山还得辛苦你随我走一趟，你在我身边我心里才踏实一些。”
　　“是，不管小姐去哪里我都跟着。”
　　“你也去吧把密室里安排好就回家吧。把家里安排好，明天早点上来。”
　　“家里的事情怎么安排？”
　　“刚才不是说了吗，金莲也历练出来了，就让她安排吧，你放心回家去吧。”她不敢违逆公主，心里也为自己孩子争气而高兴。
　　把雪雁打发走，屋里就两个人了。夫妻二人边吃边谈，长公主把上午她和晋王、侄子谈的话都告诉了高怀德。高怀德说：“你说话是不是太过了？”
　　“过不过的他们自己考虑吧，午后我去趟皇宫。”
　　“我随你去吧。”
　　“不用，让金莲跟我去就行，你可得把家里看好了。”
　　高怀德握住长公主的手说：“你放心。”他们俩默默吃饭，不一会儿就用完午饭。他向外喊道：“谁在外面伺候。”金莲赶紧推门站在高怀德的身后说：“老爷，我在。”
　　高怀德说：“不是让你吃饭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吃饭快，才能服侍好老爷和公主啊。”
　　“这孩子真会说话，不愧是公主调教出来的人。”
　　金莲看见他们已经用完午饭就唤外面伺候的人，服侍老爷和公主漱口、喝茶。随后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
　　高怀德问道：“如今公主身边有几个人伺候。”
　　她一边吃一边说：“大丫鬟一共八个，奴婢姐妹二人还有冷风、冷霜、冷雨、冷雪四人，玲珑和琥珀分别拨给了大爷和二爷，所以现在伺候公主的就剩下六个人。小丫鬟有二十个，分别拨给了大爷和二爷四个人，现在伺候公主的还有十二个人。加上我母亲伺候公主的一共有十九个人。”
　　“公主明天准备起身去华山，你觉着让谁陪同合适？”
　　她问道：“两位少爷都随行吗？”
　　“都去。”
　　“这样就好办了。公主出行我母亲一定会随行，得大小丫鬟里挑出来几个会说话办事的随行。带上两位少爷的八个丫鬟，锁上少爷的房门料也无妨，这些人都是从公主身边拨过去的既熟悉公主也熟悉少爷，最合适不过了。”她看见老爷和公主点点头就接着往下说。“再从伺候公主的大小丫鬟中分别拨出一半来，随行公主人手也就差不多了。关键是留家里的几个丫鬟得知道老爷的脾性，好服侍老爷。”
　　高怀德对公主说：“我就说吧，这孩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跟她母亲一比毫不逊色。”
　　长公主说：“是啊，真是个好孩子。既然这样你就留在家里吧，家里的事情我就全交给你了，人手你就看着安排吧。”
　　她冲长公主一笑说：“多谢公主信任。”他们对金莲姐妹二人甚是宠爱，不用规矩束缚着她们，所以她们姐妹二人一直保持天真烂漫的心情。

　　十月的天黑得越来越早，用罢午膳长公主仅稍事休息，便准备进宫去了。她只带着金莲和四个随行的小丫鬟，乘坐一顶四人抬的素色小轿进宫去了。
　　一路无话，半个时辰后就到了宫门口。宫门值日的侍卫拦下了长公主乘坐的轿子，按例外臣的轿子是不能进宫的。侍卫刚准备检查，之间金莲手中拿着一面金牌，这是赵匡胤为长公主特制的金牌。
　　这个金牌是纯金打造，四周盘着九条龙，正面刻着燕国长公主的字样盖着玉玺。这是长公主第一次用这面金牌，平时他不敢随意使用，虽然她是皇帝的姐姐但是她也不敢过分触犯皇威。
　　当然了以她的身份乘坐半副銮驾进宫是轻而易举的，然而她今天却特意乘坐这顶素色小轿进宫是出于两点考虑。一是，避开路上的耳目；二是让晋王知道她进宫来了，她现在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皇帝的棺椁就停放在万岁殿的正中央，只待明日新皇即位以后将棺椁移到偏殿。
　　长公主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大殿外面，她左边跪着皇帝后宫所有的妃嫔，右边跪着宗室的子女，她的两个儿子跪在宗室子女的最后一排。走到大殿之上她感到莫名地阴冷，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她觉着大殿里比外面冰冷多了。外边的世界给人的是身体的冰冷，大殿里却让人感觉到人心的冰冷。
　　在这个大殿中，不知道发生了多少皇位争夺的战争，有以下犯上者、有同宗相残者。她和自己弟弟们辛辛苦苦打下了赵宋的江山，本以为可以改变以前朝代的命运，想不到国家还没有统一，争权夺位的事情就已经发生了。而且这件事情还不是发生在后世子孙身上而是发生在自己的两个亲弟弟身上，她的一个亲弟弟竟然残忍地害死了另一个，她还得让杀人凶手登上皇位。
　　她无奈，但是不得不做；她不信，但是事实俱在；她心寒，但是心却不冷。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
　　大殿里安静地连蜡烛爆花的声音和香灰落地地声音都可以听得见，一声声拐杖触地地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宁静。咔、咔、咔……一声声拐杖触地地声音走向了大殿之上的棺椁。她绕着棺椁一圈一圈地走着，没有人敢打扰她，她想哭但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流泪，于是只见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不见落下。她暗暗发誓再也不会踏入这座大殿一步，如果有幸为大宋王朝办完这件事她搬离京城，隐匿人间。
　　她感觉到自己老了，因为她感觉到累了，她想休息，可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对着棺椁她思虑万千，她着实累了。于是她让宋皇后陪她到偏殿休息，她们只带着各自的贴身婢女和王继恩。上茶以后宫女都下去了，偏殿中只剩下三个人。
　　宋皇后急切地问道：“长姐，他怎么样了？”她不敢说出名字，虽然守卫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宫人，但是她仍然担心隔墙有耳，所以她的声音十分低沉。
　　长公主说：“我明天动身去华山，也许还有一救。”
　　宋皇后问道：“华山？为什么要去华山？”
　　长公主喝了一口茶道：“这都是陈年往事了，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他、赵先生和老身三人而已。你放心只要他能坚持到华山，就还有的救。”
　　宋皇后跪下道：“辛苦长姐了，我只恨自己没用管理六宫不善竟让歹徒有可乘之机。事情发生之后却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深宫之中担心，却让长姐在外奔波。”她跪下之后王继恩也赶紧跪下磕头。
　　长公主把宋皇后搀扶起来，“此事怎么能怪你呢？‘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只能怪我们看走了眼。说起来昨夜之事还是你和继恩警醒，不然还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步呢。”
　　宋皇后说：“此事真是多亏了继恩，要不是有一个长得像的替身，昨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的。”
　　王继恩跪下对长公主和宋皇后道：“奴才万不敢当公主和娘娘谬赞，还是官家考虑得周到。”
　　长公主说：“快起来，这些年辛苦你了，两头打探消息。别人不知道你的不易我却是知道的。”
　　“若没有官家也没有奴才今天，为官家肝脑涂地是奴才应该做的。”
　　“以后宫里的事情还要你多上心了，我在宫外，娘娘在宫内，朝政上的事情全靠你了。”
　　“是。”
　　“有些事情不需我多说，你知道怎么做。你只记住一条，全力辅佐晋王，切不可让他看出丝毫破绽。新皇登基之后赵普就要退出朝堂，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朝堂之上出现什么事情你尽管到我府上找高大人。”
　　“是，多谢公主信任。”
　　“此系生死存亡之秋，我们都得小心在意，万不可露出丝毫马脚。”
　　长公主又对宋皇后道：“弟妹，以后只怕你在宫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这个皇嫂……”
　　不等长公主说完，宋皇后道：“长姐放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到宫中也十余年了，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处境我得能应付得来。”
　　“你能这样坚强我也就放心了，等我们从华山回来我会让你出宫修养，你且安心。如今你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宋皇后点点头，问道：“要不要将此事告诉德昭和德芳？”
　　长公主断然拒绝道：“不可，万万不可。我来就是要叮嘱你这件事情，你们必须要保守秘密。孩子们还是年轻，你们又不能时常守在他们身旁万一他们知道事情以后稍微冲动，后果便不可设想。所以你要忍耐，让他们少进宫，少惹事端，今时不同往日。万一他们知道了一点点端倪那可是杀身之祸。”
　　“是，多谢长姐教诲，是我思虑不周。”
　　“你放心，我今天上午已经把他们二人叫到我府上和晋王摊牌了。我告诉他们让皇叔登位是你我二人的决定，让他们不能心怀怨言。”
　　“有劳长姐费心。”
　　“都是一家人。都说皇家没有骨肉亲情，可是我们的骨肉亲情哪里是一般人可以体会的啊。我们是时时刻刻在为孩子的身家性命考虑，我们牺牲掉了那些我们最希望的天伦之乐啊。不过说我们没有骨肉亲情也对，我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最后怎么成了这样。骨肉亲情、骨肉亲情……”
　　听完长公主说的话宋皇后和王继恩不觉间已经掉下了眼泪，长公主的眼眸却还是那样深邃，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好了，宫里和朝政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我们出去吧。”于是宋皇后搀扶着长公主，王继恩在后面陪同他们又回到了大殿。
　　长公主回到大殿以后本想对守灵的众人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她在棺椁前点了两柱清香，焚了两挂纸钱便向大殿上的告辞回府去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她坐在素色轿子里闭目养神，她的两个儿子一人骑着一匹马分别走在轿子的两旁。过了很久他们才到家，两个人下马搀扶着母亲往家里走。
　　刚走进大门就有管家来报，说：“魏夫人来访？”
　　高处恭道：“九叔，是哪个魏夫人？”这个管家是高怀德同族的亲戚，当年战乱高家没剩下几个人。高怀德得势以后，族中人来投他都加以善待。公主让他在自己的家乡买房置地，以供族中年轻子弟祭祖、读书、应举，报效国家。这个被孩子们称为“九叔”的人为人忠厚、机警、干练，高怀德就留在了自己身边。虽说是仆人但是高怀德从未把他当仆人看待一直当成自己的兄弟一般，孩子们都对他很尊敬。
　　“回大爷，是赵普大人府上的魏夫人。”
　　高处敬急忙问：“九叔，承宗哥哥来了吗？”
　　“回二爷，来了。”
　　“他们在哪里？”
　　“在后宅的暖阁等候。”
　　高处敬喊了一声“娘”，就准备往后跑，公主叫住了他：“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你都多大了，一起进去吧。”虽然他想跑但是母亲的话他不敢不听，所以只能跟着母亲慢慢往里走，但是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走到暖阁边的抄手游廊是高处敬就大喊：“承宗哥哥、承宗哥哥。”只见一个面似观玉的少年从从暖阁中走了出来，站在暖阁门口张开了胳膊，高处敬就像猴子一样窜到了他身上。“承宗哥哥，你都好久没来我家了。”
　　赵承宗道：“你还是这样顽皮，跟个小猴子一样。赶紧下来，我还没跟公主请安呢。”
　　高处敬刚从赵承宗的身上下来，长公主就走到了。赵承宗正要跪下向她请安，长公主说：“敬儿，快扶你哥哥起来，不要这么多礼。咱们进去说话。”
　　赵承宗把身体往旁边一闪后面站着一个半百妇人，正是总管口中的魏夫人，热泪盈眶地站在原地看着长公主。公主立马上去握住了她的手道：“姐姐，你怎么来了？”两位公子赶紧躬身给魏夫人行礼。年轻时，长公主曾和魏夫人一起避难结拜成干姐妹。后来魏夫人与赵普成亲，她们二人的关系更加紧密，胜似亲姐妹一般。
　　魏夫人道：“白头发似乎更多了。”
　　雪雁赶紧说：“小姐、夫人，进暖阁里说话吧，外面冷。”
　　魏夫人道：“对、对、对，你身子经不得冷，我们进去说话。”
　　长公主和魏夫人好久不见了，再加上出了这件事不知道从何说起。钱妈妈待公主坐下，给她端来一碗炖好的燕窝，让公主喝下堂堂寒气。喝完后长公主才说：“敬儿，从小和宗儿、恭儿在一处玩耍，一点都没学到两个哥哥的稳重，顽皮地让人头疼。”
　　魏夫人道：“顽皮点好，宗儿、恭儿都像他们的父亲，老成持重。”她转头对高处敬说：“敬儿，以后多去姨母那里玩，姨母想你想得紧。”
　　高处恭说：“姨母就不想我了？”他看着赵承宗说：“母亲和姨母都偏爱二弟。”
　　魏夫人道：“我可不偏爱，都一样喜欢。”
　　长公主说：“你们三个出去吧，别打扰我们说话。”对身边的丫鬟说：“金莲，让他们房里的丫头们伺候着喝点热汤暖暖胃，待会儿过来一起用晚膳。尤其是敬儿别总是粘着宗儿。”
　　金莲答应一声就随三个少爷一起出去了，高处敬又跑回来揭开帘子，朝她们做了一个鬼脸才跑出去。
　　长公主对钱妈妈说：“雪雁，你怎么又上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
　　“奴婢知道公主下午进宫，所以把家里收拾停当以后就来府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可巧正好夫人来了，所以就在暖阁陪夫人等小姐回府。”
　　“既然你回来了，就少不得辛苦你，晚点再回家吧。”然后向她使个眼色，打发了服侍的人。
　　魏夫人道：“本来早想过来，奈何家里琐事太多。今天我不是自己过来的，我是和外子一起来的。”
　　“我正要派人去请赵先生呢，他在哪里？”
　　雪雁道：“在西暖阁，老爷陪着呢。”这里本来是一间大房后来分成三间，中间是一个小厅堂，两边分为东西两个暖阁。这是冬日长公主一家人共聚天伦的地方，和长公主待客的地方。
　　“赶紧请过来，让外边的人都下去吧，你在这里就行。”
　　雪雁答应一声是就过去了。这边长公主和魏夫人聊一些家常。不一会儿，高怀德和赵普进来，雪雁在外间伺候。赵普刚要行李，就被高怀德拉住，长公主也说：“先生不要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
　　赵普说：“是。”
　　长公主问道：“先生不来我还要着人去请呢，既然您过来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老身找先生有两件事：明日要启程去华山，再者想请先生辞去宰相一职。”
　　赵普道：“臣正是为这两件事情而来，臣知道自己应该退隐了。办完丧礼，我就去洛阳颐养天年。我准备明日让承宗先悄悄先过去准备、准备，再接他母亲过去，办完京城里的事情我也就过去了。”
　　长公主准备说些什么，只听赵普继续说：“老臣知道公主要说什么，您不必多言。我得急流勇退，不然咱们剩下的事情办不成啊，公主放心，朝中有我们的人。”
　　长公主道：“既如此，老身不再多言。”
　　赵普问：“公主起身之事可告知晋王？”长公主点点头。赵普继续说：“还请公主回程之时在洛阳稍住。”
　　长公主说：“会的，老身要祭奠皇陵，回老家看看。”
　　赵普道：“此事只能多辛苦公主了，老臣在洛阳静待公主佳音。那老臣就告辞了，出来时间长了只怕不妥。”
　　长公主问道：“先生要不要去看看？”
　　赵普叹口气道：“人老了，总是回忆年轻时候的事情。不看了，看多了倒是多愁善感，下次见面又就能见到生龙活虎的人了，何必急于一时啊。”赵普的话让他们四个人都不好受，一起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对外面说道：“雪雁，去把他们三个人带来。”
　　赵普道：“不必，就让承宗留在这里吧。明日让他随公主出行，也可掩人耳目，等公主到洛阳时把他留下便可。一来替老臣收拾收拾宅院，二来可留意西京的动静。以后就让他跟着公主吧，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长公主道：“既如此就让他留下吧。先生为赵宋天下鞠躬尽瘁，请受老身一拜。”
　　赵普连道：“不敢当、不敢当。”另一边魏夫人已经扶住了公主。随后长公主夫妇把赵普夫妇送到前院，二人共乘一顶大轿从角门离去。
　　高怀德对钱妈妈说：“让人传膳吧，在暖阁里用饭。把三个孩子都叫过来一起用膳。”
　　钱妈妈答应一声去了。

　　赵承宗问道：“伯父，我父母哪里去了？”
　　高怀德说：“宗儿，莫急！你父母回家去了，让你留在这里明日随公主去西京。你就放心住一晚，明日一早随公主启程。”
　　赵承宗答道：“是。”高处敬的脸上也不觉露出喜色。
　　高怀德吩咐道：“钱妈妈，你去给宗儿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待会儿好休息。”
　　高处敬喊道：“父亲，不用了，还是让承宗哥哥睡我房里吧，明日也好一起起身。”他还在桌子下面踢了一下赵承宗，示意他说话。还没等他说话，高怀德就说：“也罢，但是你不许总是缠着宗儿。”他向父亲笑了笑没说话。
　　用完晚膳高怀德悄悄对赵承宗吩咐，明天扮作侍卫的模样混在军中，千万不要被发现。
　　一宿无话，只待明日出发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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