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

　　第九章骑车 （上）
　　晨光熹微，阳光斜着透过林卉的蚊帐，她就醒来了。
　　林卉起的很早，林忠言起的更早，林卉醒来的时候，林忠言早就去出摊了。
　　今天林卉还地去问方方姨借车，林卉有些不情愿，毕竟是答应过的事，毕竟还要去拿钱。
　　林家不缺这些钱，但也少不得，林卉就这样的，请你吃饭可以，无理由的吃亏，她也不会愿意。
　　女孩骑着小电驴在马路间穿梭，这时候的县里还没有那么多车，骑小电驴的时候横冲直撞的也不需要顾虑。
　　偶然路过国道，一辆背负着黄石的大卡车从林卉身边驶过，年轻人对于生死毫无概念，哪怕是擦肩的距离，她也当作无事，继续捻着车龙头往前开。
　　林卉早上有些迷糊，早饭也忘记了吃，开到方凯小区的时候，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同时，梁均的眼睛顺着声音落在了她的腹部。单薄的上衣随着夏风飘起，林卉的腰线展露无疑。
　　男性的纤细与女性的纤细在初中就已经显得不同了，梁均也是偏瘦的，可是却不如林卉那样看上去就很柔弱。
　　“给。”梁均把一张一百块递给林卉。
　　“不用这么多……”
　　“你不是还要教我骑车吗，当给你买冰袋的钱。”
　　那的买多少冰袋啊。
　　县里的小冰袋都是两角钱一袋，装在塑料袋里的饮料被冻得冰凉，嬉闹的小孩最喜欢买这种饮料了，喝完可以继续玩闹，也不用担心瓶子放哪，待会就不冰了这些事情。
　　“你还知道冰袋？”
　　林卉把头盔丢给梁均，随口问了一句。
　　梁均的脸就涨红起来。
　　“我就不能知道吗？”
　　“我还以为你们公子哥只喝可口可乐这种。”
　　那时候林卉能想到的奢侈的饮料也就到可口可乐为止了。
　　“也会买。”
　　“上车。”
　　梁均已经熟悉了这辆小电驴，轻松地跃上了后座。
　　“吃早饭去。”
　　林卉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于是老老实实的骑车往县城中心开去。
　　“早上还有什么好吃的？”
　　“早点……糯米球也挺好吃的，我爷爷做的发糕也好吃。”
　　“你爷爷还会做发糕？”
　　梁均没怎么见过爷爷，约莫他五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双双去世，十岁的时候外公外婆也走了。
　　那种爷孙的情感他是一点儿也没有体会。
　　“嗯，我爷爷应该在摆摊……”
　　“你爷爷卖发糕啊。”
　　卖发糕，这个词本身没什么错，可是从人家嘴里说出来总是有异样的滋味。
　　“嗯。”
　　林卉想避免继续说下去。
　　“在一小那吧？我请你吃。”
　　林卉愣了愣，她好像没说过爷爷在一小摆摊。
　　“我小学时候也是家里接送，我那时候听过别人说门口爷爷卖的发糕特别好吃。”
　　“我觉得肯定是你家的。”
　　梁均一个人说了许多，两人靠的很近，声音透过头盔却只能隐约的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县里的早晨并不匆忙，没有行色匆匆的行人，多数人悠哉的坐在早餐店里。
　　小县城里没什么能消遣的地方，小学的大门是开放的，学校里面的教学楼那块还有个小门。
　　周末，小孩也不上学了，一小门口却还是有不少的人，孩子们不上学就来打球，来操场嬉闹。
　　林忠言还没有收摊，但蒸笼里的发糕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块了。他将白纱布盖住四周，有人来买发糕的时候，他就摊开布，用塑料袋迅速包上几块。
　　“公。”
　　林卉骑着小电驴向林忠言的摊子靠近。
　　“崽，”林忠言先是亲昵地唤林卉，然后看清了林卉身后的人，变得有些谨慎，“这是哪个？”
　　“同桌。”
　　“爷爷好。”
　　梁均还是一样的笑容。
　　“他说要来吃发糕。”
　　“爷爷，剩下的都包给我好了。”
　　“公，你就算他贵点，反正他不差这钱。”
　　林卉白了梁均一眼，眼睛里都是淘气。她说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亲近了。
　　“莫瞎说。该卖多少就是多少，怎么能算贵。是同学就送给你们吃了。”
　　林忠言拿着小秤杆敲了一下林卉的脑袋。
　　发糕软糯，蓬松，细小的气孔不规则地排列，外表光泽，Q弹，内里却是松软可口的。
　　甜度刚好，不腻，不淡，梁均先是自己尝了一块，他是吃过早餐的却也觉得这小点心入口适宜，于是吃了两块。
　　剩下的他一股脑的塞进了林卉的手里。
　　“好吃的。你快吃。”
　　林卉看他傻乐，林卉知道爷爷做的发糕好吃。
　　林卉一边吃着发糕，梁均就跑出去买了两瓶酸奶，大约剩下四十块钱，他全部都放进了林忠言的钱罐里。
　　“莫莫莫，莫要……”
　　林忠言还没反应过来，梁均手上的钱就都塞了进去。
　　“公，你就莫管他了。随他去吧。”
　　林卉一边吃着发糕一边享受着梁均买的酸奶，这种半固态的酸奶卖的很贵，林卉平时没什么机会喝到。
　　“那怎么可以，不行的。”
　　林忠言连忙打开钱罐子，摸索出了那几张十块的纸币，他想递给梁均。
　　梁均却手上持着发糕，装着四处顾盼的样子。
　　“爷爷，不用了，不然我中午去你家吃饭吧。就当是我的饭钱了。”
　　“好，好好好，你这个同学，很不错嘛。”林忠言看梁均很开朗的模样，便也想着让他多与林卉接触。
　　没有别的意思，无非是看林卉太过于形单影只了。
　　说实话，从小看着这个女孩长大，一路上都是她一个人，林忠言陪伴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总要有人担当朋友这个角色。
　　“公，你做什么也顺着他。”
　　林卉算是真的想不通了，于是瘪着嘴，看也不看梁均。
　　“爷爷，我叫梁均，是林卉的同桌。”
　　“哦，梁均。”
　　“昨天我还和林卉一起去吃粉了。”
　　“吃粉啊，怪不得昨天她还借车呢，是去找你咯。”
　　“对的，我家住的远，我今天想来学骑车的，学会了，我以后就自己骑过来找林卉就行了。”
　　梁均和林忠言聊的甚欢，林卉一个人撅着嘴，骑着车。
　　林卉骑车走在前头，梁均帮林忠言推着车，梁均穿的是白T恤，他倒也不顾及，整个胳臂抵住推车，使着劲。
　　“你莫用帮我，你去坐林卉的车。”
　　“不要紧，爷爷，我跟你说，我可有劲了。”
　　“男仔有劲好，你以后多照顾点林卉，她细胳膊细腿的……”
　　“公！”
　　林卉狠狠地摁了一下车喇叭，打断了林忠言的话。
　　梁均背过头偷笑，林忠言也乐呵呵的，一点也没了长辈的姿态。
　　家中只有一个孙女，林忠言见了梁均这样的男孩，自然也是喜欢的，男孩与爷爷之间少些顾虑。
　　梁均又与祖辈生疏，很快就被林忠言身上的那股子祖辈才有的精神给吸引了。
　　“我家的老屋，都是我自己砌的。那个围墙，和房顶的砖瓦，都是我一手铺出来的。”
　　“原本年年林卉都要跟我去乡下摘莲蓬，今年她升学，我要攒钱啊，也未带她去。”
　　“我们乡下那个莲子，甜的，连莲心都是甜的。”
　　林卉听见摘莲蓬的时候才有些兴致，女孩子发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听见自己喜欢的话题，还是会不自觉地跟随。
　　“绿色的莲心？”
　　“嫩的莲蓬的莲心都是青色的，吃起来不苦，还有点甜呢。”
　　“你们乡下在哪里哦？”
　　“东乡里。”
　　林忠言扶正了推车，停在了院子里。林卉也把小电驴一竖，停进了院子里。
　　林家的院子和张叔家的院子不一样，没有那些花卉也没有老虎那样的猫。
　　院子中间横着一张藤床，藤床上头挂着蚊帐，一张绣花的小棉被铺在床上，也没叠，肆意的，胡乱的褶皱起来。
　　梁均从小就被妈妈叮嘱要折好被子，家里的床铺要是乱了一分，就会被梁非凡教训一顿。
　　这样放在院子里的床，支在院子里的蚊帐，和胡乱的被褥。
　　“你早上也不晓得扯一把被子。”
　　林忠言嘴上念叨着林卉，却也没让林卉去铺被子，林卉将车子停好了，站在门口看着梁均。
　　“你不是要学车么。”
　　“啊，是是是。”
　　梁均连忙从院子里跑出来。
　　“公，你帮我把床扯进去呗。让他在院子里骑一下。”
　　“就这里啊？”
　　梁均似乎有些不满意，这个院子骑车也太小了。
　　“你要是撞着我家东西了，你就赔。”
　　林卉的语气甚至有些像碰瓷。
　　梁均和林忠言一块把床推进了屋里，林卉已经重新启动了小电驴。
　　“你，踩这里，上去。自行车会骑吧？”
　　“会。”
　　“这个比自行车容易，你拧。”
　　说着，林卉就退后两步，走到台阶上头去了。
　　梁均性格比较谨慎，骑的很慢，没往前两步，就要拐弯了。
　　男生对骑车这样的事似乎是天生有天赋的，梁均很快就拐过了第一个弯。
　　林卉有些失望，她是想看梁均出丑的，才选了院子里，没想到一连几个拐弯，梁均都过去了。
　　林卉有些失落，单手撑着脑袋，看梁均朝着她打招呼。
　　“诶，你怎么都不理我。”
　　梁均冲着林卉喊，林卉眯着眼睛看着他，兴致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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