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上有贼

　　第二十章

　　零点45分，舵手乔治.洛依然坚守在船尾驾驶室的瞭望台，他发现了船不寻常的变化，但是主线电话一直占线，他觉得可能出问题的部门正在和船长联系，为了不妨碍公务，他保持观察没有再使用电话。

　　直到一艘只有三分之一满的救生艇漂浮进乔治的视野中，他才再次试图跟主驾驶舱联系。

　　“有艘救生艇下水了，你们知道这件事么？”乔治负责任的询问道。

　　“上帝啊，没有人通知你吗？”接电话的是主驾驶舱的鲍克斯.霍尔：“我们正处于紧急情况，立刻带上信号弹到舰桥来，这是命令！”

　　“可是，没有信号弹……我不知道……”

　　“礼花，烟花弹！要快！”

　　“是的，带着烟花弹到舰桥，马上执行。”乔治迅速放下电话，抱着一打□□向船头跑去。

　　……

　　杰克被锁在一根管子上，两只手都带着手铐。他只能站着，因为手铐固定的位置非常高。斯派塞就坐在杰克的对面，他百无聊赖的把一枚子弹放倒在桌子上，子弹从桌子的一边滚到另外一边。一次又一次，子弹每次滚的都比上一次略快一点。

　　“它本该左右摇摆的，即使停船它也不应该这样。”杰克好心的提醒道。

　　“你以为我会和你说话，好像你和我是平等的一样？不，道森先生，我在这里，是因为船警都在忙，等他们回来，我就不必亲手弄疼你了……不过，大概他们不会有时间回来了，让我好心的告诉你，船会沉，你很快会和麻烦一起在水下安眠，作为临别的礼物——”

　　斯派塞狠狠的冲杰克的肋下打了一拳，杰克疼得想蜷缩起来，但是手铐固定着他，让他只能闭气忍受。

　　斯派塞离开了警卫室，通道中已经没有船员，他凭着记忆从找到了来时的方向，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渐渐消失。

　　杰克忍着疼痛看向舷窗，海水的泡沫扑打在舷窗玻璃外，像是人鱼在呼唤。

　　……

　　白色的□□在天空绽放，散落的火花照亮了露丝皎月般的脸颊：“闭嘴吧，妈妈！船会沉，而救生艇数量不够，这船上有一半的人注定要死，如果你不能管住你的傲慢，那尽可以留在船上把座位让给别人。”

　　“你怎么敢？”凯伯特夫人气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富人总会得救，凯伯特夫人，别听露丝的，她太紧张了。”卡尔站在一边劝解到。

　　“鲁芙，这就是头等舱的位置，快来，到我们中间来。”玛格丽特.布朗裹着裘皮大衣，站在救生艇上呼唤着。

　　鲁芙.凯伯特夫人决定先上救生艇，然后在救生艇上跟露丝算账。

　　露丝却没有登艇的意图，她站在甲板上后退一步，把登船位置留给了其他人。

　　劳伦斯夫人越过露丝，在纽特夫人的搀扶下登上救生艇。

　　“我能上船吗？总能坐下一两位绅士吧？”卡尔在一旁跟水手交涉。

　　“此次只能让女士先登艇，先生。”

　　“不等等先生吗？”纽特夫人提醒道。

　　劳伦斯夫人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栏杆里目送自己离开的丈夫。

　　劳伦斯先生沉默的回望着劳伦斯夫人。

　　“你没听到吗？只能女士乘坐，他自有办法的。”劳伦斯夫人在救生艇里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后抓紧船舷看向茫茫大海，打定主意不再看劳伦斯先生。

　　“准备向下，两边一起拉。”救生艇没有装满，水手们却开始放绳索。

　　“露丝，你想干什么？快上船啊。”鲁芙坐在船上眼睁睁看着露丝还未登艇，小船竟然开始摇晃着下降。

　　“永别了，妈妈。”露丝脸上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难道你想去找那个穷光蛋？”卡尔终于意识到露丝的意图。

　　……

　　“这艘船也没有装满！”在甲板的另外一边，4号救生艇正在下水。茉莉站在登船位置试图阻止救生艇离开。

　　“女士，如果你不登船，请让一让。”水手挡在茉莉的身前，以防她意外落水。

　　“还有妇女和儿童的，肯定还有，为什么一个统舱的人也没有见到？等一等，再等一下……统舱还有那么多的妇女的儿童，他们……他们……”茉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穿过有序排队的绅士们，又一次放弃登船的机会。

　　……

　　又一枚信号弹升空，照亮了没有月亮的夜空。光芒闪烁的地方，有两个女孩在奔跑——

　　露丝摆脱了卡尔的纠缠，向头等舱的入口跑去；

　　甲板的另外一边，茉莉提着裙子跑向统舱。

　　……

　　“下面全是水，你们进来看看，我们也是买了船票的，难道让我们把那冰冷的海水捧上来给你看吗？”统舱通往甲板的舱门短暂的开过一会，现在又被牢牢的锁住，门外是两个冷若冰霜的船员，他们没有得到通知，所以不能擅自打开舱门。

　　“妈妈，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小男孩揉了揉酸疼的双眼，站在离铁门几步远的地方拉了拉母亲的手。

　　“我们在等待登上救生艇，等头等舱的客人们都上了救生艇就轮到我们了，哦，亲爱的宝贝，你可以到我怀里睡一会，等我把行李像这样背在背上，可能有点不舒服，稍等……好了，来，钻到我的披肩里。”母亲艰难的把行李背起来，临时串起的布条因为吃重变成细细的一条，隔着三层衣服依然将母亲的肩膀勒出一条血印。

　　“只能让妇女和儿童先行，妇女和儿童请到前面来。”船员们终于得到指令，他们开始指挥铁门后的统舱客人。

　　只是把门开了一条小缝，蜂拥而至的男人就把站在前面的女人和小孩挤倒在地。一看情况不妙，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来了两个船员支援，但是一共只有四个船员，他们不得不拿出发令枪喝止住奔涌的人群。

　　铁门再次被锁上。

　　抱着小孩的母亲在这次事故中被人撞倒在墙边，怀里的男孩大声的哭叫：“不要伤害我的妈妈！不要伤害我妈妈！啊——”

　　茉莉就是在这时赶到统舱的甲板出口。

　　四名船员在用尽全力抵挡着人群对铁门的冲击。

　　既是没有亲眼见识过暴动，茉莉也明白这时打开统舱出口意味着什么：船员还有那些在甲板上有序登艇的人都会受到冲击，妇女和儿童只会在混乱中受伤而永远失去登艇的机会。

　　茉莉转身离开，凭借她自己对船上布局的了解，有一扇门，就在二等舱图书室的另外一边，应该和统舱的休息室在同一层甲板。而那扇门是木质的双开门，如果撬不开，可以砸！

　　……

　　茉莉同约翰.哈特第二次带领15人走过二等舱的独立旋梯，楼梯转角的钟指向凌晨1:15分。

　　“小姐，你也该登船了。统舱的女人和孩子由我来负责，这不是您的职责，您不能再耽搁了。”约翰.哈特满头焦黄色的自来卷，他怀里还帮忙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正是吉布夫人的小儿子。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职责，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没有找到那扇门，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统舱的客人。”

　　茉莉是在暴力砸门的时候碰到约翰的，当时约翰在统舱那边。听到茉莉砸门的动静还以为有人被困，所以那扇门是茉莉和约翰合力弄坏的。

　　“我们不应该在这里讨论这个，您知道……其实很多船员到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而有些船员——那些锅炉工和机械工，他们还在底仓，到现在船上的锅炉还没有爆炸就是他们的功劳。”

　　“先生，你刚刚说船会爆炸？”后面有听懂英语的女人插嘴道。

　　约翰给茉莉了一个“你看吧”的眼神：“不会的，夫人，但是船会沉没，所以我们要快点，您的行李……救生艇不能带行李上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听不懂……”那女人更紧的抱住自己的大行李箱，躲到人群后面去。

　　还没到甲板就能听到外面的喧闹，二等舱的观景窗玻璃都碎了。茉莉和约翰几乎无法挤上甲板。人群瞬间就冲散了茉莉和约翰带来的女人和孩子。

　　茉莉被推挤着，她根本就看不到救生艇的位置。统舱的舱门肯定是开了，举着巨大的帆布袋子和行李箱的男人们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女人们只能把孩子举过头顶。

　　“梆梆！”两声脆响。

　　曾亲手开过木仓的茉莉清楚的知道这是手木仓特有的声音。

　　人群停滞了一瞬，趁这短暂的安静，有个声音清晰的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妇女和儿童！男人退后！”

　　……我是时间稍微快进的分割线……时间指向1点45分……

　　甲板两侧的救生艇都下水了，人群已经移动的船员室方向。因为在船员室顶上还有最后两艘救生艇，被翻转着绑在需要用梯子才能到达的高度。

　　头等舱甲板恢复到它本来的宁静。那些没有离开的绅士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本杰明.古根海姆甚至还专门回舱房换了一套晚礼服。

　　宴会厅里再次变得从容而优雅，只是人们不得不扶着楼梯或者柱子站立，因为船已经倾斜到人无法靠自己站稳的状态。

　　劳伦斯先生和威廉姆斯先生各自端着一杯烈酒，站在甲板上最后一次遥望远处，那是救生艇漂走的方向。

　　一旁的管弦乐队正在华莱士.哈特利指挥下演奏着《奥菲斯在冥府》。

　　同劳伦斯先生他们站在一起的，是约翰.阿斯特先生。他怀孕的小妻子同劳伦斯夫人还有其他贵妇人所乘坐的救生艇已经漂到他们视线之外。当然，这也是因为大船灯火通明而救生艇上只有一盏风灯的缘故。

　　“此时此刻与您共饮，是我的荣幸，阿斯特先生，愿上帝保佑女人和儿童。”劳伦斯先生对着约翰.阿斯特先生举杯。

　　“恐怕上帝还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你有客人，劳伦斯先生。”阿斯特先生举杯对着劳伦斯先生身后致意。

　　“真巧啊，阿斯特先生，劳伦斯先生和威廉姆斯先生。你们也没赶上救生艇？”茉莉的帽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因为被冷风吹了太久红扑扑。

　　“该死！”

　　这话是威廉姆斯先生说的，劳伦斯先生脸上只有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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